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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灵沁觉着,出门真心要看黄历。
“方才听说,逸世子带着一名女子进了这二楼雅间,本王倒是好奇,这什么样的女子能得逸世子单独相邀。”
是宇文贤。
“王爷有此雅兴无可厚非,我,也挺好奇的。”
谢灵玉的声音。
这二人不在她院子里看花看树看天了,竟也来这酒楼了,可真是……挺巧的。
而外面声音刚落,敲门声至。
“逸世子,既然如此巧合,不如一起。”
宇文贤语声带笑,分明就是誓要看个究竟。
屋内,余轻逸明显不高兴,瞅着谢灵沁。
“你看着我作什么。”谢灵沁眼神示意,“我一出去就曝光。”
所以……
余轻逸拖着下巴,一双桃华眼里俱是笑意。
“逸世子,不是说,你对男子亲眼相加吗,怎么的……”
外面,不死心的宇文贤再度出声,欲言又止的。
这一声出,余轻逸那轻扬的面色明显一怔,嘴角都抽了抽。
谢灵沁已经懒得理会,干脆转身,向窗户处走去。
这里是二楼,以她矫健的身手来说,悄无声息的离开,没问题。
然而……
“别跳窗,有人。”
余轻逸话声刚落,谢灵沁却已经停住了脚步,回过头来,面色阴沉,“宇文贤竟让护卫守在了下面巷子里。”
“这宇文贤混球,看来是收到消息,刻意等在此地的。”
“所以,没事别说什么同阳之好,这会子惨了吧。”谢灵沁有些郁悒,也有些幸灾乐祸。
余轻逸一脸嬉笑之色,倒也不慌,“反正现在和我一起出现的是女子,本世子无所谓。”
谢灵沁也不怕,眉宇一挑,似笑非笑的,“然后庆王妃估计……”
余轻逸瞬间一怂,抬手打住谢灵沁的话,“得,你厉害,我想法子。”
余轻逸一扬下巴,这才走至门口,“贤王爷,我这难得闲情雅致,都没有去打扰你和谢二小姐,你却来大叫,会不会不太厚道。”
“瞧逸世子这话说的,这京中子弟,能交好一直往来的也没几个,难得如此巧合,相互见见不是也没什么。”
宇文贤分明不退。
他就是要进来看看,余轻逸和谁私会。
其实,宇文贤本来没这么执着,只是,这些日,发生的事情太诡异,尤其是那个迄今为止他都没抓到的黑衣人。胆敢伤他,他自然一定要抓到。
而一向只顾不羁玩乐的余轻逸突然带着一名女子来锦华楼,这,着实奇怪。
再者,依据传言,余轻逸喜欢的是男子,他让人画了那夜茶室所见男子画象,可是,没见到本人,他没谱。
若是那男子就是那夜弄伤他的人,那他一定要让余轻逸付出代价。
宇文贤这般想着,面上笑意疏朗。
谢灵玉倒是极少说话,只是,心里有些不快。本来,宇文贤如今能公然带她出来,还是这都城人人都上赶着想来的锦华楼,自是幸事,但是,这才走进来,还没入得雅间,一听说逸世子带着女子前来,贤王便如此上心,还要让她跟着唱戏。
而且,逸世子还不开门。
这,心里多少憋屈。
“我说,逸世子,都是女子,你若是不懂风情,谢二小姐还可以帮衬一把,你又何必拒人于千里之外呢。”
“哟,不好意思,我这位美人儿脸皮薄,不想见生人,更比不得你家谢二小姐这般能登大雅。”
余轻逸这话摆明嘲讽,也摆明,他就是不开门。
门外,谢灵玉又不傻,自然听出了弦外之意,就是暗讽她脸皮厚,当下又不能还嘴,只能咬着唇瓣,无辜的看着宇文贤。
若是如常,宇文贤看着这美人含羞咬唇,可谓是春色意起,可是此下,他倒是希望这个谢灵玉能争气些。
这般一想,脑中竟蓦然闪现出谢灵沁的身影,想起她那日在将军府严怼王仁义,想起她今日在宗政府,面对太子,而一派清冷字字笃笃的样子。
眼下这个时候,若是谢灵沁,她会如何回应呢?
这般一想,宇文贤又很快收回心神,暗暗心惊,他怎么能想到谢灵沁这个并无大长的女子。
真是……可笑!
而屋内,一旁,看着余轻逸和宇文贤打嘴战,谢灵沁自然不能闲着,后窗下面被锁死,她自然得寻出路。
前门后门不行,那就天上。
所以,余轻逸一回眸时,便见着谢灵沁已经爬上了房梁,正在揭瓦。
“我去,小丫头,你悠着点儿,快下来,我难不成还护不住你。”
“逸世子,我觉得,你有点悬。”谢灵沁实话实说,说话间,已经抬手去抠那瓦。
“砰。”
而这时,门外却突然一声异响。
“灵玉,你怎么了……有刺客……逸世子,小心。”
话声焦急,而动作更迅速,几乎就在这时,宇文贤已经踢开了门。
余轻逸一恼,竟然来这招,抬脚就去抵门。
可是,宇文贤力之大,分明就是顶着要将门给震开的力气。
就算他打不过余轻逸,可是,门塌了,一样能看清屋内情形。
谢灵沁暗道糟,正犹豫着,要不跳下房梁戴上兜帽,蒙混过关,却突觉腰间一紧,脚下一轻。
三两下下,风过物过,景过。
一切发生其实不过一瞬间。
“砰。”
上好的砌着玉石的门应声而破。
宇文贤以抓刺客为由,当先冲进来,然而,屋内没有任何异常。
余轻逸一脸笑意的站在旁边,身侧站着一名女子,女子手上拿着兜帽,正一脸诧异的看着宇文贤。
宇文贤看着女子,“你……”
“见过贤王,我是太子身边的听雨。”
“本王知道你是太子身边人,你在这是……”宇文贤面色一青,看着在问听雨,目光却一劲的往里面瞧。
门外,谢灵玉只能抚着肚子缓缓站起来,跟着走进来,“王爷,方才许是不小心撞到了,肚腹又正好吃痛,所以,当是没有刺客。”
其实,谢灵玉心里是失落的。
方才贤王叫她装痛,她装了,可是门一开,贤王理都没有理她,就一个劲儿的冲进去。
这下子。
屋子里除了逸世子,就明显是太子身边的护卫,她也见过的。
所以……
“呵呵,逸世子和太子身边的护卫在此……”宇文贤回稳心神,看着这满桌子好酒好菜,分明带着疑惑之色。
余轻逸一撩鬓发,极是可笑的看着宇文贤,“整个都城都知道我和太子关系不错,和他的护卫来吃个饭,喝点小酒,怎么了,有问题。”
余轻逸这语气要可是一点不给面子。
宇文贤被问得哑口无言,须臾,目光一转,满含深意,“是吗,那坊间传言,逸世子喜好男子……”
“是呢。”余轻逸一听这话,不仅不恼,反而笑得极其愉悦,还一撩袍角作势就要向宇文贤靠过来。
那姿势,那表情……
宇文贤立马闪退,如触电似的,几步便出了屋子。
“贤王既然那不乐意,那,不送,再见,记得赔门。”
“砰。”余轻逸将另外半扇还好好的门重重一关。
门关上。
宇文贤看着门,指握成拳,一脸尴尬的笑。
“王爷,这门……”
一旁小二瞧着,问得小心却并不惶恐。
“一会叫人去王府取。”
“是,那一千两,小的到时去取。”小二道。
“一千两?”宇文贤又看向那破损掉的门,眉目沉凝,可是,到底碍于此时人多,还有谢灵玉在,自不能丢了脸面,只能强装笑意,“好。”这才看向谢灵玉,“走吧,我们去一旁的雅间。”
谢灵玉立马微笑跟上去。
听得外面没动静了,屋内,余轻逸这才把听雨扒拉着问,“我去,太子把人给掳走了?”
听雨努了努唇角,“逸世子,不是掳,是我家太子救了灵沁小姐。”
余轻逸一抚额,眉毛一耷拉,“倒也是,若是让宇主贤那王八羔子知道是谢灵沁在这里,不知要多惊悚,诶,对,这小子一直还只道谢灵沁碌而无为,软弱可欺呢,嘿嘿嘿……”想到他知道谢灵沁的真面目,而宇文贤还不知道,余轻逸眉头又一挑,笑得格外灿烂。
笑得,还有些……
听雨觉得,瘆人。
“那,世子,属下先告辞了。”
余轻逸一摆手,“告辞,辞……诶不对,太子掳了谢灵沁,他们这会儿正矛盾着,会不会……”余轻逸一脸担忧的看着听雨,“会不会,打起来。”
听雨一怔,柳眉一蹙,随即也面露凝色,“应该不会吧,毕竟,灵沁小姐是打不过太子的。”
“废话,正是打不过,小丫头肯定会被欺负的啊。”余轻逸说着,立马开门,奔了出去。
“挂账。”路过掌柜台时,余轻逸留下两字,便奔出了锦华楼。
听雨拿着手上的兜帽,只得戴上,然后紧随着走出来。
只是……
朝三楼方向看了眼。
逸世子走得太快,她来不及说,太子和灵沁小姐,当是在三楼的,而且,她觉得,应该不会打起来。
不过,有宇文贤的眼线在听雨只得离开。
宇文贤听到护卫禀报,余轻逸和听雨匆匆走了,当即摆手,也不作于心了。
反正里面不是他想要见的人,便没什么。
这才看着对面一脸温婉可人的谢灵玉。
原本并不是那想带着谢灵玉出来,可是在将军府听下人说,谢灵沁为了明日的中秋小宴,竟出府了。
也不知怎么想的,就想着出来若是能遇见,可是却没遇见,加之也好久未与谢灵玉亲近,他心里倒是几分旖旎。
所以便来了这锦华楼。
“王爷,我给你倒酒。”
谢灵玉迎着宇文贤那灼人目光,面色羞红的提起酒壶,主动给宇文贤针灸。
素手执壶,细白葱嫩,臻首娥眉,美眸流光,只叫人看得失怔。
……
此时此刻,锦华楼,三楼,天字二号房雅间。
死一般的沉静。
谢灵沁面色极不好的看着面前几步之外的太子。
“我救了你,你不说感谢,也当不该这般眼神看着我。”
太子先开口。
一袭黑袍,将那精致的眉目衬得更加乌黑,眼眸更加深沉。
谢灵沁心中冷哼一声,面带微笑,情绪淡淡,规矩一礼,“嗯,多谢太子相助,民女感激不尽,不过,想着,太子如此宅心仁厚,连风流无耻卑鄙的李俊儒都能出手相救,也就不会让小女报恩什么的了。”
“谢灵沁,你能不能好好说话。”
“嗯?”谢灵沁轻挑眉,很疑惑,“太子,难道我没有好好说话吗。”
宇文贤凤眸深深,光束隐动,似波澜汹涌,叫人直觉头盖骨都发冷。
谢灵沁不怕。
她怕什么。
她反正不是还有三个月命活,一个死都不怕的人,还能怕什么。
“谢灵沁,七公主与李俊儒一事,我已经禀明父皇,晚一些,当会有旨意传来,必定不会叫你失望。”
“是让李俊儒死无葬身之地吗?”谢灵沁紧跟着道。
太子没作声,但是,明显不是如她所说。
谢灵沁唇角微凉,语声讽刺,“不是啊,那还说什么不叫我失望。”
“谢灵沁,这就是你和本宫说话的语气。”
“那太子觉得,我当以什么语气,我方才礼貌规矩,你不接受,如今儿我不作尊称了,你又不舒坦,这可真是难将就,当然了,爱屋及乌,憎屋及屋,太子讨厌我,自然看到我的哪里都是不好的。”
谢灵沁一字一字是真的没一丝客气。
宇文曜的面色很沉,很黑,很黑,一双凤眸紧锁着谢灵沁,一瞬不移。
谢灵沁坦然迎上。
“我何时时说过,我讨厌你。”太子声音蓦然有些沉。
“那就是利用我,不过,如今看来,我也没有利用价值就是了。”谢灵沁话落,叹口气,“太子若是无事,我便告辞了。”
宇文曜依然站在那里,眼底似魅了山水之光,深沉得不见底,没有说话。
谢灵沁也颇为烦躁,矗得跟个山一样,当谁真怕你啊。
谢灵沁当然不会走正门,而是走向窗户。
就算是戴了兜帽,她若是从三楼出去都奇怪,更何况,现在兜帽也没了。
只能……跳窗。
“回来。”太子冷冷开口。
“太子若有话就说吧,我还有事。”谢灵沁是在回答,可是身体没有任何转向,反而还在研究怎么下窗比较好。
“李倾玉……”宇文贤犹豫一瞬,却主动转了身过来。
一缕阳光自窗户处溜进来,他近乎逆光站着,明明气息微冷,轮廓却突然有些温和的样子,那眉,那唇,那鼻,美得都如画中虚幻的光景。
谢灵沁被这般的美色愣了愣,心中有什么,突然重重的一跳,跳得有些空洞,有些抓落不着,大脑也好像有一根弦让谢灵沁一瞬间全身都繃着。
“李倾玉是来求过我,求我放过李俊儒一条生路,但是……”
“你想说,是巧合是吧,正好皇上的旨意与李小姐的意愿殊途同归,是吧。”
不待太子说完,谢灵沁冷笑。
原来是说这个么,哼!
“谢灵沁,你……真是……愚不可及。”宇文曜显然是真气着了,这下子,面色黑如锅灰,眼神能将人凌迟处死。
谢灵沁也炸毛了,“你才愚不可及。”
话声一落,谢灵沁又飞快的咽了咽口水。
即使再不服气,和太子吵架,她也有计划,只表现不甘,不愿,可是这骂太子……
还说太子愚不可及。
虽说,心里将太子骂了不知多少遍,可是,这说出来,还是当面骂出来,就不一样了。
她……还是怕死的好吗。
屋内,气氛又如死一般的寂静。
“谢灵沁!”
“太子,我没错。”谢灵沁咬牙,其实,气场很虚。
“跟我出去。”
太子豁然转身,语气冷如冰。
谢灵沁愣了愣,开口,“太子,我现在出去,你方才就白救我了。”
太子瞧着谢灵沁发虚的模样,眼底黑郁之色似乎退了些,唇角浮过一抹深意,“方才听雨顶替了你,如今,谁跟着本宫出去?”
“可是,我和听雨长得也不像。”
这是实话。
谁知,宇文曜看她一眼,直接走了过来,抬手就将谢灵沁的头发打乱。
青丝顿时如瀑散下,初得一张脸越发的精致小巧。
“进去,里面有衣服。”
宇文曜眼睫闪动,对着内室一指。
谢灵沁想有骨气的,不过,在那强大的气势之下,咽了咽口水,除了咬牙切齿,也只能咬牙切齿。
“好,我换。”
谢灵沁进了内室,一方屏风上,的确挂着另一身黑裳,看上去虽是符合听雨的穿衣风格,可明显是新的。
谢灵沁深呼吸一口气,这才扯开腰带,褪下衣衫……
咦!
这内室也有窗啊……
谢灵沁转身看了眼外面,隔着屏风,外面绰绰约约,什么也看不真切。
既然如此,那自然,宇文贤也看不到她就是了。
心中一动,谢灵沁迅速将外袍脱下,空中大手一拂,作出一个极其夸张的换衣动作,紧接着,又将中衣解下,大手一挥。
还特意弄出极大声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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