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交了出来。
“麾下,”使者脸色虽然有些发白,仍固执地说道:“大王有令,麾下不得渡河。”
言辞之间,居然连对刘邦的敬称都下了一个台阶。
刘邦看了郦食其一眼,怀王使者统帅援军抵达,把兵权交给刘邦后也是呆在中军的,要是没有刘邦的亲信协助,是不可能神不知、鬼不觉的混出中军的。
想到这里刘邦不禁想到,自己一个人没发现郦食其不在也就罢了,怎么中军那么多人,还有下军的曹参,竟然一个都没有发现郦食其带着怀王使者跑去上军了吗?没有一个人提醒刘邦郦食其和怀王使者这么重要的人消失不见了。
“沛公,”郦食其摆摆手,让弟弟把那个使者带了下去,然后压低声音对刘邦说道:“沛公要杀他吗?一个尽忠职守的人,只是因为服从大王的军令,沛公就要杀他吗?”
“没这个必要吧。”刘邦看了一眼曹无伤:“关起来便是。”
“是。”曹无伤点头道。
“等等。”在曹无伤下去执行命令前,郦食其再次大声喝止。
蒯彻面露冷笑但是没说话,这件事里面的阴谋味道,只要不是傻子就能闻得出来。
“我说过,这事毋庸再议。”刘邦感到有些伤了颜面,连连甩手道:“而且先生早不说,都到了这里还说什么呢?”
“臣记得沛公说的话,所以臣不再说什么了,”郦食其面显惨然,伸手把宝剑抽了出来,横在自己的脖子上:“只是臣不能陪着沛公渡河了,只能在这里和沛公道别。”
“先生且慢。”见到这架势后,刘邦也大吃了一惊。
就是蒯彻也紧张起来:“沛公,这是要挟啊。”
“这不是要挟,是我无颜见族人,只能一死谢罪。”郦食其用力握着剑柄,退后一步保持着姿势,对刘邦大声喝道:“当初在高阳的时候,沛公答应臣要击秦、平定关中,臣信了沛公,于是尽弃家财、田土,举族来投,现在沛公食言毁约,臣全族立刻陷于贫困饥寒——臣身为族长,不能保全祖先的田土,也不能照顾族人,还有何面目存于天地间?”
“郦先生——”见刘邦哑口无言,蒯彻就要出声劝解。
“你住口!”郦食其大声喝道,继续对刘邦说道:“沛公既然不让臣再劝,臣就不劝,现在就请沛公渡河,等见到沛公渡河后,臣的一切指望都落空后,就会在这河边自刎以谢族人。”
“等我助了鲁公一臂之力,”刘邦苦口婆心地说道:“我会再去关中的。”
“沛公已经欺我一次,还要再欺第二次吗?”郦食其坚定地摇摇头:“沛公这就渡河吧,请恕臣不能再追随了。”
刘邦的眉头越皱越紧,忍不住扫了眼身旁的蒯彻。
“沛公!”郦食其又是一声大叫,把刘邦的注意力再次吸引了回去:“沛公你是楚王的臣子,受封为武安侯,但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就是楚王也不能把臣子呼来喝去,何况长安侯?沛公你奉命南攻秦地,现在违抗君命,辜负属下,只是为了鲁公的一则口信——沛公你到底是鲁公的结义兄弟,还是他的家臣奴隶?只有家臣、奴隶,才会这样只知道服从命令,完全没有自己的主见。”
“是啊。”跟着刘邦一起来的萧何,这时在他身后轻声说道:“我记得沛公当年可是抗命释放了要押送去关中的壮丁,这要是鲁公下的令,是不是沛公就送去了?”
刘邦回头向萧何怒目而视的时候,他旁边的曹参也点点头:“离开沛县的时候,你说要让我当大将的。”
“我什么时候说过?”刘邦反问道。
这个时候张良也匆匆赶来,问了几句后,韩司徒走上前对刘邦说道:“忠臣不易得,难得沛公手下有这样的忠臣。”
“就是现在沛公反悔了,难道还能把钱还给我吗?”这时郦食其又喊了起来:“就是沛公还我钱,我也没法把卖出去的地买回来了。我一死百了,可把全族扔在这黄河边上,又有何面目去见郦家先祖?”
“沛公。”见局势越来越不对,蒯彻深吸一口气,又要对刘邦说话。
“见到鲁公后,还请先生替我说一声。”刘邦猛地转过头,对蒯彻行了一个礼:“不是我不顾金兰之义,实在是君命难违!”
说完刘邦就再也不给蒯彻说话的机会,转过头高声喝道:“传令全军,我们已经送盟友魏军到了黄河边,也保证了渡口的安全和粮道的畅通——现在我们掉头,向南、向西,去关中!”
看着目瞪口呆的蒯彻,刚刚收起宝剑的郦食其微微一笑:“就此别过,后会有期。”
“这事不算完。”蒯彻冷冷说道。
“随时奉陪。”郦食其整一整衣冠,朗声答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