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剑鞘布满锈蚀, 已经看不清原本的花纹,它不应该放在这边买卖, 更应该去废品收购站,不过看这样子也卖不出什么价钱就是了。
“我们只要我们想要的。”站在最前头的那个魔声音很轻, 分辨不出男女。
这声音和修竹说的瞅一眼就干架的爆炭脾气完全不符合,也许是传言有误,也许是真人不露相。
他们的性格好坏不重要,毕竟秦深和章俟海不是来干架的。
章俟海问:“你们要什么?”
“我们想要的。”气若游丝的声音重复了一遍。
丢丢躲到爸爸身后去,盯着三个魔看着,又害怕又好奇。
后面并排站着的两个魔其中一个突然抬头去看丢丢,宽大的兜帽下, 笼罩在黑暗中的脸上有一双透亮的琉璃眼异常突出, 眼睛轻缓地眨了两下,有气无力地声音说:“盯着别人看是不礼貌的。”
丢丢吓得连忙低头,小声说:“对不起。”
“没关系。”琉璃眼的主人又低下了头,那双漂亮的眼睛看不见了。
秦深反手在丢丢的脑袋上揉了一下, 他看章俟海对那个废铁一样的剑鞘非常感兴趣, 大有一定要买到手的感觉,所以帮着问摊主想要的是什么,他还给了对方一个选择。“望乡客栈的井水可不可以?”
“客人等等,我们商量一下。”为首的那个魔说了一声,就转身和同伴说话。
三位魔脑袋凑在一块儿,絮絮的声音如同一阵风吹过小草发出来的,过了一会儿, 为首那位魔转了过来,对章俟海和秦深说:“我们的刀鞘来自于古战场,上面有浓重的戾气,它的主人拿着它肯定经历过无数杀戮,它沾满了血腥。这种古物对普通人没有什么作用,对修士却大有用处,所以我们要五百毫升的井水。”
秦深点点头,他和章俟海不懂行,就算是魔狮子大开口,他们也不知道。但现在魔说的有理有据,更让人心里面舒服,愿意接受他开的价格。
客栈的井水对于外界来说,是难得的宝贝,在白荡山大集上可以当货币使用。秦深今天有备而来,带的水挺多。
秦深正要将背上的包拉到身前,不知道何时站起来的章俟海走到他的身后,说:“我来。”
秦深松开手,让章俟海自己拿。
章俟海打开了双肩包的拉链,露出四五瓶矿泉水,一瓶正好是五百毫升,拿出来一瓶出来,他说:“包我来背吧。”
有时候太关心了也会成为甜蜜的负担,秦深无奈地往前面躲,“我又不是娇滴滴的小姑娘,几瓶水还压不倒我,你快去付‘钱’。”
章俟海在仰头看着他们两个的丢丢脑门上点了一下,擒着一抹笑意将那瓶水交给了为首的那名魔,“标准瓶,五百毫升。”
魔的手从宽大的袍子里伸了出来,手上的皮肤白到透明,白皙细腻的皮肤下面血管清晰可见,他接过了矿泉水瓶子,飞快地缩了回去,要不是斗篷边缘在晃动,那只手就跟在场的人的幻觉一样。
为首的魔有气无力的声音说:“剑鞘你们拿走吧。地上的布也给你们,用来包住剑鞘,布是我们自己织出来的,算是给你们的搭头。”
“谢谢。”
秦深和章俟海自己动手,秦深将装着小兽的笼子和破碗的拿开,章俟海抓着布的边缘,也不知道他是如何动作的,那把长超过一米的剑鞘就被包裹在布中。隔着布抓在手中,章俟海的目光中有着疑惑,这手感似曾相识。
秦深把破碗和笼子摆正了位置,拍拍手站了起来,“走吧,丢丢之前看到的会发光的风车还在前面,我们赶紧去看看,去晚了被人买走了,小家伙就要失望了。”
白虎神君从背包内探出上半身,两只小爪子搭在外面,丢丢捏着两只小爪爪,笑眯眯地说:“爸爸,不要紧的呀,我只是想看看,没说要买。”
“没事儿,宝贝看中了咱就买。”秦深原地蹦跳了一下,背包内的矿泉水瓶互相磕碰,发出“哐哐”的响声,“听到了吗,哈哈,这是钱的声音。”
丢丢抬高小手摸上爸爸背在背上的背包,“爸爸,重不重?”
“不重,小丢丢爸爸抱着都可以走得飞快,几瓶水而已。”秦深背过手抓住丢丢的小手,“来,我们走喽。”
在他们身后,三个魔躬身行礼,白到透明的手从斗篷中伸了出来,掌心向上,如果有懂行的人在这边会发现,这是魔族的大礼。
往前走了十几米,秦深不经意扭头看到了魔奇怪的动作,嘀咕,“他们是在干什么,总不会是感谢我们买了东西让他们开张了吧。”
闹不明白,索性扭头继续走路。
周边是茂林密草、山壁藤蔓,丢丢看中的会发光的风车就在最前头,离他们的直线距离看起来不到两百米,但黑夜中的林子很容易模糊掉人的距离感,绕着树木和草丛走,距离就更远了。
之前说过,因为担心惹事上身,很多人已经收拾了包袱离开了,留下了大片空着的摊位,摊位上没有人,就没有光源,这一段光线昏暗,章俟海拿出了手机打开手电筒,叮嘱秦深和丢丢,“地上有冒出来的树根,小心脚下,别绊倒了。”
“知道了爹爹。”丢丢抓紧了爸爸的手,认真地说:“爹爹也要注意脚下。”
“咳咳。”秦深假咳了一下,提示自己的存在。
“爸爸也要注意啦。”
“好哒,宝贝。”秦深满足了。
耳边突然有刺破空气的声音向着丢丢过去,秦深的身体比大脑动的快,他弯腰将丢丢搂在怀里,将所有的危险挡在自己的身后。
从黑暗中冲出来个干瘦的男人,男人脸上覆盖着狰狞的面具,手上拿着蛇形的武器,一双眼在黑暗中发出绿森森的光,像是毒蛇盯着猎物的要害,随时会给猎物致命一击。
这一击来的特别快,快到护着丢丢、脑袋中一片空白的秦深根本来不及有接下来的动作,哪怕是客栈的老板,他的身体素质依然是普通人,在应对这种事情的时候身体根本跟不上大脑反应的速度。
眼看着带着狰狞面具的男人拿着蛇形武器冲了上来,他身形鬼魅,乃是蛇形,剑指秦深的后心。
电光火石之间,章俟海大腿发力,三四米的距离几乎一步跨过挡在了秦深的身前。
恰在此时,蛇形武器也贴身而至,章俟海闷哼一声,如蛇头吐信一般的剑尖扎进了他的肩头。
鬼魅男的目标不是章俟海,他干脆利落地收回了剑,绿森森的眼睛直勾勾地看着被秦深护在怀里面的丢丢,他要这个孩子。
“桀桀桀桀,把孩子交出来,就饶了你们不死。”鬼面男的声音如同荒废下水道里面的风声,空洞、诡异。
这一系列的变故不过几息的功夫,之前闲适温馨的氛围已经荡然无存,肃杀森冷爬上了心头。
章俟海用手捂住伤口,厉声对秦深说:“快,抱着丢丢去人多的地方。”
秦深也反应了过来,已经抱着丢丢站了起来,咬着牙双眼紧紧盯着章俟海,脚下生根,他不想走,可是理智又告诉他,走才是最好的选择。鬼面男人身形诡异、武功高强,他们两个根本不是他的对手,他们有丢丢,一旦他们两个出事了,被视为目标的丢丢只会被鱼肉。
“快走。”章俟海挡在父子二人面前,大声地吼着。
鬼面男身形松散,如同一条弯曲的蓄势待发的蛇,他歪着头,绿森森的眼睛里满是兴味地看着猎物,“走?!往哪里,被我盯上休想离开。”
秦深咬牙,拔腿就跑,危险的目光贴在自己的背上,如影随形,他越跑越快,边跑边大声地喊着,“救命,救命,洪烨出来啊,救命啊……”他知道集市上有许多国安一处的人在巡逻,距离他们最近的人群在五十米开外,只要喊来了人,他们就安全了、就得救了,“来人啊,救命啊。”
“桀桀”鬼面男不怀好意地笑着,举起了剑,身形诡异地如同一条蛇弹射了出去,“我看中的猎物,休想跑。”
章俟海手上唯一的武器就是刚才买的那个剑鞘,极快地抖落开外面裹着的布,露出布满了锈蚀的剑鞘,沾着血的手握了上去,他毫不顾忌自己、义无反顾地冲了上去。
“铿锵”剑鞘与蛇形武器碰撞在一块儿,发出一声钝响。
鬼面男歪头,绿森森的眼睛眨了眨,他想不到自己的剑会被一把锈迹斑斑、裹满铁锈的剑鞘给挡住。看着剑鞘,鬼面男喃喃,“好东西,我的了。”
鬼面男握剑的手抬起了一厘,握剑的手小臂肌肉紧绷,他要发力了。
在这时,章俟海牢牢握在手上的剑鞘“嗡”了一声,锈蚀刷刷刷向下掉落,四周的风在黑暗中化为烟尘,如轻纱般向剑鞘聚拢,清越低沉的龙吟声好似跨过了无数岁月时光从亘古之前传来。
轻柔的风拂过鬼面男,鬼面男好似受到强劲烈风的撞击猛地倒飞了出去,他干瘦的身子在空中扭转,踉踉跄跄落到地上,倒退了好几步才在章俟海五米开外的地方停了下来。
再看章俟海这边,剑鞘的变化还在继续,那些如轻纱的风在黑暗中发出白光,如青烟一般化成了龙形,龙垂首闭目于章俟海的面前。
突然,龙眸睁开了,是一双白目,冰冷、肃杀,从他的双眼中好似可以看到古战场上的屠戮、挣扎、死亡,看到成千上万的人倒伏在苍凉的夕阳下,看到残甲、断剑滴答着粘稠的血……
龙昂首吼叫,威风赫赫的龙吟响彻苍穹,震慑住了山上山下所有的人。
山下红叶镇医馆内,在灯下练字的青龙神君抬首望向白荡山的方向,清清冷冷的脸上勾起一抹笑意,身影虚晃一下,消失在了医馆中。
山上,听到龙吟章俟海深邃的双眸有怀念一闪而过,好像有什么人借着他低沉的声音说道:“又见面了,惊鸿。”
话音一落,章俟海为之一惊,他根本没有想要说这句话。
青烟所化的龙绕着章俟海转了一圈,猛地往鬼面男子那边飞了过去。
鬼面男有两把刷子,察觉不对,转身要逃,看似无害的青烟龙比他的速度更快。
“留活口。”章俟海冰冷的声音响起。
青烟得令,透体而过,腾空的鬼面男如断线的风筝重重倒在地上,面具落了下来,露出一张三角形的脸,一缕猩红的血从他的嘴角溢了出来……
“这边,你们倒是动作快啊!”秦深动作也不慢已经叫来了救兵,是白水观一行人,他本人一手抱着丢丢,一手提着一把不知道从哪里得来的斧子,满头大汗地大叫着,催促别人动作快、快、快。
赶到现场,看到章俟海安然无事,秦深双腿一软,瘫软在他的脚边,丢丢被他带得小身子歪了一下,他身前的背包口袋敞开,一个白色的毛团滚了出来,“pia叽”掉在了秦深腿边。
秦深没好气地将这只光吃不做事的小奶猫提在了手上,阴阳怪气地说:“呵呵,白虎神君。”
白虎神君羞赧地捂住脸,“别,别这么叫人家嘛。”
“呵呵。”
白虎神君扭捏,萌萌哒地说:“人家很想帮忙的啦,只是人家怕长长的蛇蛇,怕怕的啦。”男子汉能屈能伸,要坦然面对害怕的东西,面子是什么?他现在是一只小奶喵,喵,不要面子的。
秦深无语了,把这只猫给扔进了丢丢身前的背包内,撑着地发力要站起来,但是之前发狂的奔跑,现在一下子松懈了一下,双腿力竭无力了,屁股抬起了一半差点儿再摔倒下去。
将要摔倒前一双有力的臂膀扶住了他,借着章俟海的力,秦深站了起来,而丢丢之前已经被他放在了地上了。
站稳了秦深顾不得自己,立刻去检查章俟海的伤势,今天章俟海在他的强烈要求下穿上了羽绒服,平时都是西装、大衣的,穿上的羽绒服与秦深的为同款,白色,现下白色的羽绒服上渐渐染上了鲜红。秦深哆嗦着手不敢去碰章俟海右肩上的伤口,清亮的双目中狠历一闪而过。
“还活着。”国安一处的人也赶来了,他们去检查鬼面男时发现那人还活着,只是气息微弱,胸前的大洞擦着心脏过去,差上那么一毫米,整颗心脏都会不见。
杨奉扬声说:“带走。”随后他走到章俟海身边,视线在他握在手上的剑上转了一圈,目露艳羡,他说:“章先生受伤了,还请随我们来,让大夫处理一下伤口。”
章俟海点点头,他的视线胶着在秦深和丢丢的身上,不敢有丝毫的松懈。
秦深握住章俟海的手,也不敢松开,鬼面男的可怕让他充分理解到了修□□的恐怖,他差一点儿就失去了章俟海、让丢丢受伤。
…………
国安一处在大集的一角设置了一个临时办事处,七八个大大的帐篷在水边空地一字排开,照明设施齐全,照得营地如白昼一般,不时有男女从营地进进出出、行色匆匆。
处理好伤口的章俟海和秦深被请到了一个帐篷内,丢丢在外面由仇星星陪着,接下来要看到的东西并不适合孩子。
掀开了帐篷,里面放着一张长桌,桌子上放着三个透明的裹尸袋,裹尸袋内有反腐材料,防止尸体腐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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