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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事儿娘已经跟我说过了,我没意见,不过真要盖房子,让我拿钱可以,但事情我是不管的。”
本也没指望她能管,朱母有时候也很纳闷,纳闷老王家到底是怎么教闺女的,怎么就能把闺女教成生活技能瘸成这样的?不喜欢生火做饭,不喜欢洗衣打扫,不喜欢……反正绝大多数的家务活,王香芹都不喜欢,偏偏你还不能说她懒,因为她伺候起猪来,实在是太勤快了,完全不知道疲惫的那种。
好在,前有温氏,后有宁氏,眼皮子底下还有个要砸手里的六郎。如今的朱母对于儿媳妇的标准那可真的是一降再降,哪怕王香芹确实有不少缺点,只要想想糟心的宁氏,就感觉连温氏都是个无可挑剔的好儿媳妇了。
“那就听娘的。”朱四郎也没啥意见,他只提醒道,“就是我也不知道来年还要不要去巡讲……”
“没事,忙得过来,大不了多雇几个人。放心吧,这笔钱不用从公中出,就从去年分家那会儿,给六郎的那笔钱里出,事儿也不用你们操心。”朱母是豁出去了,她将六郎的亲事作为了头等大事来看待,誓要将这砸手里的小儿子嫁出去。
看得出来,朱母是下了很大决心的。
在询问过猪舍的事情不用帮忙后,朱母就跟宁氏借了驴车,让朱四郎赶着车送她去了南山集。
对朱母来说,去南山集只有一个目的,那就是找刘神仙算命!
哪怕刘神仙再三强调他不负责改命,朱母依旧没有放弃。坐在驴车上的时候,她还一个劲儿的琢磨着,既然刘神仙早先说六郎不是光棍命,那不就是说六郎能娶着媳妇的。至于日子过得好不好,那不重要,重要的是不能让六郎打光棍。
也因此,朱母盘算了一路如何让刘神仙指点迷津,起码给她一个方向,好让她知道接下来该往哪儿使劲儿。
南山集离得又不远,驴车的速度可要比牛车快多了,他们出发早,到达时也不过是上半晌。又因为眼下已经入了冬,南山集这边春夏秋都有不少味道可口的果子卖,一入冬就没啥特产了,哪怕是有人冲着刘神仙来,可想要说亲合八字的,也不会等到冬日里。再加上离王大嫂的官宦人家少奶奶命格也已经过去大半年了,算命摊子跟前虽然还是有人,却早已不复往昔排成长龙的热闹景象了。
见是老熟人,刘神仙抬了抬眼皮,凉凉的说:“别折腾了,你小儿子原本娶媳妇就不容易,眼下就更不容易了,你越折腾他越不容易,何苦呢?”
朱母还没开口就被噎住了,半晌才赌气似的说:“谁说我是替六郎来的?你帮我算算我四儿子的生辰八字。”
“算啥?”
“呃……”本来就是临时起意的,朱母哪知道算啥?随口道,“就算、算他啥时候能有儿子!”
说了朱四郎的生辰八字,朱母正在努力回想王香芹的时,就听到刘神仙大喊一声:“不妙!”
“啥?啥不妙?”朱母惊了。
“都不妙。”刘神仙皱着眉头,语气低沉的道,“大祸临头不说,恐有牢狱之灾。夫荣妻贵,夫妻本为一体,怕是祸根出在他妻身上。休妻就别想了,没用!从今年年末,一直到来年一整年,你们家都是霉运连连,逃不过避不开,破财都不一定能消灾。可怕,真可怕。”
朱母:…………
她就是来给六郎算个姻缘啊!!
嘴欠个什么劲儿啊!!
见朱母一脸饱受惊吓的模样,刘神仙终于住了嘴,抬起眼皮子面无表情的看向她:“承惠,十文钱。”
饶是早就知道刘神仙是个什么画风,朱母也被这话气得差点儿一口气没接上来。她可算是知道了,为啥当年温氏气不过砸了摊子,还有人盛怒之下直接殴打刘神仙的。这人呢,能耐是有的,就是太不会说话了。
“那……那敢问刘神仙,要怎么破解呢?”朱母强忍住砸摊子的冲动,好声好气的跟刘神仙商量,“我会给钱的,没问题,我家不差钱!”
“你还想算谁的?算一个十文钱,不还价不赊账。”
朱母气到心梗,偏生还得按捺住脾气跟他说话:“就四郎,我不算他啥时候有儿子了,我就想知道,这个大祸临头……”
“马上就会应验的,不用你等太长时间。慢则半月,快则两三天,放心吧,可快了。”
“……我是说怎样可以避免。”
刘神仙摸着他那花白的山羊胡子沉吟了好一会儿,才语气笃定的告诉朱母:“避免不了的,反正就是要倒霉,从今年冬日开始倒霉,明年一整年的霉运,后年看情况是倒大霉还是倒小霉,或者干脆就是倒血霉。”
她今天来算命才是倒了血霉!!
朱母下定决心,等回村以后,一定要喷宁氏一个狗血淋头,再将朱二郎痛揍一顿!!
“那牢狱之灾是什么意思?咱们家可都是本分人呢!”然而,教训人可以留待日后,眼下最为重要的还是讨要解救的法子。
刘神仙想啊想,磨叽了老半天,才勉强挤出一句话:“其实要是运气好的话,不一定会有牢狱之灾,这是比较坏的结果。”
“那最坏的结果呢?”
“人头落地。”
朱母:…………
要不是朱四郎一把扶住了朱母,她能立马表演个命丧当场!!
最终,刘神仙也没收到他心心念念的十文钱。不过,他其实也并不担心,这都初冬了嘛,很快就要到年关了,等宁氏过来给他送年货的时候……跟她要!!
不过事实上,根本就不需要等到年关时。当天下午,顶着个大肚子的宁氏就赶着驴车冲到了南山集上,没等驴车停稳当了,宁氏就“咚”的一下把自己砸到了刘神仙的算命摊子前面,满脸惊慌失措的问:“咋、咋就开始走霉运了?刘神仙你前头不还说我只是买卖有些不顺,没啥吗?”
都不用详问,刘神仙就猜出来了,一准是早上那朱家婆子回去告诉她了。
事实上,宁氏一听朱母说了那话,差点儿吓疯了,连午饭都没吃,就屁滚尿流的过来了。朱母没拦住她,只来得及让四郎去通知朱二郎赶紧跟上去。不过,宁氏驾着驴车冲得太快了,她人都到南山集了,朱二郎还在后头吃灰呢。
淡定的指了指跟前的座儿,刘神仙道:“走霉运的不是朱四郎吗?你是朱二郎媳妇,你怕啥?我记得你们家早就分家了。”
“分家了就没关系了?”宁氏完全没有受到安慰,这要是真的说分家后半点儿关系都没有了,她早就把温氏给举报了,还能眼看着那货在自己跟前蹦跶那么久?
“本来是没关系的,就看你会不会掺合进去。”
到了这会儿,宁氏稍稍安心了一点儿,小心翼翼的问:“要不您再多说两句?”
“就是这事儿跟你没关系,甭管发生了啥你都不要瞎掺合。本来牵连不到你的,你要掺合那就不好说了。”刘神仙顿了顿,好似忽的想起来一般,道,“你婆婆好像是来算啥时候添丁的?”
“四郎……添丁啊?”宁氏本来已经逐渐平静下来的心,猛的一下又给提了上去。
四郎是没啥问题的,可王香芹呢?猪精奶奶要是真的怀孕了,那生下来的到底是小猪精呢?还是半人半猪呢?是人头猪身呢?还是猪头人身呢?
一时间,宁氏又把自己给吓到了,面色煞白心跳如鼓,弄得刘神仙多瞧了她好几眼:“都说了跟你没关系……十文钱!不对,二十文,你婆婆没给钱。”
钱肯定是要给的,就是这回去的路上吧,宁氏就在琢磨,到底是出了啥事儿呢?自家没得罪什么人呢?快到秀水村时,看到村口那颗大树时,她才忽的想到,这头好像是王大嫂最爱待的地儿。当下,她又加快速度冲到了朱家老屋门口,喊出了人后,才神秘兮兮的问:“是不是王家人?”
朱母早就盼星星盼月亮的等着宁氏了,一方面是担心她大着个肚子一人跑了太危险,另一方面也是想着她跟刘神仙交情好,看能不能要个法子来。
结果,朱母还没开口问呢,甚至才刚注意到朱二郎没跟宁氏在一块儿,就听到了宁氏刻意压低声音问的这话,顿时心下一惊:“刘神仙说的?”
“他没说,我猜的!”宁氏不好说这事儿跟她无关,只强扯理由,“娘你想啊,咱们家啥时候得罪过人了?就算跟村里的大娘婶子绊了嘴,那也不至于扯到牢狱之灾啥啥的啊!我想来想去,也就是王家了,他们家出了个举人老爷,还是啥县学的学官?反正真要说得罪了大人物,就只有他一个!还有啊,跟四弟妹有关的,不就是她娘家人?不然她一个猪……”
宁氏吓得差点儿把自己的舌头咬掉,赶紧改口:“她满脑子都是猪舍肥猪啥啥的,猪猪猪的,她得罪猪也不会得罪人啊!”
这理由是略有些牵强,可朱母听着却深觉有道理。
低头琢磨着半晌,朱母长叹一口气:“好处是叫咱们家得了,祸事……算了,咬牙捱过去吧。对了二郎呢?他不是去追你了?”
“没瞧见!”
宁氏格外得光棍,她往南山集去的时候,恨不得给自己插上俩翅膀。回来时倒是没那么赶了,却满脑子都在琢磨这事儿,如今回想起来,仿佛是有人喊过自己,不过那又怎样呢?
“他一个大老爷们还能走丢了不成?管他呢!”
又想到刘神仙叮嘱的话,宁氏赶紧撤退:“娘啊,我先回去了,灶台还饿着肚子呢。走了走了!”
等王香芹走到朱母身边时,就看到宁氏赶着驴车飞速逃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