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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地上。
“小然。”注意到顾然的目光，司空鹤连忙朝他展颜一笑。
顾然别开目光，看向裴玄。
白袍法修屈着膝，慵懒地坐在司空鹤身边，也朝顾然微微一笑。
他的目光不再如刚才那般黯然，他右手修长的手指，正漫不经心般在他自己的膝盖上轻轻敲着。
这是裴玄思考时下意识的举动，顾然熟悉得很。
他刚要转开目光，又猛得转了回来。
顾然瞪大了眼睛，愣愣看着裴玄的左手，对方同样修长的手指间，赫然夹着一块莹润小巧的玉珏。
那是修者驿壁的玉珏！
裴玄也在看修者驿壁！
顾然张了张嘴，却什么声音都发不出来。
然后他就看见，司空鹤盘膝坐着，手放在他自己身前，也正在摆弄着修者驿壁的玉珏。
顾然：“……”
他连忙转头去找谢宇青。
玄武阁大弟子和颜洺坐在顾然身后，两人神色都已经恢复了正常，正在对他微笑着。
顾然：“……”
“本来还想去修者驿壁看看。”颜洺笑着站了起来，柔声说道：“小然，你先前一直拿着玉珏，是看到什么了吗？”
顾然脸热得发烫。
他不知道这位温柔美丽的师姐是不是在宽慰自己。
“嗯……”顾然胡乱应了一声，“金煞……司空……司空鹤他用火麒麟掉落的火煞石头，解了金煞的幻境。”
“原来如此。”颜洺若有所思地点点头。
“雾渊。”顾然简直不敢去看谢宇青他们的神色。
他敛目，喃喃继续说道：“有前辈说，典籍记载，修者亦可利用雾渊修行。”
顾然深吸口气，努力让自己的语气听起来自然些：“只可惜，修行方法失传了。但有人提到，修行方法化自可临时提升修为大境界的秘术。”
“我去雾界之前，也听老祖说过。”谢宇青说道。
他语气自然，仿佛也没进过修者驿壁，只是听顾然说起才知道此事：“雾渊是极佳的修行之地，不仅有碎星海，还有其它作用。可惜……”
谢宇青摊手：“修行方法失传了。”
“嗯。”顾然随口应了声，转头看向远处。
他的脸没有刚才烫了，又将手中巴掌大的土块展示给众人。
“火煞克制金煞，土煞克制水煞。或许，我们可以依靠它来破阵。”
谢宇青点头。
众人先前按照习惯，将土煞阵主掉落之物瓜分得干干净净，此时全都低头去翻自己的储物锦囊，将从火煞和土煞处得到的东西又寻了出来。
“裴玄。”谢宇青示意裴玄。
裴玄的五色莲飞出，晃晃悠悠飘向他们找出来的东西。
不多时，裴玄便将其中火煞和土煞气息最浓重的几样东西挑了出来。
谢宇青将它们分到每人手中，说道：“我们继续往前。”
他目光和语气一样坚定，转身，依然当先领路，朝着前方大步走去。
颜洺走在他身后。
顾然和司空鹤并肩跟上。
裴玄自然而然站到了最后。
“小然。”司空鹤展开自己的左手，给顾然看，“裴道友刚才给了我药，已经好多了。”
他原本被火煞烧得焦黑一片的掌心中，确实已经淡了许多，只留下些许痕迹。
“嗯。”顾然低低应了一声。
“小然。”司空鹤又叫他。
在他们前方，谢宇青已经“嗖嗖”两声，扔出两颗灵石出去。
“什么？”顾然凝目，看向那被扔进雾渊的灵石。
先前他没太在意，自从看到那帖子后，他目光追随着没入雾渊的灵石。就见灵石上灵气乍然迸发，在空中划过一道明亮的光，然后飞快便被黑暗吞噬。
这是上级灵石，一颗灵石中蕴含的灵气，已经接近元婴圆满修者灵湖中的全部灵气。
可在雾渊中，只不到十息，那灵石便彻底消失，一点灵气也没留下。
顾然他们便是利用这数息时间，跟随着灵气的轨迹，避开雾气的吞噬，朝前走去。
“那秘术……”司空鹤问，“是怎样的？”
“秘术？”顾然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前方，反应稍有些迟钝。
他皱眉，转头飞快看了司空鹤一眼，语气难得有些严肃：“那没什么好学的。”
顾然顿了顿，低声又道：“用那秘术，会伤及灵府根本，从此无法寸进。”
“但修者驿壁那位道友说，数千年前也曾有前辈从秘术中学会修行方法，利用雾渊修行。”司空鹤道。
他突然伸手，握住顾然的手。
顾然还来不及挣脱，便有数缕本命树的气息，从司空鹤掌心溢出，从两人掌心交握处，飞快掠向四周。
“小然你看。”司空鹤本命树的气息倏然送出，然后又倏然收回。
不过这短短一瞬，已经足够让他们“看”到足够多的东西。
本命树，本就是最能捕捉到每一丝灵气变幻的。
司空鹤继续说道：“雾渊数息便可完全吞噬那些灵石，但上级灵石中的灵气一时无法完全化为它们所用，其实依然凝滞在雾气中。”
顾然的手，被一只温暖的手握着。
他有一瞬间的恍惚。
偏偏司空鹤是那样大方自然，就好像这是再正常不过的事一般。
他想挣脱，又想起自己不久前才刚主动亲过司空鹤。
此刻不让人握着他的手，好像显得有些……
顾然脑中闪过这些乱七八糟的念头，司空鹤的话就像是从很远的地方传来，虽然听得清楚，却显得有些不真实。
“嗯……”顾然随口应了一声，才反应过来。
他霍得转头看向司空鹤，说道：“你刚说什么？”
顾然顿了顿，又道：“最后一句。”
司空鹤说道：“灵石中的灵气不能为我们所用，那位前辈，或许就是利用雾渊吞噬灵石，让它变为可以为魅，甚至是鲛所用的灵气时，夺取这些灵石，提升自己修为。”
顾然盯着司空鹤，看着青年深湛明亮的眼睛。
“秘术……”他心念一动，取出一支空白的竹片，灵识和灵气同时探入那竹片中，飞快记录下那可以临时提升修者境界的秘术。
顾然将那竹片塞入司空鹤掌心，说道：“秘术是借助天地灵气，强行提升修为。”
他看着谢宇青又扔出的两颗灵石，心中突然一动。
那秘术之所以太过强横，是因为修者强行夺取天地灵气，然而天地灵气浩荡，不是他们可以控制的。
所以往往，利用秘术从天地夺取的灵气会太多，多到他们根本无法承受，最后反而反噬己身，伤及灵府。
但若是，如司空鹤所言，可以控制每一次纳入的灵气量呢？
难道，那位前辈也是在雾渊中，发现了这秘密，从而悟出了修行之法？
“小然。”司空鹤还握着顾然的手。
他掌心又是数道本命树的气息溢出，和刚才一样，倏然飞掠而出。
只是这一次，司空鹤多等了两息，才收了回来。
本命树，就是武修查探周围灵气变化的“眼睛”。
顾然这次“看”得更加清楚，上级灵石被雾渊吞噬后，会被一大团雾气翻滚着纳入其中，像是被包入一个巨大的皮囊中。
一颗上级灵石，相当于一个元婴修者的灵气。
那若是中级灵石，差不多就相当于洞虚圆满修者的灵气。
即便是顾然完全夺取吸纳，也不会动摇他的灵府。
那么现在唯一的问题就是，该怎么将这些灵气抢过来。
难道，真的要用秘术？
顾然的右手被司空鹤握着，垂在身侧的左手却下意识握紧。
秘术的法诀在他脑海中一句一句闪过，他再熟悉不过。
毕竟，他曾经用过这秘术，还……
顾然皱眉，被司空鹤握着的手心，传来一股暖洋洋的灵气。
他转头看向司空鹤，对方也转头看了他一眼。
“我看到你，皱眉了。”司空鹤解释道：“所以用了下火煞。”
“嗯。”顾然点点头。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剑影来自上古神剑，自带寒意。
自从有了剑影后，他的双手常常凉凉的。
但此刻，顾然的手却很暖。
司空鹤的手也很暖。
他们就这样，肩并着肩，手牵着手往前一步一步走去。
若不是周围依然是浓得化不开的雾渊，顾然几乎都要以为，他们是走在春明景和之中，是在踏青，而不是在凶险无比的五煞阵中了。
他忍不住弯了弯唇角。
可司空鹤应该不会有同样的想法吧？
他不是傻子。
司空鹤从来不会丢下他，总是护着他，对他十分温柔，甚至也当众说他们是道侣……
那也不是爱。
大概只是因为自己也是他家破人亡，被追杀，不得不背井离乡后遇到的第一个站在他那边，和他拥有共同的秘密。
是司空鹤可以全心全意信任的那个人而已。
不然的话，他的本命树也不会不开花。
顾然忍不住又弯了弯唇角。
只是这一次，到底还是多了几分苦涩。
他的手上，又有温暖的灵气送来。
“我没事。”他低声说道，精神一振，“等离了这里，将来若有几乎去雾界，倒可以试试看，那方法是否有用。”
“嗯。”司空鹤答应一声。
他不再说话，却也没松开顾然的手。
带着暖意的灵气在两人掌心流转，连顾然心底那丝阴霾也一并驱逐。
“小然。”过了很久，司空鹤的声音终于再次响起，“我……”
他话还未说完，他们周围，突然响起一声银铃般的娇笑声。
司空鹤闭上嘴。
顾然脸色一变。
他抬眸看去，就看到前方的黑暗突然裂开。
一名穿着淡粉色的柔软衣裳的少女，从黑暗中朝众人缓步走来。
她的臂弯中，赫然抱着一只毛绒绒的，雪白可爱的小兔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