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爸爸说,没钱!”见张君毅在笑,就又说:“都没钱了,还怕你有再好的设想吗?”
“这就是你爸爸,既老实又非常实在。”
晓鹏推开正门,对张君毅说:“这是我爸爸重点设计的,非常有看点,而且是用钱堆砌起来的,请进——”
“你爸爸重点设计?那我来瞧一瞧。”
张君毅的眼睛瞪大了:这间大屋子就是下面的堂屋之上。一张很大的床摆在正中间,是欧式的那种款式,与这种老屋子很不搭调;粉红色缎子面料的被子叠得整整齐齐,板板正正,像部队上的被子那样有棱有角,肯定是郑东升的杰作;板壁的墙上挂了一幅吕乔的照片,也不知是什么时候拍的,还扎着两条辫子。吕乔那年轻还带着稚气的脸庞白里透红,虽然很漂亮,但是和这屋子里的摆设又显得不和谐;床的斜对角有一套组合音响,还有一个等离子电视,估计也有32寸。张君毅凑上前看了看,居然是索尼牌子的!房间另一头有个单开小门,张君毅走进去一看,是卫生间。用手敲敲洗脸盆的台面,张君毅知道是品牌,但是这么好的卫生洁具,却没有抽水马桶,居然掏了一个用蓝色瓷板砌起来的长沟。
张君毅一开始在笑,慢慢地他笑不出来了,那眼角渗出了一点儿泪花。
他懂郑东升的心:——老郑用自己的方式在表达着对吕乔的爱。自己只有一张床,儿子也只有一张床,却尽自己的能力,为吕乔堆砌了一个他认为最好的房间。他在等待,用自己的方式,默默地等待,甚至就这么一直等待下去。
“你爸爸,”张君毅有些哽咽:“了不起,谁都比不了啊!”
晓鹏见张君毅的表情,觉得有些奇怪。自己只是想带着风趣介绍爸爸的“作品”,怎么这位张叔叔这么难受?
其实晓鹏心里也挺难过的,只不过他没有表露出来。一个大学毕业生,也是一个成年人了,他也懂得爱和被爱。但是父亲母亲的婚姻却给他心里设了一道障碍。有时候他生母亲的气,有时候生沈非的气,但是从来都没有生过郑东升的气。按照父亲的要求,郑东升为吕乔装修房间的事情他一点儿都没有告诉妈妈。但是从另外一个角度想,他也知道爸爸妈妈不是一路人,根本就很难凑到一起,就是告诉妈妈又如何呢?妈妈会感动吗?妈妈和爸爸会重新走到一起吗?
见晓鹏一直没有吭声,似乎又在想着什么事情。张君毅就调侃地说:“晓鹏,你爸爸这里还有什么看点吗?”
“哦,张叔叔,对不起,我走神了。怎么样,我爸爸的装修设计还行吧?”
“我说过了:了不起!”
“那我再带您去看看后屋。”
还有后屋?张君毅心想,他这个祖屋,如果真的是自己家的祖屋,还真是够大的。
后屋真的比前面的屋子还要大。给郑东升分隔成了包装间、宰杀间,冷冻房和仓库,归置的很像一个正规的加工厂。另外有一条路绕过了前屋直通后屋,那是工人们上下班和运输物品的路。简洁、干净还很有规范。
张君毅赞许地点点头,就问:“往城里送的土鸡和土鸡蛋是这里送,还是他们来提?”
“晓鹏说:“都是这里送,车子是村子里私人自己的。承包给他们,送一趟结一次账,哦,就是拿计件工资。”
“那你爸爸这些天都不在怎么办呢?”
“好办。我爸爸与村干部关系都很好,如果我爸爸不在,都是由村委会代管。我爸爸回来后马上就跟村委会结账。很有信誉的。”
“这柑橘估计还有个把月也成熟了,那就更忙了。”张君毅有些着急,这老郑一时半会儿也好不了,这里可怎么办呢?
“这是个问题。原来也没有遇到过。据我所知,爸爸只按照批发价全部给村委会,由村委会还有当地农夫往外卖。”
“但是必须要有人在这里才行。”张君毅说。
“那我来吧。”晓鹏说。
“你不能来,刚找到工作,怎么能放弃呢。我来想办法。”
“麻烦您了,张叔叔,我替我爸爸谢谢您。”
“这孩子,说的什么话,都是自己的事情,还说谢。”张君毅顿了一下,又笑着说:“要说谢啊,应该谢谢你爸爸,如果这里真是我家的祖屋,还装修的这么好,人气这么旺,我家的老祖宗都要从坟地里爬出来给你爸爸叩头了!”
“张叔叔,你看我们去村委会一趟吧,谈谈你家祖屋的事情。”
“这次不去了。我回去马上安排人员进驻这里,这是最要紧的事。等下次来,再和村委会联系。你看好不好?”
“来,吃饭了。”阿婶将堂屋里的八仙桌摆开,一盘一盘的菜就陆续端上了桌。
“张叔叔,请坐。”
“不会太麻烦吧?”张君毅欣然同意。他其实也非常想在这张八仙桌上坐一坐。甚至还想摸一摸板壁的隔墙。总觉得这里的一切都留有老辈人的印记,空气中都荡漾着亲情的脉络。
“阿婶,您贵姓?”
“我家老头子姓张,我是嫁到这个村子里的媳妇。”阿婶说。
“那我可不可以叫您张婶?”张君毅问道。
“那敢情好。请问先生贵姓?原来没来过这里吧?”
“他也姓张。”晓鹏抢着说。
“姓张?那就是本家。五百年前是一家嘛。”张婶笑着说。
“他是——”晓鹏还想告诉这位张婶他就是这家的主人时,张君毅用眼神制止了他。
八仙桌上一个土瓦罐里盛的是一只清炖鸡,一层细密的淡黄色的油珠泛在汤面上,香气扑鼻;一个土碗里装的是香葱炒鸡蛋;还有一碗韭菜炒螺丝肉;另外一碗是雪里红腌菜。张君毅心里那份惊讶,无法表达。这就是自己的老家吗?这就是自己家乡的菜肴吗?他的感慨油然而生,他的心里掀起的是无风的波澜,那份乡土的亲切,他从来也没有感受过。在他的脑海里,只有城里的那幢曾经还被他人占用的、破损的祖屋的记忆和难以忘怀的遭受磨难的岁月。
“张先生,您请用。不知道您们今天会来,也没准备。”张婶站在一边,觉得这种菜拿不出手,不好意思。
“太谢谢你了,张婶。”张君毅仍然望着桌上的菜出神
晓鹏笑道:“张叔叔,吃饭。”
“哦,好好,咱们吃饭!”
平时饭量并不大的张君毅足足吃了两大碗饭。那米饭真香,是的,鸡汤也十分的鲜美,就是那雪里红腌菜都觉得特别的有味道。
刚吃过饭,张婶就端来了两杯茶:“张先生,晓鹏,这是我们这里的茶,也是土茶,别见外,尝尝。”
张君毅端起了一杯茶,看了看那茶的颜色,淡绿,闻了闻那茶的味,清香。于是端起杯抿了一口,对张婶说:“这茶不错,自己种的茶吗?”
“我家老头子在这房前屋后种了一些。采摘后,自己炒,一般就是自己和郑先生喝。”
“那张叔呢?”
“马上来,他给你包些茶叶带去喝。你是稀客呀,不常来,我们这里也没有什么稀罕东西。”张婶说着见自己丈夫过来了,就说:“老头子,这是张先生。”
“张先生,你好啊。稀客稀客。”张老头手里提着用报纸包得严严实实的一大包东西,还有两只老母鸡和一篮子鸡蛋。
“这可不敢当,不敢当。”张君毅连忙站了起来。
晓鹏笑着说:“张叔叔,您就拿着吧,这是规矩,不会让你空手回去的。”
“这鸡,还有鸡蛋,怎么拿?”
见张君毅一副紧张的样子,大家都哈哈笑了起来。
正说笑着,张君毅的手机响了。
“喂,我是张君毅。哪位?”
“我是沈非,你好。”
“哦,你好。”张君毅感觉奇怪,沈非怎么会知道自己的电话?忽然他想了起来,是在机场时他们互相交换过名片。
张君毅看了看还在与张婶说话的晓鹏,就站起来走到天井里:“
有事吗沈先生?”
沈非没有言语,张君毅就等着。
过了一会儿,沈非在电话那头说:“我今晚搭航班,九点二十到。”
“我去接你。”说完双方都挂断了电话。
就这样突然,就这样干脆,就这样不用客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