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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凉倒也没有真的那么无聊, 于是等父子俩咽气后,就来到裴少掌门一旁。
将刀尖上的那玩意儿拨到他自个儿手心里,叹息了一口气道:“开玩笑的。”
“做妹妹的又怎么会让你死无全尸呢。”
然而这番表现, 让一旁早已经傻了的韩未流跟夏云纱更觉得脊背发凉了。
从裴凉割断她亲爹脖子开始, 两人的表情就是懵的。
接着又利索的干掉她亲哥,甚至还把那玩意儿给剁了下来, 一系列的操作让人乍一眼都不敢相信眼前看到的事实。
有那么一瞬间, 韩未流甚至以为眼前的裴凉是别人假扮的。
但他本身就是易容高手, 从小习武疏懒, 对于稀奇古怪的东西倒是兴趣浓厚, 并且一些在他父母看来‘歪门邪道’的技艺造诣不浅。
以他对裴凉的了解,对方不可能是假冒的, 那么她又为什么亲手杀掉自己父兄?
韩未流以前再是单纯, 几个月内遭逢灭门之灾,心性自然迅速成长了。
裴凉作为斩月门的大小姐, 一身地位荣华皆系于父兄,就从处境上来看,即便她的父兄恶贯满盈, 杀了他们对她有何好处?
更何况她既然能出现在这里,且有先前裴少掌门得意忘形时说的话, 她也绝不是对自己父兄何等品性一无所知的人。
难道是幡然悔悟?这理由韩未流自己想想都觉得可笑。
但裴凉就是把人给杀了。
“你, 你――”他嘴里喃喃, 不知道该说什么。
裴凉却并不理会他,只漫不经心的拿过墙上的钥匙,解开了韩未流身上的锁。
接着又去解夏云纱的。
要说夏云纱这女主也是有趣, 她有种小动物一样的生存直觉,方才处境不妙的时候她极力缩小存在感, 不敢多发一言。
但这会儿见裴凉不但亲手杀爹灭哥,还放了他们,貌似对他们没有杀意的样子。
心思立马就活络开了,一贯嘴上停不住的她开始开口道:“你也是个明白人嘛,倒是没有跟你爹和你哥一样坏到底,知道回头是岸。”
“他们恶贯满盈,死了也是下十八层地狱的,还好你悬崖勒马大义灭亲。”
“你放心吧,等我们出去后真相大白于天下,肯定会把你的事一五一十说出来的,绝不让你受累于自己父兄。”
说着还推了推韩未流,韩未流身上本来伤得挺重,被她不知轻重的一推,眉头紧皱。
夏云纱催促道:“你倒是也说句话啊,裴姑娘都做到这么份上了,但那些事又不是她干的,你不能再怪她。”
韩未流没有说话,复杂的看了裴凉一眼。
灭门之恨哪里是仅靠简单的逻辑就能各归各梳理的?
裴凉却笑了笑,脸上一副承她人情的样子:“夏姑娘热心了,实在让我汗颜。”
“哈哈哈,不必不必。”夏云纱也不知道哪里来的豪气,笑道:“是裴姑娘自己心性澄澈,不肯同流合污,这才是我们江湖儿女的本色。”
裴凉笑意更深:“快别夸奖了,夏姑娘这番热情,让我接下来想栽赃陷害你都不好意思了。”
夏云纱脸上的笑容一僵,恍惚以为自己听错了。
她回过头,接着就感觉自己手里多了样东西,抬起来一看,赫然是裴凉杀爹灭哥的那把刀。
紧接着裴凉道:“审问你二人过后,我父兄突然色心大起,垂涎夏姑娘美色,于是二人支开了我,解开夏姑娘的铁锁,欲行不轨。”
“夏姑娘假意配合,却趁机割断了我父亲的喉咙。后替韩未流解开铁锁,诱骗等在门外的我兄长,合谋将其杀害。”
说着裴凉还点了点头:“虽然有点牵强,但我又不知道。我只知道自己被支开,回来便看到父兄的尸体,以及兄长被剁了那处泄愤而已。”
完了冲二人笑眯眯道:“你俩有一刻钟的时间逃跑,加油!”
夏云纱都傻了,指着裴凉又羞又怒:“你,你,明明是你自己杀的人,凭什么说是我干的?”
裴凉道:“我为何要杀自己父兄?他们可是斩月门的顶梁柱,我一身荣华的根本,他们一死,我就从名门大小姐变成了遭逢大劫处境堪忧的孤女,我有哪怕一丝理由动手吗?”
“更何况我身上没有一丝血迹。”
夏云纱低头一看,果然对方身上手上干干净净,方才以那么血腥的方式连杀两人,这会儿裴凉身上居然一滴血珠不沾。
都是江湖中人,夏云纱虽然武功三脚猫,但轻功和逃跑功夫不错,也有一定眼力,自然知道要做到这个地步,得需要极丰富的经验。
反倒是她自己,被塞过刀的时候,刀刃上的血迹蹭了她满身,且解开束缚后得意忘形,踩在了两人血泊中,现在到处都是她的血脚印。
夏云纱怒视裴凉:“你贼喊抓贼,凭什么这么做?我跟你无冤无仇。”
裴凉点了点头:“无关私怨,我对夏姑娘其实也挺欣赏的,只是夏姑娘的师门最近太闲了。”
“既然没事做,我就为贵派找点事吧。”
夏云纱脸上顿时露出心虚的表情,韩未流看了哪有不明白的。
倒也不是现在才起疑,本身夏云纱为了一点小事缠着他,就已经让他烦不胜烦,只不过潜入斩月门后双双被抓,对方也受自己连累吃了不少苦头。
韩未流心下多少有些内疚,于是压下这番疑虑而已。
现在被裴凉点破,只觉得果不出所料,倒是没有多大意外。
他冷笑一声:“你们忘秋派倒也看得起我,我韩某如今家破人亡,所剩的不过一条贱命罢了,也值当你们处心积虑。”
韩家被灭门,原因江湖上也众说纷纭,最主流的两个猜测,一为仇家寻仇,二为怀璧其罪。
毕竟江湖中人动机就那么几个,韩家又不是好欺负的阿猫阿狗,要对上这种大家族,没有足够的条件驱使,一般谁会干那吃力不讨好的事?
江湖中险恶小人多的是,既有如此猜测,见如今韩未流身后已无仰仗,少不得打探打探,韩家到底有何稀世之宝,以至于引来这等灭门之祸。
夏云纱不是韩未流这几个月以来碰到的第一个别有用心接近他的人,也不会是最后一个。
但他这么说,夏云纱却委屈得眼睛都红了:“你,你怎么能这样?”
“不是每个接近你的人都不怀好意的。”
裴凉心说这事还真不是你说了算,她这次得到的原著确实缺页少卷的,并且很多地方还有误导信息。
可单从有限的信息提取,夏云纱身后那个看似普通,出现频率也不高的二流门派,在裴凉看来就可疑。
参与韩家灭门的有三大门派,可裴凉敢笃定,这三家只是冰山一角而已。
裴凉这会儿宰了亲爹亲哥,接下来的首要任务是彻底掌控斩月门,并且让它不会因为掌门和少掌门的双双阵亡而陷入人人可欺的处境。
自然不能容忍一个可疑的门派太过轻松悠闲――且隐蔽。
她得将对方从不受任何人另眼关注的悠闲中,拖到阳光下来,让所有人拿着放大镜盯对方的可疑之处,限制对方的手脚。
至于女主夏云纱,老实说性子虽然咋呼了点,但裴凉确实对她并无恶感,却也不可否认,她实在好利用。
在她师门那边也是,在她这边也是。
于是裴凉‘好意’提醒道:“夏姑娘,你们还有半刻钟时间了。”
夏云纱见韩未流不理会自己,最终气得跺了跺脚,冲裴凉道:“你等着,我要把你的真面目公之于众。”
说完跑了出去。
裴凉却浑不在意,回头见韩未流还没离开,挑了挑眉:“你还不走?”
韩未流复杂的看着她:“你到底想干什么?”
这也没什么好瞒的,裴凉的生活姿态一向很清晰。
她回答道:“现在的斩月门让我感到恶心,所以要把它改造成我理想的样子。首先要清理的就是这两只恶心的蠕虫。”
说着她用脚尖踢了踢裴家父子,对韩未流道:“或许你觉得你韩家的遭遇已经惨绝人寰,但这其实只是他们干下的无数恶行之一而已。”
“就比如他吧。”裴凉瞥了眼裴少掌门:“他曾经想强纳一个农女,但对方已有未婚夫,因此宁死不从。”
“然后果然第二天那农女全家都死了,死前还受尽折磨凌.辱,她的未婚夫扛着锄头想来斩月门报仇,但还没进大门,下场就跟你现在一样。”
“只不过他就没这么幸运,还可以走出牢房了。他们很喜欢以折磨人为乐。”
当然原主也不是什么好人,对方如裴少掌门所说,确实讨厌血腥腌h,从不经手脏事。
可有些事情,视而不见,冷眼旁边,还想维持自己干净,本身就是一件可笑的事。
原主的优渥生活也是建立在这份罪恶果实上的,所以在裴凉看来还真没什么值得唏嘘的。
见韩未流心绪激奋,仇恨又被勾起,裴凉道:“抱歉夺走了你亲自复仇的机会。”
“不过不妨告诉你,灭你韩家满门的凶手除了他们俩以外,还有两家,如今皆是裴家姻亲。”
裴家嫡出也就一子一女,裴少掌门数月前刚刚定亲,定的是xx派的千金。而裴凉如方才对方所说,在韩家被灭后,也取消了婚约,另与江家定亲。
韩未流目眦欲裂,看来这三家的姻亲就是三方紧密联系,共同约定保守秘密,并分享利益的纽带了。
这两家在原著中,原本在裴家父子被杀,两家姻亲过来参加葬礼,无意中被还隐藏在暗处找线索的韩未流发现端倪。
现在裴凉倒是免了他那些弯路,直接告诉他了。
不过说是说了,裴凉却提醒道:“不过恕我直言,以你现在的功夫,找上他们也是跟贸然来斩月门一个结果。”
“君子报仇十年不晚,何不藏起来苦练武艺,待神功大成,再有怨报怨,有仇报仇呢?反正你身怀绝世秘籍。”
“不用你管!”韩未流瞪着她。
裴凉耸了耸肩,下意识抬手腕想看看时间,结果发现空空如也。
她也无所谓,便无视韩未流的态度道:“你还有一炷香时间了,一炷香过后,即便你还傻乎乎的留在这里,我也会大声呼喊把人引来。”
“你确定你现在不跑?”
男主深深的看了裴凉一眼,视线又落在裴家父子尸体身上,恨不得将两人的尸体也挫骨扬灰。
但最后到底没做什么,转身离开了地牢。
一炷香过后,果然地牢内传来了大小姐震惊的尖叫声。
将地牢内的守卫全都引了过来,接着就看见他们掌门和少掌门的尸体倒在血泊中。
少掌门还被剁了男.根,死状尤为屈辱凄惨。
斩月门的人倒吸了一口凉气,接着整个斩月山庄都炸开了。
斩月门的老太君,裴老夫人听闻这个消息的时候,直接亮眼一翻昏死过去。
裴掌门妻子死后没有续娶,但父子俩后院里年轻貌美的小妾却是不少的,庶出的子女也有好几个。
但庶出子女中,要么年幼,要么平庸,此时顶梁柱一塌,哪有能顶上去的?
莫说他们,就是已经成年的裴少掌门,实际上在同辈人间也算是平庸,不过是仗着身份拥有常人难及的资源,堆到现在尚且能看,走出去能被赞一句少年英杰的花花架子而已。
便是死的只有裴掌门一个,裴少掌门那草包也支棱不起来。
此时两个壮年男丁都死了,对于裴家来说可不就等同于灭顶之灾?
山庄里混乱一片,后宅哭闹不堪,老太太晕倒无人主持大局,裴凉也装傻划水。
倒是尽量给那二人争取逃出去的时间才是。
不过其他该有的准备裴凉倒是丝毫不含糊。
等到了傍晚的时候,老太太终于醒过来,见错过了封锁山庄的时间,两个凶手恐怕已经跑远。
第一个命令就是让人四散搜索,不计代价也要把人抓回来。
第二个是让人发出江湖通缉令,不过倒是没有发韩未流的。
毕竟现在谁都知道韩未流满门被灭,一心寻找仇人,这人突然出现在你斩月门,还把原本是他未来岳父和舅兄的人杀了,那其中前因后果就值得细品呐?
所以通缉令中只有夏云纱一人,并且矛头直指她身后的忘秋派。
这老太太放在现代,倒也是个擅长危机公关的能人。
她知道长嘴的又不是只有他们斩月门,那二人逃出去,势必会大声嚷嚷出真相。
于是直接把锅甩到忘秋门身上,扬言忘秋门心怀不轨,图谋他裴家功法。
派出门派内美貌弟子引诱韩未流,在韩未流面前捏造谎言,引他误会裴家为灭门凶手,上门寻仇。
裴掌门与裴少掌门将他当做未来女婿与妹夫,自然对他毫不设防,不想竟被二人偷袭谋杀。
总归死的是裴家二人,天然占几分道理,再者以韩未流和夏云纱的功夫,要想杀武功高强名满江湖的裴掌门,正常情况的确不可能,只能是偷袭。
所以即便两人出去后嚷嚷真相,也无法自圆其说。
这两个年轻人没能耐背下那么大的罪责,不管是甩锅还是追责,忘秋派自然得被拎出来。
裴凉打的就是这个主意,对于老太太的安排她很满意。
所以被老太太传唤过去的时候,也半点没有含糊。
裴凉到时,老太太房内满是刺鼻的药味。
她坐在床上,脸色苍白,戴着一块抹额,整个人虚弱得很。
老太太已经打发走了好几批六神无主的女眷,此时裴凉进来,她的眼神如同刀子一样,从那因为年老耸拉,显得刻薄怨毒的三角眼里射出来,落在裴凉身上。
她声音冰冷,对裴凉道:“过来,坐我身边。”
裴凉如她所言坐了过去,就被老太太一把抓住了手腕,对方现在看着浑身虚弱,但手上的力道却大得惊人。
“你当时也在地牢,为什么让那两个贱人逃了?”
裴凉回答道:“兄长将我赶到隔壁,我嫌那事腌h,不想听那动静,所以走远了些。”
“等察觉不对回到牢房,他们二人已经逃了,地上只剩父亲和兄长的尸体。”
老太太盯着裴凉脸上的每一丝表情,仿佛要从里面看出花来。
接着她冷笑一声:“已经逃了?怕是这话有假。”
“那两个贱人本就武功不济,又受了重伤,你若真察觉不对便回去,怕是立马追的话,也不至于拦不下。”
老太太手上的力道加大,死死盯着裴凉道:“你是不是对那小子余情未了?所以眼睁睁放他离开?”
裴凉抓住老太太的手,将她枯爪一样的手缓缓从自己身上掰下来,缓缓的,却不容置疑。
老太太原本也只是儿子孙子死了,毫无道理的迁怒乱想而已,但裴凉的反应却让她不可置信。
她怒极,就听裴凉笑了笑道:“祖母多虑了,杀害父兄之仇,岂是儿女情长的时候。”
“更何况孙女如今另有亲事,祖母如此说实在不妥。”
裴老太太闻言,似乎明白了什么,接着露出一个阴恻恻的笑容――
“你倒是识时务,知道现在你父兄死了,唯一的依仗便是未来夫家江家。我的好孙女,你倒是比你父兄还拿得起放得下。”
“你以为你下半辈子已经有了着落,所以这会儿可以从容不迫?果真是蠢货。”
“裴家才是你的根,你的依仗,你以为裴家失势了,江家还会把你敬着捧着?便是碍于名声和秘密,他们还是会如约娶你,可寄人篱下的滋味不好受,你看江家那位表小姐便知道。”
这事裴老太太倒是没有说错,原著里裴家父子一死,原主自然还是嫁进了江家。
只不过之后裴家一落千丈,裴老太太便是有计谋手腕,到底年事已...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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