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抛出去,起身沿着长廊大步往外走。
换了衣服出门,几乎就在她走出纪府的同时,两道圣旨在宫里发出来,一道传往南宫府,一道传往城外军营。
传旨的公公进了南宫府,南宫老将军和南宫恕同时出来接旨。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南宫府幼女,南宫碧,品貌出众,少而婉顺,太后与朕躬闻之甚悦,封为和玉郡主。今有护军将军胡大炮,英勇俊伟,赤胆忠心,器宇轩昂,于郡主乃天造地设之璧人,特赐两人婚配,一切礼仪皆按照郡主只尊有礼部承办,择良辰完婚!钦此!”
“南宫大将军,接旨吧!”
南宫老将军和南宫恕都是一怔,却知此时不是犹疑之时,忙跪地谢恩。
待宫里的人离开,南宫老将军眉头顿时皱起,皇上给南宫碧赐婚,为何他提前竟然一点都不知晓?
“父亲,皇上是忌惮我们南宫家了!”南宫恕沉声道。
前段时间,昭王向皇上求娶南宫碧,皇上一直未应,如今突然将南宫碧赐婚给胡大炮,一是想断了昭王的念想,二来替朝廷笼络将才。
然而,虽然将南宫碧封为郡主,却将她嫁给一个没有任何根基由平民升上来的四品将军,分明更是怕南宫府和几个皇子之间有牵扯,威胁到如今朝中的平衡。
从皇上破格将胡大炮升为四品护军将军,就应该有了这个念头。
胡大炮升的再高,在朝中也没有任何势力,也是他们南宫家的将军。
而且还是一个平民百姓!
凭他们南宫家在大梁的地位,南宫碧又是嫡小姐,怎么也应该许配给一个公卿世家子弟。
南宫老将军和南宫恕对胡大炮没有什么不满,只是觉得委屈了南宫碧。
两人回到书房,商议了一下此事,突然书房门被推开,南宫碧急匆匆跑进来,惊慌的道,
“父亲,哥哥,下人方才告诉我,皇上将我许配给了胡大炮,不是真的是不是?”
“碧儿!”南宫老将军心疼的看着自己女儿,一下子不知如何开口。
南宫碧眼泪倏然流下来,摇头道,“不、这不是真的!我不嫁,我不要嫁!我要进宫,我要去见皇上,告诉他我不愿意!”
说着南宫碧转身往外跑。
南宫恕一下子将她揽住,抱在怀里,安抚道,“碧儿,没用的!圣旨已经下来了,君无戏言,怎么可能再收回去?”
“哥哥,我不要嫁,不要!”南宫碧紧紧的抓着南宫恕的手臂,痛哭出声。
她还没找到她的良人,为什么要嫁给一个自己不喜欢的人?
她不要!
宁死也不要!
“大炮也没什么不好,为人忠厚,骁勇善战,跟咱们又是熟识,至少成亲以后不会欺负你!”南宫恕劝道。
“不,我不喜欢他,我就是不喜欢!”南宫碧大哭大喊。
“我不要嫁!除非要我死,否则我一定不嫁!”
南宫老将军眉头紧皱,重重一叹,看着自己的女儿,胸口似压了块大石般难受。
是他们南宫家连累了碧儿,她本无辜,却成为了权利争斗之间的牺牲者。
“父亲,你去求求皇上好不好,女儿求您了!”南宫碧对着南宫老将军跪下去。
南宫将军忙过来搀扶自己的女儿,“碧儿,爹知道委屈你了!”
南宫碧跪着不肯起身,哭道,“父亲,皇上一向敬重您,一定会听您的,您帮帮女儿,以后女儿一定听您的话,再也不胡闹了!求您了!”
南宫将军心中大恸,转过身去,深深吸气。
南宫恕将南宫碧扶起来,“碧儿,不要这样,不要为难父亲了!”
“哥哥!”
南宫碧扑在他怀里大哭。
南宫夫人闻声赶来,知道赐婚的消息是真的,和南宫碧抱在一起又哭成一团。
南宫老将军沉声喝道,“哭什么!胡大炮哪里不好,我看比那个昭王强百倍,碧儿不懂事,你一个妇人不劝劝,跟着胡闹什么?”
南宫夫人拭泪道,“我的女儿至少也要嫁给一个二品以上的王公大臣公子,这胡大炮寒门出身,如今看上去似是忠厚,但以后若是攀上咱们南宫府,谁知道以后会是什么品行?那些寒门子弟得势以后,嚣张作怪,丧尽良心的例子还少吗?”
南宫夫人也是名门氏族家的大小姐,更看重一个人的出身,那些王公贵族的弟子虽然看上去纨绔风流,但是所有的品行也全部都能看到了,寒门子弟却不一样,日后如果飞黄腾达,只会比那些纨绔子弟更放浪形骸。
何况寒门子弟的学问,见识,都不能和氏族子弟相提并论,以后如何相处?
所谓门当户对,并不是看不起人的偏见,而是亘古以来,万千例子下磨炼出来的真理。
“我看大炮那孩子不会,你别在这危言耸听了!”南宫将军冷脸说了一句。
南宫碧见父亲训斥母亲,更觉委屈,大哭一声跑了出去。
“碧儿!”
南宫夫人忙追出去。
南宫碧跑到院子里,看到树桩上不知道拴着父亲的马,停在那,脸上的泪滚落下来,被洗的清明的双目一片决绝。
她要去找胡大炮!
对,她要亲口告诉他,她一定不会嫁给他!
让他死了这条心!
南宫碧将马绳解开,翻身上马,一抽马鞭,极快的奔出去。
南宫夫人追出来只看到南宫碧骑马而去的背影,差点跌坐在地上,怕南宫碧出事,忙去寻南宫恕。
听到南宫碧一人骑马出了府,南宫恕让父母等着,一人追了出去。
苏九出门时,天还是好的,等上了街,一阵风刮过来,乌云压顶,不过片刻,竟下起雨来。
她本想去镖局看阿树,此时见雨越下越大,旁边正好是自己的酒楼,便让二毛把马车停过去,撑伞进了酒楼。
还未到晌午,又下起了雨,酒楼里并没有客人,小伙计们正收拾大堂,见她进来,忙过来请安。
门外雨已经连成一片,苏九站在窗子那看着,突然一阵马蹄声极快的奔过来,转瞬到了跟前,马被勒住,南宫恕翻身下马,大步进了酒楼。
苏九一惊,猜到出了事,忙迎过去,“南宫将军!”
南宫恕浑身已经被淋透了,冷峻的脸上,一双眸子炯黑,喘气问道,“看到碧儿了吗?”
苏九拿了毛巾给他,摇头,“没有,出了什么事?”
南宫恕发上滴下水来,在他眼前模糊成一片,他接了毛巾擦了一把脸,将皇上把南宫碧和胡大炮赐婚的事说了。
苏九顿时呆了呆!
她如何也没想到把南宫碧和胡大炮两人牵扯到一起去。
“你知道碧儿的脾气,她若不愿意,皇上的话也敢不听,她骑马出来,我以为她进宫向皇上抗议去了。我到了宫门那问了问,守卫却不曾见她进去,我只好来找你,以为她会来找你诉苦!”南宫恕道,一向沉静的脸上也禁不住有些焦色。
“别急,南宫小姐不会出事的,她一般会去商行里找我,也许现在在那里,我们走!”苏九说着往外走。
南宫恕一把拉住她的手腕,“外面正下雨,我赶马车,你坐在车里。”
“不用,骑马更快!”苏九回头道。
掌柜的见两人要出门,忙拿了两个蓑衣给二人。
苏九和南宫恕穿上,出了门,上门向着商行急奔。
因为下雨,街上空无一人,正适合马奔跑。
雨水对着两人浇下来,眼前一片白雾,南宫恕一手环绕着苏九腰身,怕她淋雨,往前倾着身子,将自己的蓑衣为少年遮挡。
怀中少年身形纤细,身体柔软,似不像是男子的骨骼。
南宫恕微微一怔,忙收敛了心神,如今碧儿还不知道在哪,他怎么还有心思想其他。
然而目光不由的垂下,看到雨水顺着少年白皙的耳垂滚落下来,一滴一滴,渗进
脖颈中,隐约可见精致的锁骨。
他呼吸不由的缓下来,微微侧头看少年的脖颈。
平常少年经常穿高领的长袍,将脖子挡住,今日她衣服被雨水湿透,紧紧的贴在身上,脖颈分明是平的。
男人顿时愣了一下。
马背颠簸,苏九拂了一把脸上的雨水,似是察觉身后的人在看着自己,转头道,“怎么了?”
少女刻意涂黑画长的眉毛早已被雨水冲刷干净,白净的脸上,一双清眸秋水潋滟,挺巧的鼻梁上挂着挂着水珠,缓缓滑落在粉嫩的唇角,被她抿掉,
目光不解的看着他。
南宫恕身体突然绷直,不由的往后靠了靠,胸口却砰砰胡乱的跳起来,天地间一片雨幕模糊,唯有那一双清眸透亮炯澈。
“没事!”南宫恕猛然转开目光,耳根下一片烧热,环绕这少女的手臂也开始僵硬无措,似乎那种柔软的感觉越发的清晰起来。
他真是蠢,怎么会没看出她是女子?
明明这样、明显!
马蹄如雷,穿过雨幕,很快在商行门前停下,两人下马快步往商行里走去。
蓑衣没有用,两人早已被从上到下淋透。
直接上了三楼,苏九快步进去,见到长欢,急声问道,“南宫小姐在不在这儿?”
长欢看着苏九的样子却是一惊,慌张跑过来,“老大,你怎么淋雨了?”
“先别管,我问你南宫小姐在不在?”苏九一脸焦急。
长欢抬头看向她身后同样湿透的南宫恕,摇头,“不在!”
南宫恕顿时皱眉。
碧儿她没来找苏九,会去了哪儿?
苏九转身看向南宫恕,沉声道,“南宫小姐还会去哪儿?我们再去找!”
“南宫小姐不见了?”长欢疑问了一句,却更关心苏九,“老大,你衣服都湿透了,等下会着凉的,先换了衣服吧!”
南宫恕也道,“你先把湿衣服换下来,我们商量一下再说!”
苏九点了点头,道,“长欢,也给南宫将军找衣服换下来!”
“是!”
片刻后,两人都将湿衣服换了,苏九穿了长欢的衣服,略显宽大,袖子挽了一截,裙摆直接拎起来系在了腰上,不见拖沓,反而多了几分随意洒脱。
南宫恕也穿着长欢的衣服,两人身高差不多,穿着到是比苏九合适的多。
窗外的雨却是越下越大,南宫恕忍不住焦急,猜测南宫碧会去何处?
“雨这样大,南宫小姐说不定也在哪里躲雨,不然等雨小了,我多派下人和南宫将军一起去找。”长欢道了一声,殷切的看着南宫恕。
南宫恕看出长欢是心疼苏九,不愿让她再冒雨出去,偏头看了看发尾还滴着水的苏九,淡淡点头,“也好!”
苏九站在窗前看着外面磅礴大雨,目中忧色更重,她不只担心南宫碧,还担心胡大炮。
胡大炮必然也已经接到赐婚的圣旨了,若是知道南宫碧这般急着退婚,他会如何想?
然而,胡大炮现在根本还不知道皇上赐婚的事。
今日一早,胡大炮受到军中副将的吩咐,回城中向南宫恕回禀四大营的巡防情况,所以一早便带着两个亲兵出发了。
走到半路听到盛京城外的葛家镇上有闹山匪的情况,于是带着兵绕路去了葛家镇,正好和传旨的公公错开。
将近晌午时,传旨的白公公到了军营,说有圣旨给胡大炮。
镇营的副将出来迎接,道胡大炮回城了,要下午才能回来。
白公公疑惑,怎么路上没见到?
当然,他不认识胡大炮,见了可能也注意。
外面又下起了雨,白公公只好捧着圣旨在军营里等着胡大炮回去。
胡大炮带人进了葛家镇,那山匪竟然还在镇子上,霸占了一员外的宅子,正在里面作威作福。
待见了胡大炮,吓的扑通跪在地上,直磕头求饶。
胡大炮咧嘴一笑,当是谁,原来是玉壶山中的两个山匪,上次萧冽和苏九剿匪时,这两人侥幸逃脱,这半年来四处流窜,为非作歹,如今看到胡大炮其实并未认出来,只当是官兵来抓他们了,顿时吓破了胆。
胡大炮和之前在山里完全变了样子,脸上的胡子剃了,人也瘦了不少,完全是个冷冽英俊的将军模样。
他也不点破,只让手下两个亲兵捆了两个山匪带会军营里处置。
自葛家镇出来,胡大炮一人独自骑马进城,刚到了官道上,就下起了大雨,只好找了个背雨的山坡等着雨小了之后再进城。
那山坡对着官道,此时下着大雨,官道上一人也无,眼前只一片雨幕哗哗落下来,似要将天下漏了似的。
已经是深秋,竟然还下这么大的雨,实在是罕见。
胡大炮双手抱胸,倚在山石上,正百无聊赖的闭着眼等待,突然就听到一阵急促的马蹄声。
这个时候怎么还有人赶路。
虽是正午,天气阴沉,加上下着雨,只看到一道模糊的身影从盛京城的方向奔来。
离的近了,才看清似是个女子,穿着桃粉色的裙衫,连蓑衣都没穿,只一路狂奔而来。
胡大炮叼了根草在嘴里嗤笑,这女子疯了不成?
冒这么大雨赶路。
马上的人正是南宫碧。
她从南宫府出来,骑了马直奔城外军营寻胡大炮。
出了城不远就开始下雨,可南宫碧根本顾不得,心里只有一个念头,就是找胡大炮退婚,她要告诉他,她不会嫁给他,死也不会!
赶了一个时辰的路,到了此时,南宫碧浑身湿透,被雨打的神智模糊,攥着缰绳的手都已经无力,只勉强保持着坐姿在马上。
突然马腿被路石一绊,剧烈的颠了一下,南宫碧两眼一黑,猛的从马背上栽了下来。
胡大炮正好奇的看着马上的女子,此时见女子从马上摔下来,来不及多想,纵身而去,精壮的身体似一道飓风穿过大雨,一把将少女捞在怀中。
“姑娘?”他喊了一声,待看到少女的面容,顿时呆在那。
怎么会是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