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七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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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倘若不是一声鸡叫惊醒了他，牛鸿发还不知道自己一折腾了大半夜。这时，他才觉得有些疲惫，但是，现场一片狼藉，土堆，柴草，木板，还有白花花的银子。还等着他去处理，事情不容他休息，也不能休息。他得在天亮之前，必须打扫好战场，不留一丝痕迹。更不能马虎大意，稍有一点大意，将会酿成不可弥补的大错，尤其是在敏感而又不能张扬的时刻，一点粗心大意或者麻痹大意都会招来不必要的麻烦。这毕竟不是什么光彩的可以炫耀的资本，它是见不得人更见不得天的事情。也许他注定不会在阳光下运行。

    临近天明的时候，牛鸿发终于清理完毕，不过木板上面由柴草代替了黄土。为了不引起别人的注意或察觉，他故意伪装成一个柴草垛。从外表看，无人觉得有何异样，不过是庄稼人家里的一个平平常常的一堆柴草罢了。这也是他从长远打算而临时做出的的决定。因为，他有自己的打算。现在机会来了，他不能再让这些宝贝长眠于地下，他要充分发挥他的价值，为自己事业的腾飞助一臂之力。

    临封闭之前，他抓出一把银元，大约有十来块的样子。他想去试探试探它真正的价值。牛鸿发万万没想到，这一试，便一发不可收，换回来的现金大大出乎他的预料。一小兜银元出去，便换来一麻袋钞票。——他牛鸿发，真的发了。

    有了钱，便有了底气，腰杆挺得直直的。嗓门比平常高出几倍。他才敢叫停农机厂，改掉纺织厂。并且高调宣布；他要在这里建造一座世界一流的炼钢厂。取名；鸿发钢铁。

    牛鸿财千辛万苦带领工人师傅刚刚摸索出来的铸造之术，还没来得及大展宏图，却被牛鸿发大笔一挥，一脚踹了。气的牛鸿财一愣一愣有话说不出来。这是镇政府的决定，他也无力回天。只有双手一摊，回家种地去了。别的工人愿意留下的牛鸿发照单全收，不愿留下的来去自由，毫不勉强。

    牛鸿发原在的单位纺织厂也如法炮制。纺织被迫下马。纺织机成了一堆废铁。该遣散的遣散，该留下的留下。被遣散的自谋生路。李兰慧，刘倩也在被遣散之列。赵玉香因是牛鸿发的老婆摇身一变成了董事长夫人。

    拿着少的可怜的遣散费李兰慧气鼓鼓的回到家里。丈夫李楠枝所在的农机厂也遭到了同样的命运。两口子双双离职。两口子长吁短叹之后，感叹命运多舛，人生坎坷。令他们欣慰的是，他们还有赖以生存的一亩三分地。足以解决吃饭问题，不至于流落街头当叫花子。他们听说白有田这些年解决温饱之后，开起了百货店，做的风生水起。他们也有了另起炉灶做生意的念头。此地不留爷，自有留爷处。李楠枝豪气横秋的说，活人岂能被尿憋死？

    还有那个折戟沉沙的牛鸿财，妻子刘倩丢掉工作之后，越想越不是味儿。牛鸿发如此财大气粗钱到底从哪里来的呢！

    但是，生气也好，愤愤不平也罢。都是大趋势所致。对他们来说也是小腿拧不不过大腿。自认倒霉。可是，人既然跌倒了，哪有不爬起来的道理。赖在地上指望别人扶起的人，肯定是软骨头没有骨气没有尊严的人。他牛鸿财不缺胳膊不缺腿，靠双手吃饭，靠脑袋谋事端，岂是一个随波逐流的稻草人。牛鸿发你一时得意莫猖狂。人各有命天注定。财虽不才，足以谋生。谁笑到最后，也未可定。

    妻子刘倩，更是不平，他总觉得被牛鸿发耍了似的。分家的时候就觉得疑点重重，但又不知道问题出在哪儿，要不，爷爷和父亲去世不久，就被牛鸿发急着赶出了老宅子。而且被赶得名正言顺，被赶得心服口服。还以为自己沾了大光。殊不知是被人家算计了还一无所知。倘若牛鸿发心中无鬼，他会如此大方。以他的性格，以他的为人，做出如此有悖常理的事，实属罕见至极。

    牛鸿财也觉得老婆大人分析的有理，但证据不足！妄加猜测，于事无补，反而招致大家的笑话。当时，他也非常惊讶。也苦于没有足够的理由反驳。而且被他那一句长兄如父的话感动得一塌糊涂。他还真以为牛鸿发改过自新良心发现了呢！所以，一切按照他提前设计的程序一步一步走进了他的圈套。还欢欣鼓舞乐不可支。反过头来对这个狼心狗肺的大哥感激涕零。恨不得三叩九拜，方报答之万一。

    一切都是假象，当时他一时头脑发热，完全被假象所迷惑。牛鸿财这才想起来，几十年前，他们牛家可是方圆几十里的大财主。钱多的数不胜数，地多的一眼望不到边。钱庄，当铺，粮店等等，牛角镇半条街都是他家的。后来，不知咋的一夜之间全没有了。爷爷在世的时候，听爷爷说他一夜之间输了个精光。但是从爷爷的扑朔迷离的眼神中觉得不是那回事，爷爷一定隐瞒了什么。从那之后，他不便再问，这事就搁了下来。但心中的疑云，始终在他的脑子里没有散去。牛鸿发一定窥探到了不为人知的秘密。爷爷突然死去之后，父亲也变得精神恍惚，而他一心扑在厂子里无暇顾及。后来又发生了意外，那时父亲好像有话要说，可那时被牛鸿发挑拨的鬼迷心窍，对父亲冷言冷语恶言相向。最终酿成了悲剧。现在，他才回味过来。老宅子一定有不可告人的天大的秘密。

    牛鸿财越想越懊悔，越想越觉得不是滋味。他觉得自己像猪一样蠢，像鸭子一样笨。对别人的险恶用心还感恩戴德。妻子的话一语点醒梦中人。但悔之晚矣！

    而此时的牛鸿发根本不在乎别人异样的目光，因为除了开心以外，不再有任何担心，所有的罪证都被他消灭干净，白花花的银子早已变成了存折上的一串数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