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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云落的心中还是拎得清轻重的。
再配合以义军这边情报系统的分化策反,不到两月的时间,七座城池,拿下了六座。
大多平稳过渡,纳入义军的管辖之中。
一两个被斩首的,也都厚待了其亲族。
这其中也不是没有过危险,甚至还曾有过被数百精兵围困的危难局面,好在都平安度过了。
一时间,云落在义军中的声望暴涨。
众口相传下,什么匹马单枪下六城的段子也被人编了出来。
云落哭笑不得的同时,只能感谢百姓们朴素而单纯的好意。
越是苦难的时候,就越是渴望英雄的拯救。
这是这些人面对命运的无奈,也是他们美好生活向往的折射。
可同样是这些人,若是他们顶礼膜拜的英雄没有做到他们希望做到的事,推到神像最激动的,或许也正是那些曾经塑造神像最虔诚的。
这其中的弯弯绕绕,云落有清晰的认知。
忙完了这些,委派了各地官员,开始慢慢遣归流民,恢复民生之后,云落终于能够闲下来一些。
今日,便是和陆琦去了长州城外的军营中视察过后,准备去看看余芝跟君渺渺那边情况的。
如今的长州城外,还有一批数量不少的流民,大多是妇孺老幼,家中皆已被战火焚毁,青壮皆死,回了家园也难立足,便只能跟着大营。
纯粹从军事角度考虑,自然是不合适的,这么多张嘴,光是吃喝都是不小的负担。
所以最开始义军部分高层都力主全部遣散,余芝心知让这些人就在这时候这么回去,指定就是个死,于心不忍,故而据理力争。
符临站在了余芝一边,劝服了众人。
待云落苏醒,听闻此事,又和符临、余芝等人商议之后,又逐步提出了些举措。
比如在双方自愿的情况下以军中青壮婚配之,既安军心,又消解部分流民;
又比如分配一些缝补、针线、浆洗之类的活计,让这些流民亦能为军中产生效益;
待来年开春,物资补齐,还可试着进行少量的屯垦等活计。
另外,云落还遣人
在流民之中询问,如有一技之长且愿意为军中出力者,不论老幼妇孺,视技能之情况,皆可由义军发放报酬,在长州安家。
随着这样几步下来,这帮流民很快就被各自安排,义军也得了实惠。
这让之前那些叫嚷着遣散流民的将领们个个对云落佩服之至。
无形之中,云落的威望也更胜了许多。
不过云落倒没什么自得之色,实际上这些举措有好些都是符临早早打好了腹稿,只是等云落来完善一下,亲自颁布施行而已。
雕龙先生的一片心意,云落心知肚明,且感激不已。
至于君渺渺,这位前木叶山圣女,如今已经成了余芝的忠实崇拜者,曾经的那些山上人的矜持自傲也慢慢抛诸脑后,在流民之中,威望直追余芝。
想到这儿,云落不由自主地瞥了眼身旁的陆琦。
这个笑容甜美人畜无害的江东明珠,坑起人来也是一把好手。
当然这不算真的坑人,只是君渺渺被安排得明明白白而不自知而已。
自己要引以为鉴,当心当心再当心啊。
“想什么呢?”陆琦笑问道。
“没什么。”云落反应极快,“昨日,姜老头给我来了封信,问我要不要去参加五宗大会。”
“对哦,五宗大会要开始了啊。”
五宗大会,一个词瞬间将二人的思绪拉回了大义镇外的那个春夏之交。
那时正是西岭剑宗最危急的关头,大端王朝的层层打压,步步紧逼,蜀国方面因为国相的布局还未完成也暂时未施以援手。
加之清溪剑池在大端忠犬柴玉璞的带领下,大有逆势而上的态势。
传言说两年后的五宗大会,就是西岭剑宗自五宗除名之时。
剑宗宗主陈清风退无可退,以决绝的态度拿出《接天剑经》,重启问剑山和剑冠大比,这也才有了云落、陆琦等人云集入门测试。
那一届问剑山前五,更是被称为天才中的天才,云落、陆琦、符天启、崔雉、裴镇,个个名头响亮。
剑宗又接连因为蜀国的援助和与三教的交好,慢慢走上了复兴之路。
小灵脉五霸,陆琦的心底浮现出裴镇曾经为他们五人取下的诨号。
就快两年了啊。
“想起崔师妹了?”
云落一瞧见陆琦的脸色,就大致猜到了情况。
陆琦点点头,抿嘴无语。
云落伸手为她拂去肩上的积雪,微微一笑,“我不怪她。情况不同,她的决定并没什么错。”
陆琦扭头,怒气冲冲地瞪着云落,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
云落一摊手,然后用微冷的手轻轻捂着自己的脖子,“对每个人而言,真正的职责只有一个,那就是找到自我。然后在心中坚守一生,全心全意,永不停息。”
他用焐热了的手捧着陆琦的脸,“你我找到了。我想崔师妹也应该找到了。我们不能用自己的道德去要求她,那是自私的。我们能做的,只能是祝福,然后遗憾地分道扬镳。至少那并不是裴镇的主意。”
陆琦若有所悟,伸手捂着云落的手背,“就像成功者都是偏执而顽固的?”
云落点头,“除开本心的那条道路之外,其余的路都是不完整的,都是逃避,是随波逐流,是对大众理想的怯懦回归。我们就这么短暂的一生,得为自己而活。我也很庆幸,外公和杨叔他们没有逼着我去承担什么所谓我生下来就应该承担的宿命,我还可以选择。崔师妹也做出了她的选择,我希望她最终能得到她想要的东西。”
“能说人话不?”陆琦眉眼弯起,笑意盈盈。
“她是裴镇的皇后,是我们的师妹,我再气又能怎么样呢?只能憋着,告诉自己别气了,这样反倒能好受点......”
“白衣剑仙不是去帮你讨了说法了吗?剑开长生殿,修行界都传开了。”
“真要讨说法肯定要自己去啊。”
“就你?一个问天境都不到的小小剑修?”
“我那是太想见你,才提早出来的。”
“哼,谁信。”
两人你一句我一句,深一脚浅一脚,向着城墙根下的流民帐篷走去。
天地间再无旁人,仅余彼此。
声隐风中,雪落白头。
大端永定十八年冬,大雪满西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