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六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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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母亲的一句“你不稀罕，我稀罕”话。让李可卿暗吃一惊。心想，你稀罕人家，人家还不稀罕你呢！自作多情，你还以为你还是二十年前的李兰慧吗？那时的你多清高啊，鲜花一朵，那个牛鸿发是牛粪一坨。人家百般追求，你是万般嫌弃。把人家牛鸿发迷的一愣一愣的。你倒好，偏偏看不上人家，让人家空欢喜一场。现在徐娘半老，珠黄人老，却稀罕人家了。啧啧啧，羞不羞，臊不臊啊！一大把年纪了，竟然说出这样的话。可惜啊！时光不会倒流，生命不可重来。人也不能返老还童。错过一次，遗憾终生。早知今日何必当初呢！可伶，可悲，又可笑的女人，为当初的任性，饮下一杯苦酒。为当初的自命清高，埋下一颗悔恨的种子。这就是女人。李可卿对母亲的做法很是不屑。但表面上还得恭维。一大堆的大白菜离了母亲这个壮劳力，还是心有余而力不足。看到母亲弯着腰驾驶小推车用力向前攻的样子，鼻子还是一阵酸楚。母亲的秀发不再那样顺滑，凌乱且斑驳，母亲的脊背也不再像以前那样坚实，仿佛压弯的枝条。无法恢复到原来的样子。这时，她才发现母亲是那样的可伶。是那样的渺小，在广袤的天地间如同一粒砂子一介尘埃。不！母亲也是伟大而可敬的，不正是这样的砂子和尘埃撑起整个世界吗？

    自从父亲瘫痪之后。李可卿发现母亲的脾气一天天在变坏。稍有不顺，就大发脾气。李可卿虽然明白母亲的无名邪火并非冲着她来的，她依然感到恐惧害怕。这相对于他们家来说，不啻于一颗随时引爆的炸弹。可伶的父亲望着发火的母亲，悄悄的低下头，大气也不敢出一下。等到母亲火气谢了。一家人才恢复到以前的样子。但是，每个人的心头都蒙上了一层阴影。从此这个家失去了原油的和谐，稍微有一点火星便燃起燎原之火。李可卿明白母亲心中的苦处。也知道父亲心中的无奈。她以一个乖巧懂事的女儿的角色维持着这个家的和谐与安宁。

    进入冬季之后。农忙基本接近尾声。街上的行人已近很少。没有什么事人们宁可在家里围着火炉也不愿到寒风去抖个机灵。在家呆不住的人，想方设法的串串门寻个乐子，推推牌九，打打牌。这时，白有田的杂货店此时成了一些人寻欢作乐的窝点。白有田专门辟出一块地方，摆上两张方桌，一张桌子摆放着棋盘，另一张桌子则是两副扑克牌。整个冬天，两群人一群在棋盘上激烈厮杀，一群人则在牌桌上高声呐喊。观棋者有时比博弈者还紧张。此时早已忘记了观棋不语真君子的俗语。急的脸红脖子粗。忍不住去指点一二，却被下棋者呛了回来。那时还没有电视，露天电影一年也来不了几回。所以，白有田的杂货店就成了这些无事可干的人的娱乐之地。白有田也是热情好客之人。不但提供场所，有时还提供茶水。久而久之，白有田等于做了免费的广告。白有田不但提高了知名度，在牛角镇的口碑越来越好。原来，张木桥。李楠枝，牛鸿财也是这里的常客。李楠枝从房顶摔下之后，半身不遂无法出门。再也听不到他那爽朗的笑声了。张木桥和牛鸿财偶尔来几次凑凑热闹，也不像以前那样轻松和洒脱。虽然两人都偷偷卖过血，日子仍然没有起色。张木桥外出打工被人坑了之后，再也没有出去。牛鸿财几次创业失败更是心灰意冷。没有了再创业的热情。有时二人在这里相遇，寒暄几句之后，各自离去。生活的艰辛和无奈常常使两位硬汉，长吁短叹泪流满面。看到二人愁眉苦脸的样子，白有田总是走过来，安慰一下二人。劝二人不要灰心丧气，好日子在后头。二人听后粲然一笑，像咱们这把年纪一无所有，还谈什么好日子在后头。现在是当一天和尚撞一天钟，过一天是一天。白有田并不这么认为，他说，现在条件这么好，如果找准目标，肯定会大有作为。他说姜子牙八十多岁才领兵打仗建功立业。帮助姬昌建立了大周王朝。官拜丞相。越王勾践卧薪尝胆九年，才一雪前耻，越国得以中兴。还有韩信，忍辱负重，官拜大将军，终于实现人生价值。每次他都是苦口婆心，直到二人豁然开朗为止。白有田虽然守着这个赖以生存的杂货店，但也是仅仅维持着一家人的基本生活而已。上次李楠枝住院的时候，白有田尽其所能出手相助，杂货店因资金短缺元气大伤，差点关门大吉。后来，想尽一切办法才转危为安。

    自从李楠枝出事之后，他们才感到生命的脆弱，友情的珍贵。白有田和牛鸿财之间的误会早已消除。二人之间的友情愈加醇厚。张木桥比以前改变了许多。变得通情达理不那么斤斤计较了。他们都为李楠枝而惋惜。寒冷的冬季漫长而枯燥。人们在这蛰伏的冬天里做梦都盼着春天快快来到。

    然而，漫天飞舞的雪花，仍然告诫人们。冬天远远没有结束，春天一样远远没有到来。一天早晨，白有田刚打开店门，正在打扫卫生。张木桥便裹着一阵冷风从外面飘了进来。他笑容满面喜笑颜开，大声告诉白有田一个好消息，他说鸿发钢铁厂正在招工，年满十八岁，初中文化均可报名。我家张壮壮被录取了。他接着说；壮壮进厂当了工人，不愁找不上媳妇了，以后，我不用打工，也不用卖血了。好日子马上来了。张木桥兴高采烈的说着。好像他的儿子明天就领家媳妇似的。

    “你家英勇呐，也让他去报名吧！说不定也会录取的。”张木桥突然问。

    白有田像没听见似的独自走进了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