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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啊?”冲云一摆脱褐色雾气的缠绕,就迅速退到一棵树边,瑟瑟发抖的身体紧紧地依靠上去,哆哆嗦嗦地嘟囔,视线一点一点地移到作痛的地方。脚上少了一大块肉,露出隐隐泛红的骨头,血肉浸出的血液,粘成一个火红的圈,拉扯着神经,拽着阵痛、麻痒,沿着骨头蠕动,血雾噗噗地喷射,就像无数辆蒸汽列车,从四面八方向同一个车站慢吞吞地冲锋。啪啪,冲云的手抓破了树皮,啪啪,捏破了木质层,啪,跟着树倒在地上,痛得更加厉害了。冲云抬起冷汗淋漓的脑袋,看其他人:切利约的整个脑袋只剩头骨,摇摇欲坠,血红的血液汩汩地往外冒,在脖子上织出一条没有缝隙的围巾,突突往外冲的血雾,倒像一朵缝在上面的红花,他挥舞着沾满血的前爪和双手,绕着圈,跌跌撞撞地奔跑,啪,脚踢着一根树枝,脑袋碰到地上,头骨一骨碌,滚出几米远,瞪着空洞,冒着袅袅血雾的眼眶;最弱的火鸟无羽,真的没了羽毛,只剩下血淋淋的骨架还在杂草里抽搐;身体虚弱的磐石炎被拦腰切成两节,只剩下骨头还连着,长长的鼻子不停地敲打蠕动着的血液凝块,鲜血四溅,腿脚一蹬一缩,呈现出可怕的自残;杰伦秀、文斯达尔的状况差不多,钻进塌陷的泥坑,簌簌地向外面抛泥块,同时在坑里打滚,丢出几串沉闷的哼哼声。“原来,血液,是这么恐怖的东西!哇——”冲云哇哇地干呕。
毫无攻击力的云飞儿,总算找到了重心,迅速滑翔下来,从众人头顶上掠过,尖叫声已经消失,血肉分离、生不如死的挣扎,让他没了想头,在绝望的拉扯下,跌落进一堆杂草,听着贝多叶精神波动的尖叫,等死神来收割自己的生命。
举目无亲,这是魔界最最普遍的现象,当这里的生灵希望有个亲人或朋友能帮自己一把的时候,心里只能是一片落寞,无望,就算有某个生灵,顺手帮了一把,那也是无意识的行为,很可能半途而废——看着自己唯数不多的朋友、伙伴,心贴心的知己,甚至连那有点亲近的跟班、囚徒,跟自己一起在死亡里挣扎,在这个他们最需要帮助的时候,却找不到一个生灵来帮忙,那比自己窝囊、受尽折磨而死还难受,更让人更加痛恨这个世界的规矩——这种生灵一出现,他们离死亡也就不远了,这就是魔界。
“我诅咒魔界,我诅咒魔界里的所有生灵!我诅咒那些所谓的魔神!我诅咒……”跟着阵痛一下下哆嗦着,无法继续干呕的冲云,憋着气儿,在心里念尽了所有诅咒。恍惚间,流着血泪的眼睛,看见几个身影在林子里探头探脑,他骤然抛弃了怨恨,吞下苦涩与疼痛,放开喉咙大声喊:“快来救命啊!只要你们能救救他们,你们提什么条件,我都答应!”
“笨蛋,大笨蛋,你这个该千刀剐,万刀剁的夯货!”云飞儿尖叫着冲到空中,找到冲云的位置,扑过去就是一阵又打又挠,“什么玩意儿,你说的是什么玩意儿!你不能说这种话,我就是死一万次,你也不能说这样的话!”
“为什么?云飞儿,难道——你看看,大姐,磐石炎,他们那么辛苦!要是有人能救他们,我就是死一万次,我也甘愿!”冲云悲怆地哭诉。
“笨蛋,我打死你个大笨蛋!”云飞儿不依不饶,变成绳子——勒,变成荆棘——扎,变成刀——砍……“如果他们都死了,我认识的坏蛋,就你一个了,要是你也死了,我找谁来陪我啊?”
“一个换几个,有大姐在,那不是更好吗?”冲云挣扎着把云飞儿赶开,向那几个身影消失的地方喊,“快啊!你们难道不想学我的血魔功吗?我——”因为放开了呼吸,疼痛更加剧烈,弄得他全身全是血汗。
云飞儿变成一个线团,钻进冲云的嘴巴,只留一个嘴巴在外面,放开嗓子:“万一,万一他们要你杀了我们所有人呢?万一他们要你把我们的灵魂抓住,献祭给魔神、海神呢?万一,他要你折磨我们永生永世呢?傻蛋,你这个该死的傻蛋!”钻出冲云的嘴巴,变成一个箍,紧紧地勒住冲云的鸟喙。
“呵呵,我肯定不会干这样的事,放心吧!对了,魔神,魔神!魔神跟海神是死对头,我们只要借用魔神的力量,肯定就能救他们!我们赶快向魔神祈祷啊!他不是在找我们吗?他肯定飞速赶来的!对了,云飞儿,你快去找魔神,应该比祈祷强许多,来得快的话,大姐,他们,可能还有机会!”冲云再一次奋力赶走云飞儿,用临终的口气说。
“笨蛋!要是大坏蛋妈妈不能依靠自己救自己,死了就死了!我们用不着伤心!谁管她啊!反正她最爱睡觉,我们就当她一睡不醒就是了!”云飞儿又扑回来,封堵冲云的嘴巴,“我们救得了她一次,救不了第二、三、四……次!”
“唔唔唔!”冲云再怎么挣扎,也找不到力气说话,倔强了一会儿,头一歪,晕了过去。
“乖!大笨蛋,你一定要好好活着!我想死,都死不了!而且,我现在才发现,我真的好害怕陌生人!我讨厌那些该死的陌生人!”慢慢地放开气息越来越虚弱的冲云,“大笨象,你也要挺住啊!我——血果!血果——哎!他们没有向我要,我强塞给他们——他们得救了,欣喜之下,应该不会责怪我,要是因此丢了性命,我以后该怎么活啊?”云飞儿不想飞,对实实在在的地面愈加依恋,感觉着这样才不会被风吹走,离自己的家,自己的亲人,更近一些。变成小号“贝多叶”,一步一步走向磐石炎——磐石炎他们,在地上挣扎了一阵,都先于冲云陷入了昏迷。
云飞儿是个新生的生灵,他对杀戮的理解,就两个字“饿”和“吃”。当他迈着细胳膊细腿,来到磐石炎身边,小手还没有伸出去,心里的念头就转动开了:“到底是什么要吃这些大废物?害得我这个小废物,都找不到活着的意义了!”鼻子尖抽动两下,转头望向嗡嗡哼着什么的贝多叶与妙化的合体,“大坏蛋妈妈啊!你不是一直说,一定要靠自己活着吗?那你为什么还不醒过来啊?”一巴掌拍在磐石炎身上,“要不,你就干脆死了算啦!一会儿活,一会儿死,弄得我一会儿心惊肉跳,一会儿苦尽甘来,很没意思啊!”手贴着哆哆嗦嗦的磐石炎,云飞儿感到手麻酥酥的,似乎有一群蚂蚁在手心来回地爬,他回过头,收回手,举起来看看,干干净净的,泛着绿油油,细腻的光泽,还是那么赏心悦目,“该死!”把手再次举高,瞅着那蠕动的血块,引得他馋涎欲滴的血雾,手顿时软了下来,坐在地上,轻轻地哽咽两声,趴下,挥动小手,发脾气揍血泥。
“我到底该怎么办啊?我是想法子救他们,还是跑到天上去吃点阳光和血云?妈妈,你这个该死的妈妈!你到底要我怎么做啊?”泄尽了心中突生的怨气,云飞儿带着气喘与疲劳抬起头来,却看到自己绿色的触手,像一大堆爬山虎的脚,在空中互相缠绕、扶持着,卷曲地向磐石炎的伤口伸去,气得他小手一划拉,抓住背、头、腿脚长出的根须,使劲儿拉扯,蹂躏,不知道是心痛还是身痛,放开了巨大的嗓子,炸雷般地嚎哭。
“小绿虫,不准哭!你再敢哭一声,我就把这些混蛋全杀掉!”妙化的祷告到了一个段落,却还是很不甘心地跳出来,怨恨地吼打断他的云飞儿。
“来!你来!反正我一个人活着也没意思,把我杀了!千万不要把千刀万剐,这样只能让我沉睡过去,用不了多久,我的身体又会汇合到一处,再醒过来!你他妈的,啃乌龟王八蛋的小泥鳅,来!你杀不死我,你他妈的不算是海神的信徒!更不算水魔族!来,有种你就来!”云飞儿蹦跳起来,对着贝多叶嘴里的尾巴大喊大叫。
“海神,愿你宽恕我的罪过!”妙化闪动眼睛,思虑怎么处置这个求死之妖,晃眼打量了一下自己,觉得现在的样子实在是,太辱没水魔族的威名了,“小妖怪!等一下我,等会儿,我给你点厉害瞧瞧!”褐色烂肉摆着尾巴挤进巢穴。
“我等你!我等你!”收回杂乱的根须,化为一只小鸟,拍拍翅膀,嘴巴扭过来啄自己一下——跟着又恢复成小号“贝多叶”,迈着柔嫩的腿脚,摇摇摆摆地前进。
再次掌控贝多叶的身体,虽然不再是自己的身体,也不是贴身的底衣,不再那样随自己使用,但跟海神威尔肯制造这个身躯驱动时一样,妙化感觉着,像穿了一身厚重的盔甲,一步一个坑,虽然吃力,却威风八面。一脚跺在地上,就把站在身边的云飞儿震倒了,“哈哈!连站都站不稳的小妖怪!你还是不要来讨打啦!赶紧去准备圣水,干得好,我还能饶你半条命!”
“是吗?”云飞儿爬起来,小手迅速变细变长,在贝多叶被乱发包裹住的脑袋上摩挲了两下,迅速收回,“我看你怎么要我的性命!”
“无知小贼,去死吧!”妙化挥动双手,拉开脸上紧绷的头发,露出眼睛,张开嘴,一口血煞之力就要喷射而出——看不到眼神的眼珠转两圈,咽下血煞之力,闭上嘴巴,咬着牙,把脚提到老高,啪,一脚下去,云飞儿就不见了身影,再踮着脚搓碾几遍,拔出脚时,地上只剩一张肮脏的绿饼,“小样!我看你有几条命!”
“妙化统领!你,你把这些家伙都制服了!真是了不起啊!”隐藏在树林里的水魔族,嗖嗖,跳出好几十个,一边检视地上的,一边忐忑不安地靠近妙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