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客人走了,我少不得拾掇一番,少不了听妈妈盘问一番。
当我安顿妈妈睡踏实了,吹熄了灯,轻轻地带上门,偷偷回了自己的房间。
房间里却是另一番妙景,今晚月华如练,松、竹静静地在窗棂上弄影,屋内月光斜射进来,空澄透彻,映亮书橱上的字画,涂上了淡淡的静物光辉,甚至,给老式雕花睡铺,古式木椅都抹上了一层圣辉。妈妈根本没有陪嫁,除了睡铺是我家世代祖传的,房间里每一件家俱都是父亲一手打造的。以前,我总是抱怨式样老古董,原来却蕴藏着我无法体味到的艰辛和苦涩。
我安静地坐下,眼里满是酸楚的泪。“阿爸,孩儿想你了。”我浸泡在深不可测的浩大悲伤里,神思恍惚,不知所踪。
“萌根!萌根!你醒醒,醒醒!萌根你做恶梦了!”
我被母亲大声唤醒。
“萌根,你点灯过来。”
我竟然歪在书桌上睡着了,妈妈把我从梦中喊醒了。我捏到了火柴,划着了点燃了灯。屋子瞬间照得亮煌煌的,有人帮我收拾过?
“萌根,你过来和娘说说话,月光太亮了,我睡不着。”我答应着,趿着鞋,举着灯开了门走了进去。
“萌根,天凉了,披上大衣。”
“我不冷,妈。”我伸过手去,妈妈捏了捏。
“你上来躺着吧。来扯被窝盖严实,现在是秋天了,下半夜有寒度了。”
我掀开一个被角,合衣躺了下来。灯光照着妈深陷的眼窝晶亮带汨的双眸。
“妈,你年青的时候,一定很美。”
“又说傻话了。妈不美,能让你爸看上吗?你爸呀,年青时就有双好手业,盖房子、箍盆盖、盘犁拔、打家俱没有不会的,就你嫌呐,太笨重了,你搬不动,走路啊跳啊蹦啊,经常碰着磕着绊着你。”
“妈,我怎么没见过外公。舅舅,对我一点不好。”我抱怨起来。
“你舅舅啊,唉,你有这么大了。妈本想把这些话带进棺材里去的。既然你问你,我说给你听吧。解放前,你外公是乡长,家大业大,还有三房姨太太。你外婆是最小的姨太太,大家都叫她三姨。小时候,我听人就这么叫的。四九年解放了,你外公舍不得田产,结果一家子都被看管了起来。我那时候还小,每次批审的时候,看着你外公、外婆们就戴着高高的纸糊的帽子跪在地上被批审,下面的人好凶啊,每张脸都愤怒得变了形。以前,看起来好温柔的,我叫他长叔叔,可是他也变脸了,大声呵斥我:谁是你叔叔。我是你家长工,是贫雇农嗲嗲。哦,我知道我的身份:我是黑五类。虽然还少,但也得受教育改造的对象。”
“长叔叔?长叔叔,我要叫长爷爷了。你不是说他的儿子后来当你了兵回来,当了村里的民兵营长。”
“民兵营长?”妈妈眼里有种陌生的光彩,但是很快消失成一声叹息,“你记住他的名字,叫邱志和的,长爷爷,你应该叫邱长水,如果在世的话,应该有七十岁了吧。邱志和跟你爸爸应该同庚,虚岁也有五十多了。他认识那个人的——”
“谁?”
“妈的大恩人。是他明里暗里照顾妈,妈才能逃得生天。他当时是工作组组长。权利大得很,但也不敢公开照顾妈,也只能想着法子,帮妈过着日子。那时,你外公外婆们,见看不到光明日子了,一个个相继归天了。你舅舅们自顾不暇,哪有心思管这个小妹。”妈揩着眼泪,大概要我记着一个恩人的名字。
“妈,恩人叫什么名字?我以后帮你报恩。”我爽快地答应了。
“孩子,他叫李应生,应该是老革命。后来,听说调县里去了。一直也没消息。可能他的助手邱志和叔叔清楚吧。你一定要找到他,听话。报不报恩其次,...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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