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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妃,您……”孟夫人气得找不到南北,偏生这气在面对王府这座大山之时无处可发。权势跟前,孟夫人心里头除却委屈,真是无其他了,“王妃,还请您开开恩,饶了我
们孟家吧。”
这话一落,孟夫人一时间“扑通”地就跪在了殿中央。
她用了这“饶”这一字,是直指王府有意以权压人,强逼着孟家纳这位姑娘入门了。孟家不愿迎娶宋姑娘过门,然在王府之地,岂容孟家随口拒绝?
这边是孟夫人用了“饶”字的缘由了。
在孟夫人心里,她只盼着王妃肯开开恩,放过孟家一马,不与她计较,自己意欲推拒这门亲事的打算。
可孟夫人用了这般措辞,王妃的脸色如何能好得了,她当即面色发冷问道:“孟夫人,你这话是何意?本王妃先前便已说过,王府绝不会硬逼你做选择。”
虽说王妃说过,不会强迫她,然孟夫人却并未觉着安慰。
孟家对上王府,如何能开得了口说出“拒绝”二字?
在王府面前,孟府连一根毛都比不了,还不是无论结果如何,都得孟府笑着应下了。
“本王妃今日只是想你见见宋姑娘,您有何不满意不如说出来?”王妃尽力放柔了声色,好言好语。
然而王妃不说满意不满意还好,这一提满意啊,孟夫人心中怒火熊熊烧了起来,她捶胸顿足后悔莫及。
今日她就不该来王府的,她作何要应了王妃这一请,入这王府啊!
这分明是狼窝虎穴的,进来了怎么都出不去了。
她就英发那么一个儿子,如何能眼睁睁看着独子被这劳什子的姑娘,给毁了!
“王妃,那就恕民妇直言了。您所说的这位姑娘,我们孟家要不起!”
孟夫人一想起自己儿子,顿时浑身都竖满了刺,她愤愤不平说道。那声量尖锐,只差没划破了双桂院的顶儿。
“王妃,孟家绝无可能迎娶宋姑娘过门,民妇只这么一个儿子,民妇的儿子不会迎娶一介身系有病的姑娘!”孟夫人态度坚决。
王妃皱眉问:“孟夫人,您是哪点不甚满意了?”
宋夕照这打着灯笼都找不到的人选,竟还被孟家给嫌弃了?王妃只觉得不可思议。“王妃,都到了这份上,您也莫再与民妇装傻了。”孟夫人一手指向宋夕照,怒道:“这姑娘面容之上生满了红疹,可不是王妃此前说得容姿不俗。王妃您这是有意欺瞒民妇
!”
“这般的姑娘,英发娶不起,还请王妃高抬贵手,另寻他府吧。”孟夫人又大行了礼,她脸涨得通红。
“红疹?”
王妃心里起了不好的预感,她冷和道:“宋姑娘,抬起头来。”点了点宋夕照。
宋夕照如她话照做了。她这一抬头,便登时将整张脸暴露在众人眼前,一时之间,只闻满室齐齐倒吸了一口气。那日乔侧妃掌嘴宋夕照,所留在她双颊的红肿确实消了,可不知为何她满脸生起
了红包。
这么突然一瞧看,着实有些骇人。
连柳长妤都吓着了。她在想,宋夕照私下是去做了何事,竟把自己好好的一张脸,毁成了这副模样。见众人皆是呆愣出神,孟夫人知晓宋夕照这脸是无人看得过眼,她冷哼道:“民妇虽未见过多少世面,可总也知晓清白人家的姑娘,可未有是这副模样的。民妇且问王妃,
这位宋姑娘当真是未身患隐疾吗?”
孟夫人直言不讳,就差没说出那等青楼妓子常患之病来了。
这言语可是极有损姑娘家清誉的。且不说宋夕照是一寻常人家的姑娘,现如今她与王府有着关系,可算作是王府的人。
孟夫人侮辱了宋夕照,那便是在打王府的脸。王妃虽心中不喜宋夕照,甚至因她今日突然生事而恼火,但到底还是偏帮王府的,为护着王府的颜面,于是反了一句,道:“孟夫人,还请您慎言。您应当知道,这话于一
介姑娘家而言,是如何的伤人。”
那边宋夕照已是面色煞白,有泪珠子在眼里打转了。
这是她活到这么大,头一回遭人羞辱。且是以与那等青楼女子为喻,而得的羞辱。“王妃,民妇粗鄙惯了,还请你不要见怪。”孟夫人完全不吃这一套了,她满心只想拒了王妃之意,“只是这位姑娘的面容如此骇人,叫民妇不得不多想了些罢了,民妇不识
病,只是混说一道的。”
孟夫人没有要道歉的意思。
不过她说的也是,因见宋夕照这副鬼面容,会多想乃是本能。
宋夕照自己莫名多了疹子,王妃是恼火得不行,她忍着没当场发作,问宋夕照道:“宋姑娘,你自己来作解释,这脸上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回王妃,夕照起了疹子是今早上才发觉的。”宋夕照泪眼朦胧,好生无辜,“此前郡主送了药膏到青松院,夕照便用了用……”
这话无需再多说,点到此便已是叫人浮想联翩。
王府的郡主命人送了药膏给这孤女所用,然孤女却因而得了疹子。
为何单单用过郡主所赠之药,才病发了呢?这里头铁定是大有玄机,奈何一介小小孤女无倚靠,不敢为自个儿明理。
“王妃,今日之事便作罢吧,民妇先告退了。”孟夫人顿觉不妙,额头愈多的汗渍淌了下来。
方才听到了不该听的事情,她怕她在留在此地,今日之后,便再也出不了王府了。
对于小命,她还是很珍惜的。不止是孟夫人,连王妃与柳长妤都为宋夕照所言而恼了。这宋夕照分明有意搅合,她能说这一番话出口,令人曲解她意思,可不就是因着今日,她就打着不想与孟家好好
谈来的!
“你去吧。”
事情到了这种地步,任谁心情都好不了,王妃便冷着脸向孟夫人摆手道:“今日来王府的事,本王妃不希望有他人从你口中知晓。”
王妃警告孟夫人,莫要拿自己所见,所听的告发出去。王府若沦为笑谈,那完蛋的头一个定是孟家。
“民妇定然守住口。”
孟夫人恭敬回道,走时又多看了一眼宋夕照,心中默默呸了一声。
就这等货色,还妄想嫁入孟家呢,给他们英发做妾那都不够格的。
经这位孟夫人如此撒泼一闹,双桂院的氛围沉重多了。原来好好的一件喜事,就因为宋夕照这突生的疹子,给闹成了一场闹剧。
还有这宋夕照,那一句有意无意暗指了郡主包含恶意之心,心思可谓之深,叫王妃不得不多瞧她几眼了。
堂内四下寂静,唯有王妃将茶杯狠狠一放,茶盖便啪嗒清脆击打出响动,她厉声道:“宋姑娘,现下你可与本王妃好好一说,这究竟是怎样一回事了吗?”
王妃要听得是实话,而非任何意欲扯谎于她的谎言。尤其是当宋夕照说出那等,是郡主陷害她意思的言语时,王妃内心是极其愤怒的。
柳长妤是什么身份,与这宋夕照无冤无仇的,何至于去陷害一介孤女了?
她有何能耐,能叫柳长妤费心思去算计她?
王妃最是了解自己养大的女儿,就与宋夕照这姑娘,柳长妤可不屑陷害于她的。眼下宋夕照这话若是胆敢再说出口,那未免也太过可笑了。
柳长妤却并不与宋夕照置气,她只抚着王妃的手,暗示王妃莫动大怒,应放宽了心。她未做任何亏心事,一身坦荡荡,何必多想为自己去找不快呢。
王妃回了个笑,浑浊之气终是吐出了心窝。“王妃,夕照此前所言并未有假。”宋夕照是一样的坦然,她抬脸露出自己满脸的疹子,凄惨道:“夕照脸上的红疹,确确实实为郡主所送的药膏所致。但夕照明晰,郡主并
非有意的,夕照也是用过之后,才惊觉起了红疹。”
她走至正堂跪下,整张脸便完全暴露在众人眼前。众人不禁暗叹,惨,真的是太惨了。
她那张如花的娇颜,竟是因爬满了脸的疹子,而毁于一旦。
“是你面上肌肤受了刺激所致?”柳长妤探问道。
从宋夕照言语中,她听出了宋夕照是无意用了药膏治伤,结果被药膏所含的药物,刺激了肌肤,才突生了红疹子。
“是的,夕照不得接触百合,”宋夕照咬唇低喃,支支吾吾回道:“谁知用过之后才知晓,郡主所送的药膏里,含了一味,便是百合。”
最后一句,成了喃喃自语。“你不得触那百合?这事你为何不早说?”王妃拧着眉头,她心底于宋夕照如今是怎看都生厌,真是百般不愿再与她多说一句话,“还是那药膏,压根就嗅不出里头有百合香
味儿?”
王妃最不能容忍的便是,有人蓄意动柳长妤一根汗毛。她不明白,柳长妤是怎么着她了,招惹她哪里,宋夕照竟起如此歹心,偏与柳长妤挑事儿。
王府上下,就柳长妤,是王妃的逆鳞。
动之便怒。
“夕照并不知会出这等事儿,此前进府便并未说出。”宋夕照一副乖巧模样,她眼眸里闪着楚楚可怜,似有委屈难言。
至于药膏里嗅不嗅得出来,她只是答道:“待夕照涂时,药膏已是无半点香味儿了。”
她垂首那副模样,不似个骗人的。
可王妃却无法相信她。她不信她没有心意以此推拒与孟家的婚事,亦或意图栽赃柳长妤。
总而言之,王妃对宋夕照,没有半点的信任可言。“今日本王妃欲为你商议亲事,两日前便遣人通了你一声,到了今日,你脸上便起了疹子。宋姑娘,你这疹子起得太过巧了点吧。”王妃为何就那般的不肯相信呢?她冷笑
道:“宋姑娘,你当真是不知情?”
王妃暗指宋夕照是故意涂抹那药膏的,一是为了逃避与孟家的亲事,二是为了将这遭栽到柳长妤头上。
宋夕照大呼冤枉,双腿一曲跪下道:“王妃,夕照真的不知情。夕照所言皆属实,不敢有半点欺瞒王妃。”
“妤儿,你觉着呢?”王妃侧首向柳长妤问话。
柳长妤淡扫过宋夕照,平静道:“宋姑娘应也是不小心的,母妃不要心过急躁了。也怪我不好,当时未多留意,便送了药膏过去了。”
这事由柳长妤这么一句化小,就此打住了。柳长妤并不是想认了自己之错,她只是更想多看看,这位宋姑娘究竟目地为何?
为了亲事进王府,王妃为其相好了亲事吧,她却又自个儿一手搅黄了。
这个宋夕照,不似个简单的。
宋夕照乃是宋副将之女,入京投靠王府,王府也应了要为她保一门亲事。若是空口无凭的惩了宋夕照,那外头不定传什么不好的言论。
柳长妤便就想,宽谅宋夕照这一回,刚好借此机会,让她松了警备,日后露出更多的马脚。
柳长妤撑着下巴看去,宋夕照便低垂着首,一言不发,坐等王妃发话,乖巧的不能再乖巧。
这样的小可怜,王妃怎得忍心罚呐。“行了,那这事便作罢吧,本王妃暂且不为你挑亲事了。何时你脸大好了,再来看吧。”王妃拂手作道:“本王妃稍待遣人为你寻个大夫瞧瞧,你往后先留在青松院养伤吧,
无多事便莫要随意出院走动了。”
王妃看似好意,实则是要禁了宋夕照的足,不过这话并不严厉,宋夕照日后院子还是可以出的,只是王妃会命人盯着而已。
宋夕照神色复杂,脸色苍白勉强道:“夕照听王妃的,多谢王妃。”
王妃当真是不愿多见她那张脸一眼,命廖妈妈与寻大夫,领着宋夕照出去了。“母妃,那药膏确实是我送的。”柳长妤这么说了一句话,她承认她是送了宋夕照药膏,那时是为了她好不耽误相看人家。而且她依稀记着那药仍是新的,“送去时药膏还隐
隐有百合之香。”
“母妃心里明白,”王妃沉声道:“其实母妃也命人送了她一副药膏,可她并没用,只挑了你那支。”
柳长妤投眼与王妃对视,只见王妃点点头道:“若是你平日不得沾一点百合,你真的察觉不出那里头有大问题?”
若当真沾不得百合,那此人必定对百合很是敏感,绝不会那擦脸的药,抹在了脸上,还无半点知觉的。
宋夕照可不就是故意的,这事王妃与柳长妤自然是心知肚明。
可柳长妤不明白,“母妃,宋夕照是要作何?”她何苦要毁了自己一张脸,只为了逃避与孟家的婚事呢。
不愿结亲,推了婚事的方式有很多,哪一种不可以,偏偏要毁了自己的脸。
“不急,往后母妃会派人盯着些的。”
王妃眼神幽暗,“母妃总觉着她不似个瞧得上寒门的。这宋姑娘,虽是岭南而来的,可心却并不比燕京贵女小。”
柳长妤愣然,她仍抱有疑虑,疑心宋夕照当真胃口甚大。可王妃笃定的神情,又令她内心摇摆起伏。
宋夕照看不起孟家,若说这事,她是完全信的。
接下来的几日,宋夕照遵照大夫的药方子,每日准时吃药,之后便在青松院待着养伤。王妃的人日日在院外守着,这几日宋夕照未曾离过院子,因此未生过事来。
这一边柳长妤心有牵挂,她想着秦越所送来的纸卷,那上头黏糊人的言语缠人心神的紧,接连几日夜晚她都不得好眠,时常会见他入了梦。
柳长妤可是想他极了,心神动后,便打算出府一趟。
于柳长妤而言,最不甘心的莫过于那次偷摸着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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