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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爸爸,救救我!爸爸!”吕乔仿佛看见已故的父亲来到了自己的身边,伤心地抚摸着自己的头发,大颗大颗的泪珠从老人的眼眶里滴落下来,真真切切。
“爸爸,我好冷啊!”一个激灵,吕乔从梦中醒来。抹一把脸,满是泪水!看看四周高高的监视窗,看看躺在自己身旁的那些人,吕乔就好像整个人都跌落到了无底深渊。她坐起来,抱住双膝,将头埋在双膝中间。“爸爸,妈妈,救救我,救救我!”她在心里喊着父亲,喊着母亲。无助的泪水又一串一串的流下来。
昨天还热得很,现在却透心的凉。一阵阵秋风从监舍内两边的监视窗里对流地灌进来,吕乔不由地打起了冷颤。
“躺下去,躺下去!”一个男人的声音从右边的监视窗里传进来。吕乔抬头一看,是两名值班的民警。正在示意自己躺下。
无奈,吕乔只好又把自己裹进了被褥。背对着还在监视窗看着自己的民警躺下来。
吕乔一会儿回忆着刚才梦里父亲的音容;一会儿又想起孤零零远在外地的母亲;还有晓鹏和晓鹭,她的心肝和宝贝。
这会儿她又想起了白天自己与刘大强会面的情景。
真看不出自称大老粗的刘大强,居然可以在这么短的时间内调动起需要调动的人和事。她很庆幸在机场遇见了刘大强兄弟,否则将会是一种什么样的境况?她不敢想。看来,这都是上天的安排吧,不但让她认识了张君毅,还遇上了刘大强兄弟。一位哲人曾说过:“上帝为你关上一扇门的时候必然为你开了另一扇窗。”
是的,天无绝人之路。
吕乔的思绪又回到了七年前的一个夜晚。
放下局长打来的电话,已是深夜,雨刚停。
工地上却人声鼎沸。
小汽车就像一只乌龟,在诺大的工地上顾前不顾后的爬行着。“后八轮”(一种后斗有八个轮子的载重车)来回穿梭于工地,将一车车余土运往远郊。又将一车车粗砂运到工地,倒在挖好的宽2.5米、深3米的沟渠边。挖土机在工地上伸展着那带着挖斗的长长的手臂,雄壮地旋转着角度,寻找着最佳的挖土位置,逼得那辆被溅了一身泥水的小汽车摇摇晃晃,艰难地躲避着那又是泥又是水的挖斗。不远处的吊机移动着灵活的吊臂,将一根根白色的,长长地、直径1.8米的增强塑料夹砂管在红色三角旗的指挥下,放进沟渠里。
吕乔知道,这种新型管材就是自己负责的招商项目在n市生产的第一批产品。它的用途广泛,适用于供水、排水、污水、供油、供气等管道铺设,设计理论可使用50年以上,是水泥管、铸铁管以及其他管材的使用寿命的好几倍。自从投产试运行的几个月来看,效果不错,安装又非常方便,施工周期也缩短了三分之一,受到业主和施工方好评。但是,局长在电话里却告诉吕乔,偏偏就是这种新型管材出了问题。为了不造成负面影响,不影响投资企业的投资热情,局长要求吕乔从另一个角度,也就是强调招商引资重要性的角度,去解决这次管材事故。局长的考虑很周到,可以说自己是完全赞同的。她不想让自己还没有搞清缘由之前,让投资方知道,影响上海这家公司的投资信心。因为,她知道,该公司还有两个项目未落实,如果这次事故没有妥善解决,上海公司撤走项目的可能性十分大,造成的影响面就太大了。
局长告诉她已经与工地负责人通了电话,要她也尽快与工地取得联系,商量解决这个问题。
她就来了。而且是一个人,半夜三更。
“咚”地一声,不知什么东西砸在汽车的棚顶上。可怜的小汽车剧烈的抖动起来,晃了好几晃才停在坑坑洼洼的路面上。
吕乔一看,用来清洗前档玻璃的雨刮器在那一声沉重的撞击下,瘫痪了,很正点地停在了前档玻璃的正中间,将布满泥水、肮脏的玻璃从中间一分为二。左侧大灯灭了,估计也给震坏了。但是引擎还在有规律地喘息着,没有明显的变化。她没有熄火,踩下离合器,将手柄搬到空挡,拉起手刹,松开安全带,在泥土纷纷扬扬像雪花般撒下来的时候,打开了车门。
“不要命啊!半夜三更来工地窜亲戚呀?”一声大吼,好像从空中飞来。
吕乔被这吼声吓了一跳,一脚就陷进了一个土坑里。幸亏土坑不深,但是已经让吕乔非常狼狈了。“斯加图”牌子的高跟鞋拔不出来,她只好将脚从深陷的鞋子里抽出来,又脱去已经又脏又湿的丝袜,光着脚站在泥水里:“你们的负责人在哪里?快让他来见我!”
话还没说完,又一块鸡蛋大小的土块飞过来,打在吕乔的肩膀上。
“听见没有,快离开,危险!”那半空中的吼声是从不远处的吊机操作台里发出来的。
“我不走。你的吊机先停下来,停下来!”她大声地回答那半空中的声音。
吊机的臂吊轰隆隆地从吕乔的头顶上掠过,停在了那辆还没有熄火的车子上空。看样子,仿佛就要将这个可怜兮兮的小东西抓住、吊起来,甩出去。挖土机也来凑热闹,天女散花般将一挖斗黏黏糊糊的土倒进了后八轮的车斗内。那土块飞洒着,有的还滚落到吕乔的脚边。透过工地上的专用灯,还有“后八轮”打开的前大灯射过来的那束亮光,她看清了那辆宝贝车的车顶上已经被砸了一个坑,深深地陷下去一大块。
“快叫你们的负责人过来!”吕乔真的心痛了。这辆车是配发给自己的,崭新的,用了还不到半年,竟成了这个样子。
“快去找你们的负责人来,快!”停在工地上准备装土的“后八轮”沉默地打开了大灯,一道道光束,从不同的方向集中到吕乔的身上。她感到自己就像一个被扒光了衣服的裸女,置身于众人的目光中。羞涩、愤怒、裹挟着车辆被损的莫名情绪一起袭上心头:“如果你们再不露面,我就要报警了!”
“哈哈哈!这里没有人打劫,你报什么警啊?”半空中的那个声音,回到了地面,好像就在吕乔的身后。
吕乔回转身,看见了一个满身脏兮兮,只有一双大眼睛还在忽闪忽闪的年轻人。
“你是负责人吗?”
“我不是负责人,请问你有何事来工地?”大眼睛的年轻人突然笑了,猛然间,年轻人若有所思,大眼睛变成了一条细长的缝:“我知道你来工地干什么了。”接着,就用脏兮兮的手从裤袋里掏出手机,打了一个电话。然后,大眼睛又靠近了吕乔,看清了吕乔光着脚站在泥水里:“找你有事的人马上就来,稍安勿躁。”
连声“对不起”都没有!在机关呆久了,吕乔所在的是建设主管部门,但是还真的没有直接与工地上的人打过交道。“真粗鲁”,她在心里想到了这几个字,但是没有显露出来。
都说清明时节雨纷纷,一点不错。这半夜的泥水里还是透心的凉,她试图将脚移动一下,但是,那冰凉的地面更是彻骨。她又将脚挪回了原来的那个窝窝里,毕竟还有点自己脚下的温度。
“拿件大衣过来,还有雨鞋!”大眼睛朝远处喊着。这时候吕乔才注意到,周围的轰隆声总算安静下来。
突然,汽车引擎的轰鸣在难得的寂静的工地上空盘旋着,紧接着两注强光照射在坑洼而又泥泞的地面上,“嘎”地一声,一辆越野吉普停在吕乔的身边。
车上下来的人是个平头,没有什么特别的地方,就是显得高大结实,正当年,精力充沛。
“啊,吕主任,对不起,对不起!我来晚了,听说你的车子给砸了?”
“你就是项目经理吧?贵姓?”
“真的对不起,我不知道你是个女同志,局长也没告诉我与我联系的人是个女的啊!呵呵……”
“我问你姓什么?怎么称呼你啊?”
“我姓刘,属虎的,部队上退伍的,是这个项目的……”
“刘经理,说重要的,管材情况究竟怎样?”
“你不该走这条路,这里在施工,全市人民都知道,你会不知道?你们局长告诉我,这个项目的管道铺设由你负责,我想你更应该知道啊。”
这位刘经理连珠炮似地继续自己的思路,根本没有理会吕乔的问话:“再说了,你也在建设主管单位,这么大的工程项目,在施工前已经会同公安、交警、市政在新闻、报纸上发了通告的,这条路如何走,走哪里,你应该比我还熟,……”
“我希望知道管材的情况。至于走错路,那是我自己的事。”吕乔打断了刘大强的滔滔不绝。“我的车子被砸坏,——”,她感觉脚底下的凉气一股一股地往上涌来,腿肚子也在抽筋,有些站立不稳,“不能因为我走错路就推卸你工地施工过程造成的损害吧?”
“雨鞋来了,大衣来了,先穿上再说。”大眼睛小伙子夹着一件军大衣,提着一双黑色的高...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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