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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 黄蜂剑眉微轩,桃花眼眸光闪烁,勾唇一笑道:“若水总是这么高深莫测,引人好奇啊。”
我心中一惊,黄蜂同学,好样的,果然沉不住气开始套我底细了,略有不悦,恶从胆边生,咧嘴露出白花花的牙齿,阴森森笑道:“告诉你一个天大的秘密。”
黄蜂微微怔忡,随即颇有兴味地点点头。
我笑得邪恶,煞有介事地一字一句道:“四公子,我来自阴曹地府。”声音冷意森然,飘乎如梦呓,低沉而沙哑。
黄蜂斜睨着我,唇边的弧度逐渐扩大,桃花眼熠熠生辉,笑道:“哦?失敬,失敬,若水可见过阎王爷了?”
我重重点头,暗暗腹诽,当世还有一位活阎王,和泉下那位一模一样,我不介意引见赝品,如果想看原装的恕我无能为力,奉劝一句革命经验,自己动手,丰衣足食,需要耗子药的话,念在相识一场的份上,打八折贱卖予你。
黄蜂低笑出声,“举头三尺有神明,佛门圣地岂能妄打诳语,罪过。”
我嗤笑,拍着胸脯道:“是真话,不骗你,再说佛门圣地有何区别,心中有佛,佛无处不在。”
黄蜂桃花眼中满是戏谑笑意,微微躬身,“受教。”
孺子可教,我得意洋洋,拈一枚竹叶在手,自负道:“一花一世界,一叶一天堂,就是这个道理。”话音未落,一只灰山雀扑棱棱飞过,落在一竿翠竹梢头,淡紫色的尾巴闪动着莹润的光泽,玛瑙般的小眼珠瞅着我幸灾乐祸。
微微一愣,忽觉发顶有异,迟疑着伸手摸向头顶,温热黏腻,举到眼前一看,差点背过气去,指间白花花的一片糊状,不是鸟屎是啥?
忿然抬头,怒目相视,那只山雀正悠然梳理翎羽,感受到腾腾杀气,不慌不忙抖抖尾巴,小脑袋示威似的高高仰起,轻快地啾啾啼鸣,婉转绕梁,一曲唱罢,居高临下鄙视我。
我恼羞成怒,指着山雀气得说不出话来,半晌,从牙缝里挤出一句:“你给我下来。”
贼鸟,心理素质忒好,临危不惧,于呵斥充耳不闻,对怒目视而不见,翘着尾巴轻哼小调。黄蜂大概觉得惨不忍睹,摇摇头背过身去,肩膀可疑地不住颤抖。
我斜他一眼,转头对灰雀横眉冷目,那鸟小眼珠滴溜溜打转,轻飘飘扫我一眼,将我忽略为空气,继续哼着小步舞曲。
我勃然大怒,厉声喝道:“嘿,说你呢,那扁毛畜生,下来赔罪,我考虑放你一马,否则,拔光你的毛,你就等着当葛优吧。”
旁边黄蜂肩膀抖动得更加厉害,活像踩了高压电线,终于忍无可忍,回身忍笑道:“若水,鸟兽无心,息怒,息怒。”
山雀立在梢头上下蹦达,冷眼相向,我愈发怒不可遏,箭步冲过去一把抱过竹子狠狠摇晃。
雀鸟惊飞,仓惶而去,竹叶簌簌飘落,在空中回旋翻飞,翩然流转,纷纷扬扬,轻盈灵动,宛如一场素雨,举目翠****滴,只余青枝空摇,白衣独立。
流光翠影中,忘却尘嚣,远离纷扰,叶落如雨,恍若重重素帘,隔着一片纷繁翠色,黄蜂凝眸浅笑,我咬唇回望,目光亦被垂帘疏影搅得深深浅浅,一时之间竟分不清真实和错觉,仿佛置身于碧绿的梦境。
黄蜂眼眸如星,俯视一地青翠,声音清润醇厚,似悲悯感怀又似调侃戏谑,“诚如佛在心中,青青翠竹,尽是法身,郁郁黄花,无非般若。若水,一地菩萨被你请下莲台了,要如何收场?”严肃玄深的问题,轻松随意的语气,不像在谈论菩萨,而是像说一地庄稼,偏偏从他薄唇里吐出来就是那样自然而和谐。
我闻言愕然,垂眸一看,遍地浅翠深碧,浓荫淡影,仰头微微怔忡,映入眼帘的满是桃花眼中的斑斓星光,黄蜂静静伫立,好像与身后的竹林融为一体,正默默凝视着我,星眸漆黑而清澈,如渊如镜,恍若幽暗的漩涡,牢牢锁住我的视线,满满的全是我的影子。
许是良久,许是须臾,只见黄蜂蓦地展颜一笑,修长的手指缓缓抬起,直直向我头顶而来,我顿时脑中一片空白,心如撞鹿,紧紧盯着黄蜂白皙的手指,脑袋僵硬,不敢移动一丝一毫,隔着羽帽,头皮发丝仿佛都能感觉到十指的温热。
黄蜂的手指轻轻拂过发顶,若有若无,似触非触,羽毛一般轻柔温存,夜风一般了无痕迹,勾起薄唇淡淡一笑,手腕翻转,掌心处赫然是一枚碧绿竹叶。
“诺,佛祖弃了莲台,原来偏爱若水的羽帽,难道羽帽中别有乾坤?”黄蜂嗓音悠扬,笑意灵隽,淡淡的薄荷味道混合着竹叶清香氤氲缠身。
猫腻大了去了,藏了三千烦恼丝呢,我狂翻白眼,从袖中抽出丝绢,泄愤一般狠狠抖抖,想要擦拭羽帽又怕青丝拢得不严实露出马脚,只得悻悻作罢,丝绢揉作一团,死死攥在掌心,“承蒙错爱,不胜惶恐,没办法,谁教我人品好。”
黄蜂低头闷笑,引袖道:“若水所言极是。”
信步缓缓穿过绿意朦朦的竹林,拾级而上,蝉噪林愈静,鸟鸣山更幽,我低眉无语,黄蜂亦若有所思,相对静默,却又随意自然,无关旧雨新知,一切恰到好处,心中平和安宁,只觉夏韵绵长,岁月静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