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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李氏抬头看向苏九,语气淡淡,“少夫人看这事该怎么办?”
事情似乎已经摆在面前,纪余弦喝醉后被元珠搀回房间,现在元珠裸身死在房内,身上隐约可见青紫痕迹,而且房内杂乱,似经过一场挣扎。众人一看便猜到是纪余弦醉酒后强迫元珠,然后杀人灭口。
苏九面色不变,淡声道,“纪余弦呢?如何就断定这事儿就是他做的?总要听听他怎么说,再做判断。”
曲文昌眸子一转,点头道,“少夫人说的有理,长公子,您出来解释一下吧!”
“长公子,无论如何,请您说一下到底发生了何事?”
“长公子、”
曲文昌一连喊了几声,帐内却仍旧没有人出来,只见床帐微微一动,似有人扯动锦被。
曲文昌眉头一皱,上前将床帐撩开,“长公、”
待看到床帐里的人,众人都是一怔,曲文昌更是脸色几番变化,愣怔道,“淼儿,你怎么在这儿?”
曲淼瑟瑟的看着自己的父亲,慢腾腾下了床,眼睛落在元珠儿身上,急声道,“爹,她不是、”
“闭嘴!”曲文昌眉头一皱,急喝一声,目光闪烁,冷声道,“我问你,你怎么会在这儿?”
曲淼看了这半天的戏,心里已经明白了,被曲文昌一喝,脸色苍白,讷讷不敢再说话。
李氏眉目一动,急忙上前将曲淼搂在怀里,状似心疼的道,“淼儿,你是不是走错了房间,看到了什么不该看的,别怕,你爹在这儿呢!”
曲淼脸色虚白,咬唇不语。
突然,屏风后哗啦一声水响,众人抬头看去,透过屏风,影影绰绰见一欣长的身影自浴桶中出来,不急不缓的穿上衣服,转屏风出来,男人俊颜如仙,一身慵懒之气,看着众人和杂乱的屋子目中闪过一抹惊讶,轻笑一声,
“好多人!本公子洗澡时睡着了,发生了何事?”
曲文昌和李氏都是一怔。
苏九上前,抬手将纪余弦的衣带系好,仰头笑道,“夫君,有个女人死在你房里,都说是夫君干的,你可要解释?”
纪余弦低头,眼里只有苏九一人,勾唇笑道,“夫人呢?也认为是为夫做的吗?”
苏九摇头,认真道,“不信!夫君虽然好色,却是好美色,我看这女人难看的很,入不了夫君的眼。”
纪余弦轻笑,宠溺的捏了捏苏九的脸蛋,“夫人说的对,为夫好的美色,至少要是夫人这般。”
苏九抬头睨他一眼,系扣子的手狠狠在他胸口一掐。
纪余弦微微皱眉,薄醉的凤眸眼波流转,幽幽看着苏九,若不是旁人在,兴许就亲上去了。
两人旁若无人的说话,身后曲文昌和李氏脸色都有些不好看。
“老奴也相信不是公子所为,但珠儿她死在公子房中,老奴总要给她一个交代。”曲文昌沉声道。
“让我来看看!”苏九转身,在元珠儿身前蹲下去,抬手在她鼻子下一探,挑眉道,“她没死啊!这不是还有气吗?”
“不可能!”曲文昌脱口而出,说完脸色一僵,讷讷闭了口。
“曲老爷没看过这位元小姐吧,怎么那么确定她死了?”苏九一双眸子晶亮,仰头看着曲文昌。
曲文昌退后一步,声音发虚,“我、我自然是听方才贱内说的。”
“她的确没死,只是晕过去了!”苏九起身道,“我看还是找个大夫来看看吧!”
“不必了吧!”幽暗的灯影下,曲文昌眸光闪烁。
“当然用,她这么不明不白的躺着,我夫君岂不是一直都有嫌疑,等她醒来,不就真相大白!”苏九道了一声,转头看向李氏,“麻烦曲夫人派个人去请大夫吧!”
事情到了这个地步,府里的下人都看着,李氏不得不吩咐道,“喜子,去请个大夫来!”
“是!”一小厮转身快步而去。
曲文昌眉头紧皱,抬手似想拦下,暗暗又放了下去。
曲淼躲在李氏身后,偶尔抬眸偷瞄纪余弦一眼,见他神色淡淡,心里一阵发虚,忙低下头去。
大夫很快请来,和曲文昌见过礼后,蹲下身给元珠儿探脉。
苏九眼睛咕噜一转,长袖下,手指对着躺在地上的女子一弹。
“啊!”本躺在地上晕死过去的女子痛呼一声,猛然起身。
众人都是一愣,震惊的看着她。
女子双目恍惚,抬头看了看大夫和屋子里的众人,脱口问道,“我怎么在这里?”
她问话时看的是曲文昌。
曲淼看着女子惊讶的表情,突然有些不解,依他父亲方才笃定的表情来看,他定是和元珠串通好了,死在这房里嫁祸给纪余弦。虽然她不知道父亲许给了元珠什么好处,让她宁愿以死配合。
如今看来,元珠并没有死,那她醒来后,应该疑惑自己怎么还活着,为什么却问的是在哪里?
曲淼偷偷抬眼看向曲文昌。
“大夫,曲小姐怎么会晕倒?”苏九问道。
“身体没什么事,可能是怀了身孕虚弱,所以才会晕倒。”老大夫起身,淡笑说了一句。
然而他话音一落,满屋子都静了下来。
身孕?
元珠怀了身孕?
可是她还没有出嫁啊!
孩子是谁的?
曲淼低下头去,手指紧紧绞着身上的衣服,脸色透白。
李氏眸子一转,猛然看向曲文昌,面容霎时变的极为难看,双眼似要冒出火来。
“元小姐,方才到底发生了什么事?”苏九直直的看着元珠。
大概是事情没有按她预料的发展,元珠也有些懵,双手揪着胸前的衣服,一脸恍惚,讷讷说不出话来。
“我夫君到底有没有碰你?”苏九突然提高声音又问一声。
元珠被吓了一跳,脱口道,“没、没有!”
“那你为何会晕倒?这屋子里是怎么回事?”苏九连声逼问。
“不知道,我不知道!”元珠神情有些癫狂,用力的摇头。
曲文昌面色铁青,轻咳了一声道,结结巴巴的道,“既、既然、是误会,那冤枉长公子了!”
苏九轻笑,“我看事情没有误会那么简单吧!若我夫君没碰这位元小姐,她怎么会昏倒在这屋子里,身上又是怎么回事?难道贵府上有什么宵小之途想要对元小姐不轨,还要陷害我夫君,依我看应该报官才是,抓住幕后之人,不能让他逍遥法外!”
李氏冷着脸,一言不发。
元珠紧紧揽着衣服,面色慌张,求救的看向曲文昌。
曲文昌脸色难看,讪讪道,“我看还是算了吧,毕竟珠儿她是一个女子,名誉重要,这要是传扬出去,她以后还怎么见人?”
“她声誉重要,难道我夫君的声誉就不重要了吗?”苏九冷笑。
她身后纪余弦长眸潋滟,目光灼灼的看着少女的侧颜,不由自主的握住她的手。
曲文昌满头冷汗,弯膝对着纪余弦跪下去,痛声道,“公子,事情发生在老奴的府里,都是老奴照看不周,让珠儿受辱,让公子蒙冤。请看在老奴的份上,此事便不要报官了,老奴一定严审家奴,查出真相,给公子一个交代!”
纪余弦对此事似并不十分在意,上前将曲文昌搀扶起来,淡淡笑道,“我也相信只是个误会,曲叔怎么会害我?”
曲文昌低着头,老脸红白交替,讷讷道,“是、是,今日的事老奴一定查个水落石出。”
满屋子的人,神色各异,一片寂静,曲府的管家也早就将看热闹的下人都驱赶出去。
“天不早了!”纪余弦转头看向苏九,“夫人,我们回去吧!”
纪余弦既然不追究,苏九也不再逼问,淡笑一声,“好!”
“老奴恭送公子和夫人!”曲文昌低低弯着腰。
“不用送了,曲叔家里似还有事要料理,就不必多礼了!”纪余弦拉着苏九的手缓步走出去。
曲文昌面色羞愧,讪讪干笑。
看着纪余弦和苏九走了,李氏脸猛然拉了下来,冷声道,“淼儿,你回房去!”
“是!”曲淼恨恨瞪了一眼地上的元珠儿,抬步出了客房的门。
转瞬间,屋子里只剩曲家夫妇和元珠儿三人。
带门关上,李氏上前一步,一把拽去元珠的衣领,抬手,
“啪”
一巴掌将元珠甩在地上。
元珠捂着脸,歪倒在地,嘤嘤哭泣。
“夫人!”曲文昌上前一步,欲拽住李氏。
李氏扬手将曲文昌推门,返身坐在矮榻上,一拂衣裙,气的脸色青白,喝道,“我千防万防,还是没防住你这个贱人,你们、你们干的好事!”
“夫人息怒!”曲文昌尴尬的道了一声。
“我怎么息怒?你这干爹照顾的真是周到啊,把人肚子都照顾大了,我还怎么息怒?”李氏扬着嗓子吼了一声。
地上元珠哭的声音越发的凄厉。
“夫人,是我不好,咱们有事好好说!”曲文昌一张老脸通红,窘迫的哀求。
“还说个屁!你说让我帮你把纪少夫人支开,我以为你要将这贱人塞给纪公子,我还眼巴巴的配合你演戏,没想到你们合伙给我唱了一出戏,把我当傻子耍是不是?”李氏越说越气,越说声音越大,也顾不上脸面了,只觉胸口憋的难受,全身都要炸开。
“夫人,是我一时糊涂,你别生气!”曲文昌皱眉劝解。
李氏气的直喘,半晌,冷声道,“你让这贱人把孩子打了,赶出府去,我就不生气!”
本低着头的元珠猛然抬头,一张脸上红痕交错,满是泪水,震惊的看着李氏,随即爬过去,跪在地上哀求,“夫人,孩子是无辜的,求您大发慈悲饶他一命!”
李氏一脚把她踢开,“生下来也是贱种,留着何用?”
说罢噌的起身,眼睛凌厉的一瞥曲文昌,“我话已经撂在这儿了,你自己看着办!”
说罢,似一眼都不愿再看两人,抬步往外走。
“咣”的一声门被关上,元珠浑身一颤,爬到曲文昌脚下,哭求道,“老爷,他是你个骨肉,你不能杀了他,叫珠儿做什么都行!”
曲文昌眉头一皱,拽着元珠的肩膀一把将她扯了起来,沉声道,“我们明明商量好的,你假死以后,我将你带出府去,另找院子安置,神不知鬼不觉,等孩子生下以后再说,那药你为什么不吃?”
元珠惶惶摇头,“我吃了,我真的吃了,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会醒?”
“还想骗我!”曲文昌一把将元珠推到矮榻上,脱口道,“你若吃了,根本不会醒!”
“没有,我真的没骗你!”元珠哭道了一声,声音猛然顿住,霍然转头看向曲文昌,“你说什么?”
曲文昌也知道自己说漏了嘴,眼睛闪烁,“什么说什么?”
元珠缓缓起身,一双泪目通红,直直的看着曲文昌,“是你骗了我!你给我的药根本不是假死的药,你是真想让我死!”
元珠也并不傻,转瞬间便想明白了怎么回事。
两人苟且,她怀了身孕,曲文昌告诉她事情若败露李氏定不会放过两人,所以让她勾引陷害纪余弦,然后服下假死的药,事成之后将她带出府去,等生下孩子后再想办法给她换个身份
原来那药根本不是假死的,是真的要她的命!
元珠怀了身孕,肚子一天比一天大,马上就要藏不住了,到时候不只李氏会闹个天翻地覆,曲文昌在靖州的名声也会一落千丈,毕竟名义上元珠是他的女儿啊!
做下这种乱伦的事,他将会从被人敬重的管事,变成万人唾骂的过街老鼠。
只要她一死,所有的事都一了百了了,还可以将纪长公子拉下水,他贪污纪府银子的事便没有人再追究,好歹毒的筹谋!
“曲文昌,你好狠的心!”元珠冷冷的看着他,抓起曲文昌的手放在自己肚子上,“你想杀了我,还想杀了你的孩子,你摸摸他,他就在我肚子里看着你!”
曲文昌挥手踉跄后退,脸色苍白,“不、我没有!”
元珠抹了一把脸上的泪,喋喋嗤笑,嘶声喊道,“曲文昌,我不会死,我的孩子也不会死,你要敢动我们,我立刻将你的阴谋去告诉纪余弦,要你身败名裂!”
“你、你敢!”曲文昌恼羞成怒,双目圆瞪,伸手指着元珠。
“你还想杀了我?”元珠似换了一个人,再不见方才的怯懦,满脸决然,“今日闹了这一通,所有人都看着,你要敢杀我灭口?”
曲文昌双目阴鸷的瞪着女子。
元珠穿好了衣服,将头发拂整齐,抬步往外走,“告诉你夫人,我不会离开曲府,我就呆在这里,等孩子生下来就喊你爹爹。反正我已经不要脸面了,你们要是也不要,咱们就看看谁更狠?”
女子说着,回头看了曲文昌一眼,那一眼带着恨意和狠决,让人毛骨悚然。
她都死过一次了,死里逃生,还有什么好怕的!
曲文昌浑身一颤,扑通一声跌坐在椅子上。
回纪府别苑的马车上,苏九手里捏着一粒丸药,挑眉笑道,“这就是被你从元珠身上调换的药?真的是假死的药?”
纪余弦端着茶盏轻抿,勾唇轻笑,“不,这是一颗见血封喉的毒药。”
苏九一怔,今日看来,曲文昌和元珠串通好了要陷害纪余弦,那女子怀着身孕,自不会真的死,服下的应该是假死的药,怎么变成了一颗正经的毒药。
她心思玲珑,眼珠一转便明白了。
想来那位元姑娘也是被曲文昌给骗了,以为是假死,却不知曲文昌是要她真死!
“好一个老奸巨猾的老狐狸,还想玩一箭双雕!”苏九嗤笑一声,随即又皱眉问道,“他到底做了什么,想这般害你?”
“心中有鬼,自乱阵脚罢了!”纪余弦清浅道了一声,眸子映着夜色,微冷微寒。
“那你接下来打算怎么办?”苏九问道,隐隐觉得前几日他让自己去当铺当的那副画也和此事有关。
“对方已经乱了,咱们静观其变就好!”纪余弦笑了一声,转头看向车窗外,一双微挑的凤眸中藏着风华筹谋。
车轮滚滚,轧过靖州安静的长街,渐渐消失在黑暗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