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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先好好问一下。
“我是万花楼的花,无名凡花。”
无生点头。
“你是不是很奇怪?”
无生不语,仿佛是奇怪的,又仿佛不奇怪。
“就我一个人来,你不觉得奇怪吗?”
无生不语。
“因为我已足够,足够杀你。”
无生不语。
“所以他们不必来了,不必出手了。”
无生不语,已在等待。
他已在等待对手挥剑,挥剑飘过来跟他决斗、拼命。
凡花不语。
剑渐渐出鞘,平凡、朴实的剑,没有一丝寒意,没有一丝杀气。
这是怎么回事?一代杀手为什么手里的剑没有杀气?没有杀机?
凡花将剑鞘丢到一旁,躯体渐渐飘了起来。
飘向无生,飘得极缓慢,极缓慢。
他们距离越来越近,血红泉水翻腾更加剧烈,就在这时,掌中剑骤然间变得森寒无力、迅疾如电,飞虹般直刺无生的咽喉。
这一招实在太突然,太快速,太准确。
无论是谁,在这一招下,都难免要深深吃惊、惊慌、不稳,然后送命。
可是无生不是别人,天低下没有第二个无生,江湖没有第二个枪神。
空空洞洞的眸子没有一丝吃惊、惊慌、不稳之色,却变得说不出的欢愉、喜悦、刺激。
无生石像般飘起,化作轻烟骤然间消失,消失于无形。
剑尖的余力仍在,脸上平平凡凡之色已冻结。
他的躯体与剑在残阳下,已变得像残阳一样变得血红。
天地间的一切都是血红的,血淋淋的红色。
他带着飞溅而出的鲜血扑进泉水,泉水涟漪荡荡。
已与泉水化为一体,血淋淋的躯体落进泉水里,并没有什么改变,依然是血淋淋的。
冷风飘飘,一片枯叶卷起,落入泉水骤然间不再飘起,不再动弹。
柳枝依稀晃动着,却不知晃动得是悲哀、还是凄凉。
无生石像般挺立着,枪尖滴滴鲜血滚落,滚落到大地上,一滴一滴的滚落,并不快,极为缓慢,极为缓慢......。
眼中的欢愉、喜悦、刺激渐渐的消失,消失于无形,渐渐变得空空洞洞。
空空洞洞的没有一丝情感,也不会有情感。
既没有杀机,也没有杀意,只有享受,现在凡花已死,享受已过。
他依然石像般挺立着,石像般不语。
残阳渐渐已低垂,越垂越低,越低越暗。
血淋淋的余光仍在,黑暗并没有吞噬,直至余光消失,大地才渐渐现出夜色。
夜色将临未临。
风未住,寒意渐深。
天地间寂寞之色更浓。
林子的尽头一人一骑,摇尘飘飘、抚叶萧萧,直扑而来,停于无生的七尺处。
马没有动,马上的人也没有动,手里的枪更没有动。
眼中的怨恶、痛恨之色虽很浓,浓如毒妇;躯体却极为冷静、稳定,冷静、稳定如基石。
“我们见过面。”
无生点头。
“也交过手。”
无生点头。
“上次没有杀你,不知你是不是已活够了?”
无生不语。
空空洞洞的眸子已枪头般盯着、戳着这人,仿佛要将他活活的戳死在马背上。
这就是风雨枪花,已与他交过手的枪花。
几天前的交手,仿佛已告诉他一个道理,活生生的道理。
那就是自己手里的枪,是花榜,在他眼里实在好玩极力。
所以他没有动,手里的花榜也没有动,只能咬牙。
洁白的牙齿紧咬如狗肉冻,令人厌恶、厌烦、想吐。
冷风飘飘,马鬃摇曳。
无生没有动,已在等待,等待出手。
出手就是决斗,决斗就是拼命,不是送了自己的命,就是要了别人的命。
他们两人的话显然已到了尽头。
他们显然已该动手了,该离别了,不是无生离别,就是枪花离别。
这就是江湖,血淋淋的江湖。
既没有对与错,也没有仇与怨,更没有什么狗屁唠叨的情与爱。
什么也没有,也不需要什么高尚、动人的理由,就要即将决斗、拼命,即将倒下,失去生命,失去一切。
无生与枪花有仇吗?
答案是没有的,他们以前根本没有见过面,无生既没有抢了枪花的老婆,也没有杀了他一家老小,几乎没有一丝关系。
却不是没有,也许只有一样。
那就是万花楼要杀他,只有万花楼要他死,枪花才会来决斗、拼命。
他杀无生就是万花楼的意思。
那无生呢?
无生杀枪花又为了什么?
也许真的不为什么,若是强加的话,那就是为了舒服、快活。
这种理由很不高尚,却很现实。
没有明月,没有星星,只有风。
冷风飘飘,枯叶萧萧。
枪花还是没有出手,他是不是不敢出手?
泉水里的凡花依然在流淌着鲜血,并没有停下。
泉水渐渐变成死红色,令人发疯、崩溃的死红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