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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特地要来褒鱼汤。”我兴冲冲地解释道。马文才却撇撇嘴,话里有些不屑地问我:“叶华棠,你干嘛让人家去做?自己怎么不去煮鱼来吃?”
他这话说的很大声,我被他说的有些尴尬,还没来得及开口,谷心莲却已经听到声音,从厨厅里探出个头来说道:
“这位公子,你就不要说叶公子的不是了。他是个男子,不会做饭也是理所当然的,你不要为难他。你们要是想吃什么,就告诉我好了,我会做很多菜的。”
“啧啧,男子。”马文才冷笑了一声,转过头来上下打量我,口中啧啧叹息出声,静静摇头,在我耳边小声道,“哎,当初书院有个王徽之,现在又来个渔家女,叶公子玉树临风,一表人才,也难怪会男女通吃啊。只不过你有那个本事勾引,就不知道有没有那个能力做人家相公。”
“你胡说什么!心莲姑娘是我的救命恩人,我怎么会对她起歪心思?”我皱眉反驳。马文才却没接我的话茬,只是道:“谷心莲倒没什么,不过我倒是想问问你,那个王徽之,你们是怎么认识的?他怎么会为了找你,专门来书院跑一趟?”
“你说徽之兄吗?我们是那天在谢家定亲宴上认识的,他……”我突然意识到自己说漏了嘴,赶紧伸手把嘴捂住。马文才却已经查到端倪,立即紧追不放,问道:“定亲宴?是端午节那一日的定亲宴吗?谢道韫为什么要你去?你们是什么关系?”
“啊,这个,是因为我家与谢家素有交情,所以请我去观礼……”
“——不对!我记得那天在街上遇到你,你脸上好像还有残余的胭脂,观礼怎么会染上胭脂?你老实告诉我,到底是干什么去的!”
见我纠结着不开口,马文才又威胁道:“我告诉你叶华棠,你有什么事情最好老实告诉我,我爹可是杭州太守,要是想打听什么消息容易得很。到时候如果被我发现你骗我,我可不担保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事。”
“马文才,你这是在威胁我?”
“不是威胁,是提醒。”马文才安抚地拍拍我的肩,声音也略微放柔道,“阿棠,快说吧,别让我着急。”
他要是对我威胁加教训责骂,我就可以梗起脖子跟他硬顶。但是一旦马文才温柔下来跟我用协商的语气说话,我就不知怎么回事,脑子总有些不听使唤,心想着当时谢家那么多人都看到了我的脸,就算隐瞒也没什么意义,只得低着头,断断续续地挑着不那么重要的部分,告诉了他我被要求扮女装去相亲的事情。
说完这个,我原以为马文才会笑话我或者讥讽几句,却不料他一挑眉头道:“怎么不叫我一起去?”
“什么?”我也是一愣,“你去干嘛?你也认识王谢两家的人?”
“额,不认识。”马文才摸摸鼻子,有些悻悻。他看出我不想提这件事情,倒也没再说,只是叮嘱我一定要远离那个王徽之,说那厮就是个荤腥不忌的登徒子,不仅好色还丝毫没有情操,是个有名的伪名士,跟他在一块只会败坏自己的名声,让我以后见到了他最好也要装作不认识云云,努力地抹黑王徽之本来就不那么好的形象。
我虽然并不讨厌王徽之,也不是那么喜欢他,是以在马文才说他坏话的时候没有反驳,由他去了。这时候谷心莲已经弄好了鱼汤,大声喊我们进去吃饭。桌上已经摆好了碗筷,放好了三只椅子,谷心莲本来想坐在我旁边的,结果被马文才横插一棍子,硬生生挤了进来,吃饭的时候又仗着腿伤了不方便,指挥我给他夹这夹那。谷心莲脸上就有些不高兴,但是碍着我在这里没有多说什么,只是在饭后我把马文才送上去下来帮他刷碗筷的时候,悄悄跟我说,马公子只是脚伤了而已,又不是手伤了,让我不要太纵容他,又说我脾气太好了,这样子一定会被人欺负的。
我笑了笑没说什么,帮她刷完碗筷,又在楼上坐了一会聊聊天,马文才就有些脸色不好看,催促她赶紧回去,我也觉得她应该回去,再晚了天就黑了。谷心莲依依不舍地告辞离去,又说她明天还来。马文才一听这话,脸色更黑了,不客气地问她,你老这么来回跑,就不嫌累?
谷心莲可不是盏省油的灯,当即反问你这么老是麻烦叶公子,就不会觉得不好意思?两人之间气氛箭拔弩张,我正发愁不知怎么样能在不吼不吵的情况下调和关系的时候,正好大叔带着大夫回来,谷心莲便瞪了马文才一眼,匆匆告辞走了。
我松了一口气,又用眼神示意马文才不许对大叔乱说话。马大爷鼻子里轻哼一声,倒也真没有再多话,那大夫给他的腿上了药,又留下一些愈合腿伤的药膏和治风寒的药物,也告辞离去了。我去厨厅里端出给大叔额外留的一份鱼汤,因为我特地用碗扣着,还冒着热气,引得大叔食指大动。他以为那鱼是我煮的,连连夸我,说是小媳妇都不如小兄弟你贤惠手艺好,说的我脸通红,马文才听了这话就一直用奇怪的眼神看我,弄的我更加尴尬,拉拽着大叔去外面亭子里下棋喝酒,不想再面对那个混蛋。
大叔果然不负所望,带了不少烧酒回来。其实我并不怎么喜欢酒这种东西,也没怎么喝过,便以茶代酒,跟大叔在亭子里面谈天,顺便下下围棋,请大叔帮忙指点一点棋术。说着说着,便不禁谈起了马文才,大叔说我性情豁达,很合他的意,他很喜欢。但是马文才则不然,那厮性子残忍冷酷,性情中有着天生的士族优越感,不是好相处的人。我试图向他解释马文才性格中好的一部分,大叔也直是摇头,说那种人就算有好,也只会对某些特定的人展现罢了。他倒是没有劝我远离马文才什么的,只是让我自己小心些,说我这大大咧咧的性子,别做些什么错事,伤了人家的心。
我对他的话有些似懂非懂,再细问的时候,大叔却不肯说了。但令我高兴的是,他终于是同意了去书院教习一段时间试试,并说老头子总是一个人呆在桃林里,也有些腻味了,准备出去走动走动,看看如今的士族子弟都是什么样的。如果都是马爷那样的,可就要打击打击喽。我被他逗得直笑,不过也就此定下日程。
又过了两日,马文才的腿伤略微好些之后,我们便与大叔和谷心莲一起,动身回书院了。马文才对于谷心莲和大叔这两个人都要跟着一起去尼山书院感到很不满,但他伤没好利索,此刻英雄末路,也没有立场说些什么反对的话,一切自然都是由我做主。
回到书院之后,我先去找师母,说了陶渊明的事情,山长和师母大喜,当即设宴款待不提,我又趁机提出谷心莲想在书院工作的事情,师母也一口同意,给她安排了浣衣局的工作。在马文才的强烈要求下,我又有些不好意思地提出想要把房间换回去,师母也同意了,还笑着告诉我以后不要吵架,大家都要好好的。梁山伯和荀巨伯等人发现我活着回来了,都大喜过望,梁山伯对于我要重新回去与马文才同住有些担心,但是见我意志坚决,也就没有多说什么,告诉我自己要小心。
当夜,我们因为睡哪里的问题又是一番争论。最后马文才承认,我半夜根本没有打人的习惯,之前的几次都是他故意的。我对这个家伙的无耻不禁又有了进一步的认识,后来还是学了祝英台和梁山伯的方法,在中间隔了一层书当做屏障。马文才也没有多说什么,两人平安无事地睡了一夜。第二天也是照常读书,没有再出什么幺蛾子。
三日之后,木槿回来了。
只是令我没想到的是,她这次回来,竟然还带了一个意料之外的客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