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入眼是一张四平八稳的四脚桌,桌子上的黄漆已经显得破旧,原本光滑的表面已经明显有凸凹的鼓包,在桌子上面放在几袋大米和面粉,还有一些蔬菜瓜果。/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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封尘从桌子底下的塑料袋内中拿出一个红彤彤的苹果,他轻车熟路的来到右手边的厨房,扭开那外表沾满锈迹的老式水龙头,洗的干干净净,左边还是那熟悉的灶台,就连摆设也和他离去之前一模一样。/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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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进门的那桌子我早就将它劈开烧火了,因为它实在老旧的不行了。”封尘看不出面色,他啃着苹果不知道和谁再说话,空荡荡的屋子内只有他一个人的声音。/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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吃着苹果,封尘穿过厨房,来到大屋,还是熟悉的布置,涂满花纹的桌子,深棕色的电视高低柜,有些年头的沙,摆着几盆绣球的窗台,还有一张大床以及窗边的缝纫机。/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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封尘坐在沙上,他眯起眼睛环顾这个熟悉又陌生的大屋,雪白有些泛黄的墙壁上挂在还要手动翻页的挂历,一盏声控小灯,以及背后墙壁上挂着那比自己年龄还大的时钟。/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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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滴答~滴答~”/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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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把沙也换了,它们也老旧的不行了,坐在上面呀呀作响。”封尘眼眶微红,他像在诉说着什么,哪怕这间屋子没有一丝回应。/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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封尘却没有丝毫停止,他看着那破旧的缝纫机,上面一层玻璃,中间压在几张老旧的相片,封尘沾满血腥的双手此时有些颤抖,他小心翼翼的将一张相片取出,凝视着上面父母牵着年幼的自己,眼眶开始湿润。/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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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们走的第二个春天,后院梨树芽,我记得我小时候养了一只狗,它一闹腾我就将它丢在树桠上……”/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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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们走的第二个春天的五月份,我背后的时钟也停下了它的轨迹,我将它取下,放好。”/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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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们走的第二个夏天的傍晚,前院地板上的水泥似乎受潮翘起,我笨手笨脚的将它杂碎,重新用水泥腻好,你们放心,只是看上去有些粗糙……”/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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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们走的第三个冬天的夜晚,我学会了抽烟……”/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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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们走的第四个秋天……”/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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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个夏夜……”/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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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个……”/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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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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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夏秋冬,寒暑冷暖,封尘坐在沙上,他凝望着窗外的后院,娓娓道来,声音不急不躁,不高不低,平稳有力,似乎在说着一件件平常至极的琐事,而后院里的几颗果树随风摇着,寂静无比,似乎在聆听,就连屋内的时钟也似乎放慢脚步。/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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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到说完,封尘身子颤抖,这时从门外传来一个熟悉无比的声音,他瞬间陷入恍惚。/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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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爸妈!我放学回来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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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个头不高,十一二岁的男孩推门而入,他声音还带着一丝童稚,幼弱,封尘目光放在他身上,这一瞬间他看到了自己,曾经有多少个日子,他也是这么走回到这里。/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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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日夜夜,不曾忘记。/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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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见进门而入的小封尘圆滚滚的脸,丝毫没有后世的棱角分明,胸前系着红领巾,留着小平头,眼神有些木讷但不缺灵活,小封尘看到自己家里坐着一个陌生人,傻愣了一下,然后小脸绷紧,童声稚气的问道:“你是谁?为何在我家?!”/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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封尘回过神来,他苦笑一下,他也想过会遇到年幼的自己,但没有想到会是这样的见面。/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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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谁不重要,但我会讲故事,你想不想听?”/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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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封尘狐疑的看了一眼坐在沙上的陌生男人,他不露痕迹的退后半步,虽然他有些木讷,但不傻,家里出现陌生人时候,一定要打电话叫警察叔叔,这是妈妈交代过的事情。/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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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眼前的这个男人身上散着一股熟悉的味道,小封尘年幼的脑袋瓜想不清楚,小孩子的世界没有那么多复杂的道德观,他不禁脸上露出一丝犹豫。/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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坐在沙上的封尘自然看的清,他会心一笑,如果这个世界还有谁能彻底了解眼前这个有些胖的家伙,除了自己,在没有人。/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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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我就是他现在渴望的长大,而他则是我无比怀念和珍藏的过去。/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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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去和未来此刻在交织,紧紧如线缠绕在一起,有人问未来和过去离我们远么?有人告诉他你走过的路就是过去,你抬头看到的前方,就是未来,所以,你必须走好现在。/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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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此刻在封尘这里只有过去,在小封尘这里只有未来,两者虽然相隔不到两米,但那距离却不是现在。/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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封尘开始讲述他的所有,从开始,到存在,再到未来,小封尘静静听着,他早已被封尘的故事所吸引,窗外一阵风吹来,将那树叶吹的哗哗作响。/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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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后呢?”小封尘急切的问道:“你坐上船了?坐上船以后呢?可恶的深渊去哪里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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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有以后,我的故事讲完了。”封尘沉稳起身,他面色柔和,伸手摸了摸小封尘的脑袋瓜。/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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