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机的戏让你演。”
丁小乐破涕为笑说:“还是你对我好,我去找你吧。”
杨阳说:“不用,你再练会儿,我完了事儿去找你,你没驾照上不了路。”
杨阳到了机房,给自己倒了一杯水,然后没事儿人似的往沙发里一坐。付强已经到了,技术员也准备好了,两人看着杨阳问:“带子呢?”
杨阳手一颤,水洒了一裤子,大喊一声:“我操,完了!”
付强和技术员蒙了,不知道怎么回事儿,看着杨阳掏出手机,给丁小乐拨了一个电话。
电话接通了,杨阳上来就骂:“你他妈刚才干吗给我打电话!”
丁小乐一头雾水,问:“怎么了?”
杨阳瞪着眼睛,盯着地面说:“就他妈因为跟你打电话,带子落出租车上了!”
杨阳一口一个他妈的,听得付强和技术员面面相觑。
丁小乐说:“要发票了吗?”
杨阳说:“我他妈带子都忘了还想得起来要发票?!”
丁小乐被杨阳说得不知道该说什么。
杨阳说:“你说你非他妈那会儿给我打电话干吗,你早一分钟打,晚一分钟打都行,干吗偏偏那时候打啊,不就一个破戏吗,不拍就不拍呗,你非打电话跟我说什么啊!”丁小乐那边没动静,杨阳拿着手机沉默了会儿,也不知道该说什么,但觉得还是得说点儿什么,于是说了一句:“操!”
丁小乐在电话里哭了,这回杨阳有的说了,他说:“我还没哭呢,你哭什么哭!”
丁小乐哭得更厉害了,杨阳又不知道该说什么了,于是挂了电话。
一共二十多盘带子,市场价格四千多块,但拍过了,就不止这些钱了,前期拍摄花了小两百万,也就是说,杨阳把两百万落在出租车里了。当然,这些带子对杨阳来说,值两百万,但对那个司机来说,可能连四千都不值。
付强安慰杨阳:“司机留着也没用,说不定能送回来。”
杨阳说:“没戏,我俩在车上一路对骂,他要是能还给我,得多有素质啊,我看他不像有的,再说了,他真要还我,也找不着我人啊!”技术员说:“让交通台帮着找找吧。”
杨阳给交通台打了电话,描述了经过,并一再强调这些带子的重要性。接电话的工作人员很热情,问杨阳是否记住这辆出租车的特征,杨阳说,黄绿相间的那种伊兰特,工作人员说,这不是特征,北京的出租车都这样,我们帮你广播几遍吧,能不能找到就看你的造化了。
二十分钟后,交通台开始广播了,两个小时内广播了三遍,说哪位好心的司机师傅看到自己车后有这些带子,请与我们联系。
杨阳在收音机前守了一天,一无所获,这时老板打来电话,问杨阳:“回放看完了吧,拍得怎么样?”
杨阳笑着说:“很好!”老板也笑了“很好就好!”丁小乐在杨阳挂了电话后,又哭了一会儿,然后赶往交管局,说明情况,要看看北影厂门口的视频监控,结果很不巧,那的监控器坏了,平时那很少出现交通事故,所以也没及时修,他们建议丁小乐去调北影厂的视频监控看看。
丁小乐又去了北影厂,查看了监控录像,确实拍到了杨阳下车的过程,但是监视器正对车身,没有拍到前后的车牌号,车身上的公司名称也看不清楚,唯一能得到信息就是杨阳说的,黄绿相间的那种伊兰特。
丁小乐又打114查询北京所有出租汽车公司的电话,一共近一百家,然后一一打过去问他们能不能通知到下面的司机捡到这些带子后联系她,公司都说尽量通知到,但同时也补充一句:您再通过别的方式找找,毕竟那么多司机,什么样的人都有,能不能拾金不昧,不好说。
丁小乐打完这些电话,天已经黑了,手机也打没电了,杨阳并不知道她干了这些事情。丁小乐找了一个公用电话给杨阳打过去,杨阳见是陌生号码,以为是捡到带子的好心人,一接是丁小乐的,他大失所望,说打电话有事儿吗,丁小乐说该吃饭了,问杨阳饿了吗,杨阳说,你他妈就知道吃,我早就被你气饱了,说完挂了电话。
丁小乐觉得委屈,给了公用电话老板四毛钱,然后站在街边又哭了起来,哭得直抽搐。老板看不下去了,说:“姑娘,别哭了,要不四毛钱还你吧。”
第二天,杨阳让交通台继续广播,如果把带子送回来,有两万块钱酬谢。
第三天,酬金变成五万块钱。
第四天,酬金变成八万块钱。
第五天,杨阳要把酬金变成十万块钱。
交通台说:“没用了,能回来早回来了。”
杨阳说:“那我涨到二十万。”杨阳想,卖了自己的车,也得把带子找回来。
交通台说:“台不是给你一个人开的,都连着广播四天了,台长和听众都有意见了,他们要听郭德纲。”
老板又打来电话,问杨阳剪得怎么样了,他要先睹为快。
杨阳说:“带子找不着了。”
老板说:“没事儿,不是已经采到电脑里了吗。”
杨阳说:“采集之前就找不着了。”
老板笑了笑,说:“这个玩笑开得很成功,真吓人。”
杨阳说:“这不是玩笑,是真的。”
老板的笑声戛然而止,说:“你在哪儿呢?”
杨阳说:“我正努力把带子找回来。”
老板说:“我再问你一遍,你在哪儿呢?”
杨阳说:“我会给你一个交代的。”然后挂了电话。
一个礼拜后带子仍杳无音信,杨阳大病了一场后一蹶不振,每天憋在家里,关掉手机,拔掉电话线,多数时间躺在被窝里。
丁小乐说:“你不能老这个样儿。”
杨阳说:“那我该哪个样儿?”
丁小乐说:“逃避也不是办法。”
杨阳说:“谁逃避了?我只是休息而已。”说着又上了床。
丁小乐说:“你又睡啊,这才几点啊。”
杨阳说:“我他妈困了,跟几点没关系。”说完拿被子把脑袋一蒙,又睡了起来。
老板的女人离开了他,女人说:“本以为跟了你能当上明星,陪你吃陪你喝陪你睡,现在带子没了,我还是回歌厅坐台去吧。”
老板说一个礼拜内如果杨阳还不上两百万,就剁掉他两根手指,一百万一根,说着给手机上了一个约会提醒,说,从现在开始,七天后,手机一响,如果见不到钱,我就带人取他手指头去,说话算话。
丁小乐去找老板替杨阳说情,老板喝着茶,神情悠闲,说:“没什么可说的,我不差钱,差的是气,我的女人因为他跑了,除非他的女人也得因为我跑了。”
丁小乐说:“那我现在就和他分手,这事儿就算了。”
老板说:“光你跑了还不行,你得因为我而跑。”
丁小乐说:“就是因为你呀,你要不提这要求我还不和他分手呢。”
老板说:“你得和我好,才算因为我而跑。”
丁小乐把老板的条件告诉了杨阳,杨阳说:“和谁好是你自己的事儿,但我的事儿不用你管。”
一个礼拜马上到了,杨阳突然消失了,没跟任何人打招呼。老板带着人去抄杨阳,扑了空,留人在楼下的车里监守。
他们开着金杯车去抄杨阳的那天,杨阳看见了。其实他并没走远,他住在旁边楼的半地下室旅馆里,踩在椅子上透过墙上的窗户,看见老板把他的宝马停在楼下。带着从金杯里出来的一伙人气势汹汹地上了楼,没几分钟又气急败坏地下了楼,议论了一番后,两个人进了楼下的金杯车里,其余人撤了。
那两个人二十四小时监守,轮流值班、睡觉,异常敬业,杨阳饿了只能叫外卖。
杨阳还看见有一天丁小乐出去后三天后才回来。后来这种情况屡屡发生,直到有一天丁小乐拉着行李箱坐进一辆宝马里,车号杨阳熟悉,是老板的。
这时,守在楼下的金杯车和人也撤了。
杨阳从旅馆出来,呼吸了几口新鲜空气,给邱飞打了一个电话,然后就在北京消失了。
杨阳告诉邱飞:“哥们儿,我完了。你替自己想想撤吧。”
这时周舟已经辞职一个月了,两人的生活开销就靠邱飞的钱,杨阳一完,邱飞也没收入了。
邱飞并没有把杨阳的事儿告诉周舟,近来周舟的精神状态不错,每天去上课,心无旁骛,过得很愉悦。
碰上周舟没课在家看书的时候,邱飞仍然装作每天去杨阳那里上班。出门后,便坐上地铁,茫然地坐上一天,到了下班的时间再往回返。
十几年前。邱飞考试不及格不敢回家的时候就坐在地铁里打繁间,直到不得不回了,才下车。那时候北京还只有一号线和环线,邱飞坐在环线里,绕着二环一圈又一圈,书包里装着成绩册,提心吊胆。
现在北京又多了五号线‘号线‘三号线和八通线,可坐的线路多了,每条线坐一圈,一天也差不多结束了。然后装作刚下班的样子回家面对周舟。
马上又该交下个月的房贷了,邱飞彷徨起来。
邱飞向自己父母借了钱。交上房贷。邱飞妈说:“还是告诉周舟吧,瞒不住。”
邱飞说:“算了,别让她陪着我郁闷了。”
每天晚上,周舟睡了的时候,邱飞就在网上投简历,有电话打过来让他去面试的,邱飞就躲开周舟接,面试的时候,对方问邱飞,你接电话的时候怎么鬼鬼祟祟的,邱飞说:“那会儿我没吃饭,气虚。”
经济危机了,裁员的公司比招人的公司多,招人的公司也都把工资压得很低,恨不得上了班还得给公司钱。
危机了半年多,全球经济不见一点儿好转,危机第二波又来了。电视上几个专家正春风得意地为第二波危机来临的论坛开幕剪彩,邱飞不明白,都危机成这样了,他们还笑得出来,等哪天丢了工作,看他们还能不能笑得这么灿烂。
周舟对邱飞的现状还一无所知,她每天快快乐乐,像个孩子一样,早上背着书包出去上课,下了课就按时回家,有时候背完单词还让邱飞考查。
每次邱飞出门前,周舟不忘叮嘱:“别忘了给我带瓶酸奶回来啊。”周舟不爱喝超市卖的酸奶,喜欢喝小时候喝的那种瓷瓶酸奶,肚儿圆颈细,蜡纸封口,套一个红色猴皮筋儿。一瓶酸奶两块,一个月六十块钱,赶上三十一天的月,就是六十二块,以前不觉得这点儿钱算什么,但现在是个问题了。为了确保周舟每天能喝上酸奶,邱飞把烟戒了。
有几天周舟没看见邱飞抽烟,问他,怎么不抽了,邱飞说:“对身体不好,老让你闻二手烟对你和未来的孩子也不好。”周舟也没多想,以为这真是邱飞戒烟的主要原因。
虽然周舟并不知道邱飞的近况,但也有意识开始节省,一天大风,气温骤降,邱飞让周舟下课后赶紧打车回来,但周舟还是坐地铁倒公交,一个多小时才到家。邱飞说:“这么冷的天,你穿得不多,冻着怎么办?下回打车。”
周舟说:“没事儿,反正也不着急,能省就省点儿吧。”
邱飞准备做饭,发现家里只有一块豆腐和半棵白菜,就说:“出去吃吧。”
周舟说:“还是在家做吧,便宜。”
邱飞说:“那我下楼买点儿菜去。”
周舟说:“不用了,白菜豆腐汤挺好。”然后从包里掏出几个猪蹄说“超市打特价,我买了点儿备着,切俩咱俩晚上吃。”
邱飞心里酸酸的,他觉得苦着自己没事儿,不能苦了周舟,不能再这样下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