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nbsp; 一响、两响、三响第一句话要说什么?
四响、五响、六响先问候再说。
七响、八响问候完毕呢?就说她明天要请假好了。
“喂?”
蔚蔚千算万算,就是没算到,接电话的人竟然是女声。
“喂?”
女人?怎么会有女人?而且是年轻女人,嗓音像是睡觉中被唤醒,有些浓沉,又柔美得醉人。
“喂?我是池净,请问您是哪一位?”
池净?蔚蔚胸口一凉,整个人彷佛浸入千年寒冰里。
他们已经同居了!
气质美女。
说起话来轻声细气的。
学艺术的人就是不一样。
池净那一型的美女比较合他的胃口。
她茫然挂上话筒。
声音比外表更真实,一个连眠梦乍醒,都如此温柔蕴藉的女人,在现实生活中,想必也是个贴心的可人儿吧?
池净,连名字都如此诗意
虽然从头到尾部是她一个人在暗恋而已,不关任何人的事,可是,她真的好想、好想、好想,看张行思的情人一眼。
“又请假?”张行恩接过假单,俊秀的浓眉蹙了起来。
“对,蔚蔚刚刚打电话来,说是感冒还没好,请我帮她填假单。”
“她已经请假三天了]张行恩沉吟片刻。
小惠小心翼翼地观察王子睑色。他没有太不爽吧?那个蔚蔚也实在大混了,新人还一天到晚缺席。
张行恩拧著眉,迅速在主管栏签好名字。
[这几天就多多麻烦你了。]电话铃铃响了起来,他接起话筒,下了有礼的逐客令。
看着小惠退出去的背影,脑中自然浮起了另一道更纤尘窈窕的身形。
印象中,每当他回眸总会看见祁蔚蔚一脸怔仲,或者沉静无声地坐在角落里,次数多了,他连续三天来公司没看见那张不太有表情的睑,竟然还挺想念的。
她几天前明明好端端的,嘴角总挂著若有似无的笑,心情极好,为什么忽然生病了?
想到董事长提醒的,她有“情绪上的小毛病”现在她一个人在家,又病著,会不会开始胡思乱想?
“喂!行恩,我已经叫了你好几声了,你到底理不理我?”宏亮的声音从话筒那端吼过来。
他猛然回过神。
“老麦!”附带一声叹气。
“奇了,你每次和我对话,不是叹气就是揉额角,我真的让人这么头痛吗?”麦道尔非常不服气。
岂止!
他的个性,不喜欢被催促或逼迫,即使是善意尢出发点亦同。公司一票元老都知道他的性情!
记得他刚升上行销部经理的头一年,几位元老对这个嘴毛还长不牢的年轻人颇持怀疑态度,一天到晚有人来“关心”他走马上任之后的业绩。
后来股东之间掀起了派系战争,上头便丢下一个年营业额起码必须成长百分之五十的高门槛,想让“锺系色彩”的他知难而退。
他不胜其扰,第一年便扮演起铁血将军的角色,把整个行销部团队操到不成人形,结果居然前半个年度就一口气攀上百分之两百的成长率。公司元老惊呆了,也乐坏了,到了夜里作梦都有[钱]符号在跳动。
结果,他一声令下,下半个年度,整个行销部的人闲闲不必做事,全坐在办公室里闲嗑牙,没事还到会议室放录影带看樱桃小丸子。
元老们接到风声,召开紧急会议,连押十二道金牌要他负荆来解释。
“公司要求年营业额的成长率是百分之五十,不是吗?]他四平八稳地解释。“我一个[不小心],在前半年就把业绩提高了一倍,下半年度只好不做事来平衡成百分之五十了。”
元老们当场口吐白沫,险些送医急救。
不过,也经此一役,看出了这个小伙子的斯文只限于外表而已,骨子里可硬得让人牙齿生疼。
从此之后,上头每年只丢下概略的年度目标,让他自行负责,至于执行方式,再也没有人鸡婆来干涉了。
“我上回和你提的事,你考虑得如何?”老麦果然是来旧事重提的。
“还在想。]简洁得可以。
“还要想多久?”
“一阵子。”张行恩边翻阅文件,边漫不经心地讲电话。
“一阵子是多久?”
翻到下一页,不期然间,看儿蔚蔚熟悉的笔触。
他的心思停顿了一下。
不知道公司同事有没有人上门探望她?
“行思?!”
今天下班,买东花去探望一下吧。于公,他是上司;于私,他答应了老董事长,要特别照顾她,无论如何都该跑这一遭。
“行恩.张,”一声大喝。
“做什么?”他连忙把话筒移开三公分。
麦道尔发觉不太对劲了。
“你这种工作机器居然会在公司里神魂不属,有问题哦!你在想什么?或者我该问,你在想谁?”语气变得贼兮兮了。
很希罕的,张行恩居然觉得浑身不自在,彷佛什么小辫子被逮住。
“没事,有个下属请了几天假,我一会儿要去探病,不跟你聊了。”
不给老麦太多狎问的机会,他马上挂断电话。
话筒按回去之后,他瞪著自己的手。
这只是一场普通的探视而已,他避什么嫌呢?真是莫名且一妙!
经过了重重关卡,他终于上到十六楼,手里拿著一束花,挺立在富丽堂皇的祁宅之外。
一位中年的女佣来应门。方才警卫已通报过,大小姐的上司来探望她。
女佣侧开一步,让他进门。
“小姐正在二楼视听室里听音乐,请跟我来。”
张行恩对自自己挑了挑眉毛。听音乐?听起来不像奄奄一息的病人嘛!
终究是各种场合出入惯了,祁家的华丽并未对他造成太大的震撼。只是他环目四顾一圈。这里,与其说是住家,不如说是博物馆。每个角落都有昂贵的古董,空气却凝窒不前,几乎没有人气。
晚上七点,厅堂里仅开著几盏壁灯,却已有著入夜时分的静寂。
“小姐不喜欢嘈杂。”女佣似乎看出他的疑问。
张行恩微微一笑,推了一下鼻梁上的眼镜,并未置评。
来到二楼,视听室的门只是靠上,居尔特族的音乐渺渺漫溢在廊道间。
“小”
他伸手按住女佣,制止了她的通报。
“我自己进去就好。”
女佣会意的一笑,接过他手中的花束,先行退下。
推开门,长方形的视听室充斥著高级音响设备!一套l形的长沙发靠著墙摆放,只有旁边小儿的台灯是亮的。而女主人,正静静躺在沙发上,身上盖著一条白丝被单。
叩叩。他轻叩两下门板。
蔚蔚佣懒地眨开眼睑。
张行恩?!他怎么来了?
困倦的神色一扫而散,她瞪大了眼睛,火速挺直身体。
“我听说你请了三天病假,所以过来看一看。”许是因为周遭太过滞寂了,他的声音也变得低哑。
蔚蔚怔怔地望着他。
情人眼里出西施,在她眼中,他时时刻刻都是俊朗的。嘴角的那一抹笑,潇洒得让她喉咙发紧。
张行恩已经很习惯她的呆立没反应,迳自在她脚旁的那一侧坐下。
蔚蔚连忙把脚放到地上,正襟危坐起来。
“放轻松一点,这里是府上!”张行恩轻笑着。
“嗯。”蔚蔚羞赧地垂下娆首。啊!她还穿著睡袍,好丢脸!
“身体好一些了吗?”他温言问。
“嗯。”她点点头,红潮仍未退去。
[那就好。”他轻声说,[后天是董事长的生日,所有同仁都受邀参加庆生宴,场面应该很热闹,你若没能参加,一定很可惜。”
他,会带著那个有气质的池净一起出席吗?
红潮迅速退尽,玉容上,只剩下常见的苍白。
“你的脸色不太好,身体又不舒服了吗?”
天!他的温柔,她怎能抗拒?蔚蔚汶然欲泣,把脸埋进手心里。
[尉蔚?”他不解地蹙起眉,移动修长的身形,坐到她身边去。“蔚蔚,你怎么了?”
“我很好”虚弱的回应从指间透出来。
他只迟疑了一秒,手心便轻轻按住她的香肩。
“抬起头来,我看看。”
违逆他从来不是她的习惯,因此,她乖乖放下双手。
眼眶红红的,董事长生日,她为什么哭?
张行恩叹息了。
“为什么你总是如此不快乐呢?”
蔚蔚偏头迎向他。
“我不知道。”这个问题,连她自己也很疑惑。
巴掌大的小脸,脆弱的神情。张行恩看着,那双照照光灿的灵魂之窗,直直看进她的灵魂深处。
“到底要如何做,才能让你快乐起来呢?”他近乎自言由日语。
“我快不快乐,对你来说,很重要吗?”如果是,那么,为了他,她愿意努力让自已展颜。
张行恩先联想到老董事长的吩咐。刚开始,他确实抱持著受人之托的心态,才对她额外的关怀。但是跟她相处过后,他的、心田心有一些部分正在悄悄的转变。一切并不只是长辈的托嘱而已。他莫名地对她产生牵系,仿佛她的喜乐伤悲是他的责任。
现在,他是出于自愿的希望她能开怀。
一个二十出头的美丽女孩,应该是在天上飞翔的,为何她总是落在谷底挣扎?
头一次,他升起了不确定感。他真的能把她带离情绪的谷底吗?或许,她需要的是更专业的协助。
“我忽然发现”他慢慢开口,尔雅的脸庞仍带著微笑。“你好像比较不怕我了。”
以往,每当有他在的场合,她总是特别小、心翼翼,生怕说错话被他责怪似的。让他不禁怀疑,在“宝如电通”的主管阶级里,他是以理性平和而闻名的,难道现在改了?
蔚蔚勉强扯了下嘴角。
态度改了,是因为心已凉了。以前怕他觉得她不驯善,不乖巧,不温柔,不能干,因此,在他面前,言行谨慎到近乎吹毛求疵,像是一个女人对待她的情人一样,只想表现出最好的一面。差别只在于,他从来不知道她的心情。
这几日的潜思,她终于让自己接受了一个事实:他身旁的位置,轮不到她。既然已明知不可能,即使张行恩觉得她不够美、不够好,又有什么差别呢?
“庆生会那天,你也会去吗?”她垂望着扭绞的手指。
“所有高级主管都非到不可。”
“经理你也会带你的女朋友一起去吗?”
“女噢,是的。”他顿了一下才反应过来。池净是他的护身符,用来阻挡其他热心于作媒的股东,效果绝佳,当然非带去不可。
“那我也会去。”她朝他迅速的笑了一下,又低下头。
张行恩一时之间有些搞不懂她话中的逻辑关系。
“那就好。”他看了看表。“我该走了。”
“不留下来吃饭?”她轻问,神态带著一份楚楚可怜。
张行恩胸口一紧,有种说不出来的异样感。
“我忘了打电话通知家里,所以母亲应该做了我的饭,最好回去吃。”他的嘴角仍挂著微笑。
家,母亲,晚餐。听起来就很温暖。
她勉强自己回应他温柔的笑。
“那就不留你了。世界上,不会再有任何餐点,比母亲亲手做的饭菜好吃。”
不知为什么,她说著这句话的表情,让他感觉到无比悲伤。
张行恩深深子她。
他替她拉起垂落在地上的被单,似乎想说些什么,却终究没开口。
“再见。”
“再见,不送你了。”
直到他离去良久,空气中,属于“张行恩”的味道慢慢淡去,她才乍然想起自两人相识以来,这是他们第一次在非公务的场合,私下独处。她拉起被单,将脸容埋进他碰触过的部分。心中,有一种很酸楚的甜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