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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 有人接触过我。”韩未流突然道。
裴凉挑了挑眉,原本以为他还需要更多的暗示,没想到韩未流比她想象的要通透得多。
不过也是, 对方原本就不是蠢货, 只不过灭门之前日子太好过了而已。
家里所有长辈宠着, 人生肆无忌惮,唯一的挫折可能就是想娶心仪女子被家里阻挠, 可犟人三板斧下来,家里还是很快就妥协了。
这边刚刚才谈妥婚事, 那边就能为了兴趣之事又跑出家里。
他压根不需要思索太多, 只需按照自己喜好, 随性过完一生便足矣——原本是这样的。
这家伙学什么都快,他对武学没有兴趣,所以从小除了打基础被严加管教外,别的都是能逃则逃。
但即便是这样,韩未流的武功在裴掌门这等勤修苦练数十年的顶级高手面前算三脚猫,放到同龄人中, 却也是中上之流的。
至少比起原主的哥哥裴少掌门, 韩未流也仅仅只差了争斗经验而已。
更不要说其他的‘奇技淫巧’, 这家伙虽然不是主流上让人称道的名门继承人, 但在裴凉看来, 却是个不可多得的全能型天才。
韩未流一点就通,他看着裴凉道:“这就是你把望秋派抛出来的原因?”
裴凉没有说话, 韩未流却接着道:“夏云纱与我在误会中相识, 之后便缠着我不放。”
即便他身负深仇大恨,对外物根本就无所谓,但夏云纱仍旧为了一些可有可无的小事紧追不舍。
韩未流先前觉得烦躁, 但对方很有分寸,每次正好在彻底激怒他的边缘,又收敛回去,让韩未流不好发作。
不管说多难听的话都赶不走,最后多少因他的缘故受牵连被抓,吃了一顿皮肉之苦。
韩未流因此先前多少有点内疚的,可当时裴凉接连杀了自己父亲和兄长,令事情急转直下。
夏云纱被裴凉甩了锅,并且言明她承担不了这事情,最终责任会落到望秋派头上。
一直缠着他不放的夏云纱便立马与他分道扬镳了。
先前没有多想,以为她是吃了苦头之后长了记性了。现在回头仔细品,对方怕担心的是师门乍然受到冲击,反应不及,所以迫不及待的离开。
这也就更加佐证了裴凉的思路,从对方的反应来看,恐怕**不离十。
那靠着装疯卖傻,对他纠缠不休的夏云纱,就是他灭门之后,特地接触他的人。
之前他虽然觉得对方可疑,顶多也是疑对方与其他江湖门派一样,对他韩家被灭门的秘密好奇,或是纯然的贪婪促使他们多加打听而已。
从来没有从裴凉的思路考虑过,那可能比自己想的还要可怕无数倍的事实。
“你一早觉得望秋派可疑了?”
裴凉点点头:“还有一点你没有注意到吗?”
“什么?”
“那就是假定我的思路是对的,夏云纱确实是听从师门之令靠近你,但从始至终,她却从来没有左右你做过任何决定,或者跟你透露任何于你目前而言有用的信息,像个彻头彻尾只是因为意外跟你纠缠一起的局外人。”
韩未流没有说话,若不是如此,他也不会只觉得夏云纱可疑,却毫无怀疑方向。
裴凉接着道:“所以说,如果对方的目的根本不在你身上的秘密,是不是就意味着,你身上的秘密或者所持有的‘宝藏’对他们而言毫无价值?”
“有价值的,或许只是你复仇这件事本身而已。”
裴凉说着脸上露出玩味的笑,看着韩未流的表情,让他有些无地自容——
“因为现在的你太容易死了,所以得有人照应着。”
“当然夏云纱本人是不足以随时解救你于危难之中的,可她却足够让人放松警惕,也足够显眼。”
就像是个显眼的坐标。
原著中韩未流跟夏云纱可没有个突然发疯叛变杀自己全家的裴凉相助,但他们依旧在命悬一线中避开了危机,甚至不可思议的反杀裴家父子,最终得以顺利逃走。
假定裴凉进入这个世界之前,一切还是按照原著路线进行的。
裴家父子都快对韩未流剥皮了,这个时候却突然来了兴致,选择先玩弄夏云纱,把‘藏宝图’缺失的那份先放一边?
怎么说二人也是一手策划灭人满门,坐拥江湖顶级势力的丧心病狂反派,怎么就突然跟没见识的急色小喽啰似的?
原著里关于这部分不协调的剧情没有解释,或者解释的范畴正好在缺失的那些页数里。
但裴凉却敢肯定,如果这个世界但凡还得遵照基本法的话,这里面就一定有猫腻。
某些人在江湖中编织的盘根错节的网,甚至比她预料的可能还要广泛复杂。
韩未流闻言脸色却是一片凝重,接着看向裴凉:“这就是你让我找地方躲起来修炼的原因?”
裴凉笑了笑:“我还建议你好好查一下你家那位幸存老仆的生平。”
韩未流闻言,露出不可置信和绝不愿相信的表情。
裴凉就又笑了:“让我猜一猜,他是不是终身未娶,如今孑然一身,在灭门夜之前,已经没有活在世上的家人?”
韩未流没有说话,但从他表情里已经能得到答案了。
“那位老先生,从你祖父开始便近身伺候,随行出入,这样的身份,会难以娶妻?”
两任家主身边贴身伺候的人,在古代家族仆人系统中,算是生态链顶端,这样的人必定能力学识也非常人能及,男仆跟女仆不同,成亲又不用放弃事业。
如无特殊原因,这种婚嫁市场的香饽饽,在成亲生子理所当然的古代,一辈子孑然一身本来就很罕见。
更可疑的是那般缜密的灭门之夜,三家在下手之前肯定做了严密的策划,如若有一个人逃出去,或者将凶手的某些特征公之于众,三家可就完了。
无数年轻高手都没能幸免于难,一个七老八十的老爷子却幸存下来。
对于韩未流来说,那或许是他韩家仅剩的一人,他便是一夜之间对这个世界充满戒心,也不会去怀疑那位老仆。
可裴凉作为旁观者却不会,她对所有人的立场都是客观冷漠的。
裴凉道:“很好,孑然一身,就不用眼睁睁的看着自己妻儿经历这一切了。”
韩未流瞳孔骤缩,看着裴凉惊怒不已。
裴凉却耸了耸肩:“当然你可以觉得我小人之心,只是如果你无法冷酷客观的面对韩家的灭门之夜。”
“抱着不惜一遍遍撕开血淋淋伤口,反复回忆,探查,直面当晚韩家人的遭遇和痛苦,也要彻底将幕后黑手拉出来的觉悟,那就躲起来勤学苦练吧,等学成之日,找江家和曹家报仇,到这一步结束一切,就仅此而已了。”
说着裴凉加了一句:“毕竟灭门之夜,只有这三家联合出手,这也是事实。”
“不过如果是我的话——”
“你的话怎样?”韩未流紧紧的盯着她。
裴凉脸上露出一片冷漠:“如果是我的话,那些施加与我痛苦的人,不管是受人指使的刀,还是握着刀的那只手,以及最终驱使刀子捅出去的人,还有促使人有此想法的存在,一个都不会放过。”
韩未流闻言,沉默了半晌,也轻声道:“我也不会。”
他声音放得很轻,像是把什么卸下一般。
裴凉这才看向他,脸上露出满意的笑:“你能一开始这么想就好。”
省得跟原著一样,报个仇不断牵出意想不到的幕后黑手,遭遇一次又一次的背叛,最终性情大变,对世间失望透顶。
若一开始就抱有警惕,不知道会不会好一点。
也不知道为什么江湖背景的都喜欢弄这种为天下不容的设定。
在她看来真不至于,玩弄舆论是她擅长的事,她也就喜欢把躲在背后散发恶意的人拽到阳光下来了。
不过首先还是得先练功。
裴凉接着道:“如今你还是太弱了,留在明面上,即便你自己不愿意,也还是会轻易成为别人的棋子。”
“并且你消失数年,杳无踪迹的话,幕后的人如果想借用你韩家为引挑起什么,在你失踪之后,计划很大可能也会停滞不前。”
毕竟韩未流才是唯一名正言顺的人。
“你由明转暗,反倒可以在暗处看看,有哪些人会耐不住做出什么举动,这样一来,原本走入死胡同的线索,可能会自己送到你面前来。”
韩未流知道裴凉的提议是一石多鸟的办法,他看向裴凉:“那你呢?你会在这里面得到什么好处?”
裴凉坦然道:“我所求的,不过是做人上人。”
拥有财富,权利,这是她的生存本能。
“不过,那都是大前提,即便没有你我也会做到。至于其他动机,一开始就跟你说过了。”
“我不喜欢,所以要改变它。”
因为不喜欢如今的裴家,所以断然割断裴家父子的喉咙,捂死裴老太太。同理因为不喜欢如今的江湖,她也能用同样的办法修剪改造。
虽然早知道对方的野心,可真的听她说出来的时候,韩未流心中仍不免出现激荡豪气。
而下一秒,他却看见自己突然伸出手,掐住裴凉的下巴。
从对方的瞳孔中,韩未流看见自己的表情——
邪恶,暴戾,充满了攻击性。
他低头,仿佛将自己身后的黑暗倾泻而出,宣泄在裴凉身上。
【韩未流】露出一抹妖冶的笑容:“女人,问你话,就回答!不要一再替我做主张。”
“懂了吗?”
裴凉还有点惊讶,这家伙恼羞成怒的时候原来是这么幼稚的吗?就跟变了个人一样。
不过她也不奇怪,这家伙原著中后来一路黑化到底,应该是早期就有端倪的。
但裴凉岂是受制于人的?
她伸出自己的右手,放在韩未流腰间。
【韩未流】一开始不明所以,心里还讽刺这家伙反抗都不得要领。
脸上露出玩味道:“怎么?你想靠挠痒让我放你——嗯~”
也不知道裴凉怎么做的,就手落到某个位置,一捏,一挠,一按。
【韩未流】只觉得一股前所未有的酥麻感,从腰间爆炸开来,直窜自己神经末梢,整个人都差点瘫软下来。
霸道的捏住裴凉下巴的手自然也下意识缩了回来。
【韩未流】整个人都是懵的,甚至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事,更不敢相信刚刚那羞耻没用的声音是他自己发出来的。
他目瞪口呆的看着裴凉,眼里的邪恶暴戾褪去,恢复了他往日的神采。
可恢复过后,对方仿佛又经历了一次震惊一样,换上的是一股新的震惊茫然的表情。
接着满脸通红,指着裴凉道:“你,你——”
裴凉拍了拍他的脸:“没事别在我逞强,越在我面前逞强的男人,我越喜欢干哭他。”
韩未流整个人头皮都差点炸了,如果之前,这个所谓的‘干哭他’,或许韩未流会理解为权势和力量上的压制。
但现在不会了,他确定裴凉说的就是那个意思。
好歹二人曾经是未婚夫妻,这还是自己心仪的女子——虽然是被骗,可他付出的真心是不假。
韩未流哪里还敢待在这里?此刻就想落荒而逃。
这会儿他甚至没空第一时间处理方才自己身上出现的怪象。
正好这时候红袖跟青衣端着推拿精油器具还有调香制品进来。
看见有个脸生的小丫头在大小姐房里,有些惊讶:“这是哪个房里伺候的?何时进来的?”
裴凉懒散道:“看着机灵,随口点进来伺候的小丫头。”
接着又问:“今日怎么弄?”
红袖脸上羞涩一笑:“小姐近日练功越发勤奋,我等担心过度劳损,便特意调制了玫瑰精油。”
“主要施展于小姐胸前肩背还有腿臀之处,佐以手法,以搓.捻.揉为主,定能小姐松快一番的。”
裴凉笑了,拉过红袖的手。
啧啧赞叹道:“红袖这手,白皙娇嫩,仿若三月桃花,又柔软赛面团,拢在手心揉搓便是世间绝顶享受。”
“这手却还掌握如此绝技,每每享用,便□□,让人直升云端。以后没了你,这可让我怎么过?”
红袖脸上一片红霞,跟那被情郎甜言蜜语哄得团团转的傻女人一般,哪里方才唾弃江逊的精明?
一旁青衣自然不甘寂寞,看着性子淡然的她此时也争风吃醋道:“小姐整日只念着红袖,快都把我忘一边了。”
“也是,区区调香而已,看不见摸不着,自然不如红袖活色生香。”
裴凉连忙哄小美人:“瞎说,青衣的好,如那水与空气,其重要性岂是言语能细说?那是就指着你活的。”
青衣低头抿嘴一笑,这才没有不依不饶。
韩未流原本想趁机出去的,见状都看傻了。
他家风清明,唯有三叔生性风流,但房中小妾也不多。韩未流有幸见识过三叔哄女人的。
只觉得眼前这场景似曾相识。
虽然藏匿于斩月山庄这么久,知道这两个原本给江逊准备的通房丫头受宠,但也没料到是这么个宠法。
韩未流嘴里莫名有些酸,心里又有些憋屈。
难道她跟长得好的男女都这般调笑的?那方才对自己那样算什么?
正要出门,便听那边红袖道:“我先净手,你先帮小姐更衣。”
韩未流闻言,手跟被烫了一样,连忙要找借口拒绝。
一瞬间他的身体却又不受控制,突然露出不甘心的表情。
看着裴凉邪气的一笑:“好,我来给小姐更衣。”
裴凉挑了挑眉,这处男真想玩?
于是在【韩未流】带着玩味的眼神下,伸手长开双臂:“来!”
【韩未流】有些反应不及,不过刚刚"出生"没多久的他,虽然复制了主人格的记忆,却对于很多事情没有直接感官。
伦理道德是他无法理解的事,当然也更无法理解男女之事。
【韩未流】只觉得裴凉这女人竟然敢在他面前不设防备,是觉得自己凭着小聪明还有莫名其妙的幸运逼退过自己一次,所以不自量力吗?
【韩未流】绝不承认自己方才轻易的败退,于是他伸出手,布料撕裂的声音响起。
正在准备的红袖青衣疑惑的抬头看去,就见那小丫头竟然粗暴的撕破了大小姐的衣服。
连忙气道:“喂!怎么伺候的?别当小姐脾气好就恃宠而骄,撵你出去信不?”
裴凉却散漫的摆了摆手:“不妨事,她天生力大无比,做不来精细活儿,一早便也料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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