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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粮草!粮草!已经五天过去了,粮草到底什么时候才能到?”澹台忌怒气冲冲地在屋里走来走去,冲着几个属下发泄怒火,“那些金吾卫,打仗一个不定十个人使唤,吃饭倒是一个定十个!不都是娇生惯养的吗?怎么他娘的才几天就这么都吃了,我日他先人,这哪里是援军,简直是他娘的蝗虫过境。”
澹台忌的副将沈放是个惯做文士打扮的,性子也像文人一般的人,总是慢悠悠的,澹台将军又在骂娘,他却坐在一边闲闲地敲着损了一角的玉棋子儿,“将军,这棋还下不下了?”
“不下了,不下了。”澹台忌大手一挥,重重坐在椅子上,“再过十天不见粮草,大军就要断顿了,我还他娘的什么棋?”
“将军,那也不能这么大声地嚷嚷啊。往常都是自家人,早被将军骂得习惯了,将军要是哪一日不骂了,大家还都不自在呢。可如今不同了,那边住着那么一个潢天贵胄,将军还只管这么大声骂人,倘或被他听见那可不好。虽然眼下他是如此,可是我看他面向极好,将来恐怕贵不可言,真到那时节,他想起今日将军慢待他的旧事,将军有几个脑袋给他砍的?”
“哼,黄口小儿而已。”澹台忌哼了一声,声音却不高,似乎他自己并不真信自己给他的这句考语,他心里倒模模糊糊地希望这小王爷真能想他那日在城楼所说的那么能——把蛮子彻底驱逐,把边境向北扩展千里,饮马蛮子的圣河,这可是连大将军穆文龙都没有过的气魄。澹台忌有一阵子心神向往,出了半日神,回过头来还是想起了眼下的难题,“唉,老了老了还发起少年狂来了,想那些没影儿的事做什么。”
副将沈放也不问他是在说什么,见他不想下棋,便自己跟自己下了起来。
澹台忌想来想去,实在觉得忍不住了,“不成,我还是得去问问王爷,他说粮草辎重能到,到底什么时候才能到,这铜羊关里的三万人可等不了了。范安,你去请王爷过来说话,范安?范安?”澹台忌恼火地走到门口向外头看了几眼,“范安哪去了?”
沈放像是才想起来似的,“范安早上来禀过我了,王爷请范安今日去给他做向导。”
“做向导?”澹台忌愣了一下,没大想明白,“做什么向导。”
“哦,原来将军还不知道。”沈放抬起头来,“王爷今日要去附近山上打猎。”
澹台忌差点没气个倒仰,“你说什么?他还有心思打猎?他还以为他来我这儿就是出来游猎的吗?我用不用给这小王爷派些车驾仪从?”
副将沈放一笑不语,他倒是觉得这个小王爷不像是没成算的人,虽然一时也摸不透他在做什么,只是不猜更好,若要猜中了,可是更要惹将军气恼了。
司马昂这个时候正在山上,给他做向导的范安幼年时随母亲住在老家,当地多山,他也就惯走山路,此时走了大半天陡峭的山路,仍旧能气不喘心不乱跳。司马昂就有些喘了,但还算能跟得上他,齐烈和刘舍就被落在了大后头。
“就是这里?”司马昂看了一眼周围,草木已经不多了,能看见大块大块裸露的岩石。
范安走在前面,站在一大块岩石旁边,“是这里,王爷,峭壁下就是临阳城。”
司马昂走到悬崖边,脚下就是万仞峭壁,峭壁之下的半山间地势陡平,临阳城就建在那里,面朝铜羊关,背靠无可攀援的峭壁。如果铜羊关无法援助它,那么它就是一座孤城。
范安看了一会那座没有烟火的城,就转开了头,像是再也看不下去。“看起来或许并没有人在里面。蛮子屠城之后就把尸体全都搬到了城外焚烧。不过,蛮子没办法从这里爬上来,咱们的人也没法从这里爬下去,否则倒可以来一个包抄。”
司马昂没有说话,只是看着下边的临阳城。临阳城的前面有蛮子的军队重兵布防,临阳城后的峭壁又实在太高了,没有任何路可以抵达临阳城。范安同样低头不语,他是这里的守军,一直都知道没有任何方法可以到达临阳城,可是父亲的头颅还悬在那城上,而这个从京城来的王爷是唯一一个提出要回到临阳城的将领,也就是他唯一的希望。
司马昂沉思了一会,忽然说道,“我一直都想,我们的胜败全都依仗补给,可蛮族的补给呢?他们的补给从哪里来?难道他们从不担心补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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