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抖,向他胸前打去。碧眼虬龙崔义却是不封不架,凹腹吸胸往后把身躯微一缩,将将的把双圈闪开,他的虎头双钩已然翻起;先用的是“正卷帘”双钩在自己的面前钩头往下沉着,在一块搭成斜十字形,猛然间双钩可不分开,往上一扬,用双钩的斜十字当中的空档子往上一翻,硬往子母离魂圈上架。可是这又是虚招、诱招,往上翻原没打算真封他的子母圈,却是故意作成此势。上官云彤双臂往起一抖,往两下一分,正要用欢风贯耳,可是碧眼虬龙崔义却把虎头双钩的钩钻往外点来。这钩钻本是剑尖式,他这双钩的钩钻左手的直点上官云彤的面前,右手的钩钻却奔了上官云彤的云台穴。
活报应上官云彤听到四下芦笛的声音,知道事情紧急,恐怕十二连环坞立刻就有极大的变化,碧眼虬龙崔义动手的情形,更是狠心辣手,丝毫不肯留情。在这种情势下,自己也只好下绝情,施毒手,速作了断。双圈已然翻出去的,趁势往怀中一带,双圈翻回来,右手的子母圈正找碧眼虬龙崔义的左手钩钻,左手找他的右手钩钻,双圈翻起的势子,劲疾异常!连碧眼虬龙崔义也认定自己的双钩钩钻只要被他撩上,就是双钩不被他崩飞了,自己也反要为自己的双钩所制,因为用钻往外点,双钩的刃子完全在自己双臂上。这种地方不换过式来,一点力量借不上。当时没有缓气的工夫,眼看着上官云彤的子母离魂圈已经撩到钩钻上,他在万分不得已之下,只有用力把双臂往回一撤。可是上官云彤的子母离魂圈是从下往上撩,他这对双钩虽往回下撤,可是不能往下沉,依然是往上带着全身随着往后一缩,这样他已经走不开。好厉害的子母离魂圈,倏然的往回一带,往下一沉,猛然双臂由自己胸腹下一合,双圈“当啷”一声暴响,双圈往外抖出来,身躯更随着往外抖,子母圈之势进一步,这对子母离魂圈一上一下完全打在碧眼虬龙崔义的胸腹上。“砰”的一声,这碧眼虬龙崔义被双圈震的身躯腾起,直被震出四五步来,仰面朝天摔在地上。虎头双钩甩了出去,那崔义往地上一落,口中一口鲜血喷起一尺多高来,他右手的虎头双钩往上甩的力量大,往一般凤尾帮的帮匪人群中落去。大家一闪避,一片哗噪之声。上官云彤这双圈下手厉害,所有凤尾帮的帮匪,一个个竟按不住怒火,一声暴喊:“我凤尾帮与你何仇?竟下这样毒手,弟兄们!念同帮之情,不能再叫他离开净业山庄。”就这群帮匪一发这种话时,一片兵刃响,就有十几名全掣出兵刃,想要动手。
那上官云彤双圈往掌中一拢,若无其事的向掌门人鹰爪王道:“清风堡主!你可眼睛放亮一点,看看这种情形,十二连环坞的事,不作了断,等待何时,三阵赌输赢,我们可说什么办什么了,请你立刻和凤尾帮主立时作个了断,我们绝不能再行等待。”
鹰爪王也看出,此时的净业山庄情形也十分不好,人人的面色全带着几分可疑的情形。可是自己方要向武维扬答话,那金雕堂香主八步凌波胡玉笙,因为这碧眼虬龙崔义,虽是他自己愿意下场子,可是实际上若没有自己引他前来,他天大的胆子也不敢私自擅闯净业山庄,自己把他引到这里,叫他当场送命,于心何安!在这种时候,不禁陡生恶念,一心想给他复仇。不过活报应上官云彤这对子母圈,招术惊人,运用的实非一般平常的本领器械所能敌,自己要凭武功剑术对付此人,实没有那种把握。现在看到这种情势,以及外面所报进来情形,这十二连环坞净业山庄群雄较技,凤尾帮已落下风,外边的情形再不稳,内外夹攻,十二连环坞恐怕不易守了。在这种情势之下,胡玉笙还顾着个什么?梅花夺命针在淮阳初入金雕堂莲池较技,自己曾冒险一用,不过那时因为保全凤尾帮的威名脸面,绝没露出痕迹来,纵然他们已有觉察,但是当时既已丢开,谁也不再提起,现在逼迫得自己要走上这条最后的道路。这活报应上官云形狡恶十分,把我凤尾帮尽情侮辱,使我凤尾帮从他手中落个一败涂地,叫我们怎样甘心?我不在此时把这事了结还等待何时?只要离开净业山庄,错开现在这个局势,再想下手可就晚了。想到这里,也不管那碧眼虬龙崔义陈尸地上,任凭他们去交代他,却随手向帮匪中要了一柄剑,胡玉笙向活报应上官云彤招呼道:“上官老师,你的子母离魂圈好厉害的手法,不过上官老师,你这一手可实在太差,这位崔舵主和你无怨无仇,上官老师何竟下这样毒手?众怒难犯,上官老师难道不想再出净业山庄么?”八步凌波胡玉笙是安心翻脸来的,于是在说着这种责难的话时往这边走来。
淮阳派掌门人鹰爪王也正越众当先,向武维扬发话,声色俱厉,向这位龙头帮主招呼道:“武帮主,我们今日以武会友,早已两下讲得明白,最后三阵决输赢。我们这班赴会的人,对于贵帮所划出来的道,没有不勉强应命的。三阵已见胜负,贵帮尽自这么没了没休,你这凤尾帮中,人才济济,我们应付到几时算完,武帮主请你作个了断。”
武维扬才要答话,可是任凭一个人怎样精明干练,也禁不住几件事情关系整个凤尾帮的存亡,全摆在他面前。武维扬此时颇有些神不守舍,要搁在平时,对答的话立刻脱口而出,尽有话可说,此时已经被本帮意外的事牵制的精神不属,话锋迟顿。可是八步凌波胡玉笙已经挡在他的面前,替他对答,向淮阳派掌门人鹰爪王道:“王老师,你这话责难的我们不敢承认,我们龙头帮主无论什么事,言而有信,绝不能有反复的情形。三阵赌输赢,我们已经讲在头里,只要能抄起兵刃的,敢下场子的那就算他一分,谁也不能阻拦。我们约定办法时,就是为两下里不要埋没了人才,各尽所学,各显所能,这怎么算我们没了没休?王老师,两家的事,眼前也就作个了断,上官老师这对子母离魂圈已经压倒群雄,我凤尾帮中大约没有再敢和他较量的。我胡玉笙斗胆的说句放肆话,我要为我凤尾帮作个收场人,最后的荣辱,我胡玉笙愿替凤尾帮担承了一切,这不是最后的了断么?”说到这里,他不再等待淮阳派掌门人鹰爪王答话,却扭头来向上官云彤道:“上官老师,我胡玉笙要和你这对子母离魂圈作最后的领教。净业山庄之会,也就教你上官老师永震威名,十二连环坞也算是完全被上官老师一手推翻,净业山庄中算是没有再会之日,我胡玉笙也不打算在江湖上留我这个无名小卒,我愿意把我一身所学完全交付你子母离魂圈下。上官老师,这最后一场,我想你一定不会吝于赐教吧!”
上官云彤先前对他说的话,虽是早已听见,故意不理会,趁着掌门人鹰爪王向武维扬发话时,他却悄悄的把万柳堂招呼到面前,低声嘱咐了两句,此时见胡玉笙已经提剑前来,看出他有以死相拼之意,并且话说得丝毫不留余地,完全是预备翻脸来的,遂冷笑一声答道:“胡香主,你既然要担承凤尾帮的事,作两家最后的决断,这是我穷酸想不到的事。胡香主,你竟这么慷慨大方,这是我穷酸最满意的事,不过你胡香主要以一身所学,和我穷酸拼死活,我上官云彤一身的本领,已经完全施展出来,现在我已到了力尽筋疲,连箱子底全抖露尽了的时候。我本来不能接你这份盛意,不过我能延迟到此时还能活着,已是万分侥幸的事。我这把穷骨头有言有先,本没打算再出净业山庄,既是你胡香主把最后一场放在你身上,我这把穷骨头完全交给你,倒也落个痛快。子母离魂圈也叫它在今日今时结束江湖上的事,正合我的心愿。胡香主,你要把一身所学完全赐与我这对铁圈,我还要打听了明白,你要怎么赐教我这穷酸?临死别落个糊涂鬼,请你胡香主讲了明白。”
八步凌波胡玉笙道:“上官老师,请你口齿上无须对我胡玉笙过分的轻狂,那么你不再想出净业山庄,这倒是你旷达之处,看得开,想得开。今日这净业山庄中,能够好好出去的,大约没有多少,我胡玉笙也是安着这种心肠而来。我看咱们的事倒好讲了,我胡玉笙在武林中不是成名了不得的人物,也没有惊天动地的本领,我只凭掌中这柄剑,囊中有两样暗器,在江湖上鬼混了这些年。要论我的本领,我有自知之明,在你上官老师的子母离魂圈下讨不了好处去,不过现在我只因为死在你子母离魂圈下的崔义,他是我金雕堂坛下直辖的弟子,我不能不来管这件事。我不能说复仇二字,我要尽我所学,和你上官老师作最后的周旋。我胡玉笙身为内三堂香主,这武场较技,已到了最后关头,我焉能另出花样,贻笑于人?不过我可不知道上官老师你这对无穷威力的子母圈,可能接我两手暗器?不过名虽然是暗器,我不愿暗用它,上官老师你可能接我胡玉笙两手?”
上官云彤一声冷笑,向胡玉笙点点头道:“不愧是内三堂的香主,光明磊落,令人心服。什么事说在头里,这倒是英雄好汉所为的,我这穷酸还是讲究货卖识家,我还正想找这么一位,不过我因为恐怕旁人的讥笑,说我节外生枝。我这对子母离魂圈,从一下手苦练它时,就为是破暗器,净业山庄中算是来着了。胡香主你肯以暗器赐教,我是十二分的高兴,事不宜迟,就请你胡香主尽情施展。我就是丧命在你的暗器之下,我也认了命了。”胡玉笙忙答道:“上官老师,你既然这么慷慨,叫我胡玉笙在你子母离魂圈下学两下高招,我就不客气了。我这柄剑上尤其是没有什么功夫,请你子母圈下留情,咱们早作了断也好收场。”说到这里,胡玉笙用话把上官云彤拴住,更恐怕话说多了他再反复了,往后连退出三步来,彼此亮开式。
胡玉笙左手倒提着剑,丁字步一站,双臂往胸前一圈,右手往左手的倒提剑钻上一搭,说了声:“上官老师请!”这个“请”字出口,他右手已把剑柄握住,剑身往下一翻,左手已经掐好剑诀,剑尖往前一指,剑诀抬到左肩际,成仙人指路式。跟着剑尖往下一沉,往右一展,左脚往左一点地,盘旋疾走,已经把式子亮开。上官云彤子母离魂圈一抖,连撞了三下,震动了这种声音,身躯也盘旋开,两下里各转了半周。这胡玉笙绝不愿再耽搁下去,一斜身剑走轻灵,腾身而进,向上官云彤扑过来,一照面就是“玉女投梭”往上官云彤的胸前便点。上官云彤用右手的子母圈往剑身上一裹,往外一展,左手的子母圈直向胡玉笙右肋打来。这胡玉笙身形也十分灵活巧快,随着上官云彤子母圈的式子,剑身从左往上一翻,宝剑反从底下翻过来,微往右往后一拧身,剑撩上官云彤的右臂。
上官云彤脚底下一滑,左手的子母圈往后一带,身躯旋转,左手的子母圈反甩过来,向胡玉笙拦腰便打。胡玉笙剑已走空,身随剑走,已然把子母圈避开,施展开奇门剑的剑术轻灵巧快,变化神奇,身躯更是捷如飘风,轻如飞絮,和上官云彤这对子母离魂圈凶缠恶斗。此时可真有些替上官云彤耽心,恐怕这次他要上人家的大当,这次八步凌波胡玉笙明告诉以暗器来对付上官云彤,他是实怀恶意没安好心,他分明是要用狠心辣手,以“梅花夺命针”要了结上官云彤的性命。
淮阳派掌门人鹰爪王和西岳派掌门人慈云庵主在初入金雕堂,已认定了那一个梅花夺命针定是他所发,在此时此地较量最后一场,他竟临时向上官云彤要求接他的暗器,他是何居心可问可知,所以两位掌门人全十分担心着,恐怕上官云彤子母离魂圈虽有非常的本领,但是若不知他有这种毒恶的暗器,非中了他暗算不可了。慈云庵主在这种情势危急之下,暗中把沙门七宝珠暗暗的扣在掌中三粒,提防着到情势危急时,好接应上官云彤,脱却这场大难。那淮阳派掌门人鹰爪王,虽也在耽心,可是深知这位名震辽东的活报应实是一个非常的人物,在他手底下想用毒谋诡计实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并且已看见慈云庵主给他准备下解救之物,自己此时反倒不敢把全份精神放在上官云彤身上。因为现在净业山庄一时比一时紧张,也不象先前那种肃穆寂静,不断的有人从净业山庄外间进来,有的径奔后面,有的直奔龙头帮主面前,低声报告着什么重要事情,察颜观色,见天南逸叟武维扬和一班帮匪,全现着慌张之色。
就在这时,胡玉笙和上官云彤已经走了十八招,两下这次动手的情形,更和先前的人不同。他们的进攻退步,拆招破式,是行东就西,忽前忽后,那胡玉笙更仗着他的轻功有着超群的本领,身轻似飞絮游丝,忽进忽退的故事和上官云彤往返追逐,把这个较武场几乎踏了一遍。两下里正赶到抱月回廊这边,胡玉笙剑招上用了式“游蜂戏蕊”掌中剑在他右足一点地,左脚在右拳着,左手的剑诀上推过了肩头,右手的剑尖向上官云彤的胸前一点,倏然用左手剑诀往后一展,身躯已转过去。左脚一点地,腾身往外纵,直扑东北奔了那北面的花棚偏东一带。上官云彤双圈往外一抖,身躯也随着纵奔东北扑过来,相隔那八步凌波胡玉笙有一丈五六远,再一纵身就可追到,可是这时胡玉笙已不肯容情,他的身躯才落地,暗中已把宝剑交与左手,稍一拧身,那个式子好象由左往右转身,猛然往后一仰身“鹞子翻天”式,右手随着往后一扬,倒翻着脸,这筒梅花夺命针正向上官云彤打来,好厉害的梅花夺命针,五点银星同时打到,这种暗器的厉害,是上、中、下、左、右,分五方,在一丈五尺内任凭你上下左右无法躲避。
上官云彤子母离魂圈双圈是拢在胸前追来的,不过胸有成竹,可还不知道他有这种毒恶的暗器,但是准知道他出手就厉害,绝不是平常的暗器来对付自己。见他一扬手,这种暗器发出来,上官云彤也自心惊。不过久经大敌,类似这种暗器已经尝试过两次。在这种一发千钧之下,身躯不往起纵,不往左右避,反往下一矮身,全身缩如婴儿,这对子母离魂圈在自己的面前,上下盘旋,左右交错的一挥动,把自己整个的身躯蔽住。可是在同时,西岳派掌门人慈云庵主掌中的三粒沙门七宝珠业已打来,把他的梅花针上面跟左首两枚打落。可是上官云彤竟凭着子母离魂圈的威力,把中下两枚针也给打在地上,只有右边一枚算是打空了,钉在花棚的竹杆上。上官云彤一声怒吼:“胡玉笙,你敢用这种暗器,这是你的大限到了,哪里走!”人随声起,上官云彤此时是势欲用双圈了结胡玉笙的性命。
可是意料之外的,至终没想到胡玉笙这种阴毒暗器会有第二的一筒,他一击不中之下,业已拧身转过来,上官云彤的身形已然纵起,他一声冷笑,一仰手,二次要发梅花夺命针。这一筒再容他打出来,任凭上官云彤就是再有天大的本领也逃不开了。就在他一扬手时,蓦然间花棚上一声暴喊:“打!”这一个“打”字出口,一片碎石完全打到胡玉笙右背右脸上。他这手一颤动,头面上被这碎石碴子打上,如同针扎的一样。他手指虽已拨动机簧,但是这种暗器差一分不成,完全向下打去。上官云彤的身躯已然纵起,完全避开。可是两下里全是刻不容缓,上官云彤的身躯已经落在了胡玉笙的面前,子母离魂圈也是一样下绝情施毒手。胡玉笙此时翻身想逃,可有些来不及了。因为两下的式子是同时发动,再说胡玉笙这次也认定自己出乎意外的能打出第二筒梅花针,足可以致上官云彤的死命,他绝没想退,绝没想逃,更兼手背脸上虽全是轻伤,在这种劲敌当前动手之下,神志稍一乱,立刻就算处于必败的地步。在他一拧身时,上官云彤的身躯已经落下来,子母离魂圈也是交错着往下砸。就在这一发千钧之下,上官云彤觉得脑后的风声过劲过疾,觉出是很厉害的暗器。在这十二连环坞净业山庄中动手,实不敢过分的轻敌,胡玉笙这两筒梅花针,已经给上官云彤一个警戒,任凭如何想报复,也不得不先舍敌救己。全身往左用力一拧,这对子母离魂圈再一转身,向自己原落脚的地方砸去,打过去的竟是一只袖箭、一只瓦面透风镖,全被上官云彤震落在地上。
八步凌波胡玉笙原本就是提纵术胜人一筹,此时早已停身在两丈外,不过上官云彤此时再找用镖箭伤自己的人,可不容易找了。淮阳派这边从掌门人鹰爪王说起,所有的老少武师再不能忍耐下去,胡玉笙的举动已经是在群雄较技上说不下去,何况他还是内三堂的香主,早有人预备向武维扬质问。此时凤尾帮匪中,公然用镖箭来伤上官云彤,实在是违反江湖的动手规矩,群雄愤激,各掣兵刃,要对付凤尾帮这种无理的举动。哪知还有意外的事,就在大家要动手之时,天气变得越发厉害,雷是一声跟着一声,风卷着雨星子,洒在各人的面上,就在这雷声中四下里胡哨声、芦笛声连续的响起,武维扬此时尤显着张惶。掌门人鹰瓜王方向他招呼了声:“武帮主!”这三字才出口,底下的话没容说出,突然间在东北角和南面那一排排的参天古树后,环绕净业山庄的山头上,轰轰的连起了两阵暴声。这时山庄内阴沉如墨,随着这声音见到一片烟火,往山庄里扑来,跟着杀声四起,声撼天地,隐隐听得在这震耳的响声中,有入高喊:“凤尾帮匪有敢蔑视国法,拒捕脱逃的全是自趋死路,全山已被封锁,扔兵刃束手就擒的,定能免死。”大致高喊的是这几句话,不过当时声音太乱了,两边轰轰的一声,随着风吹过来浓厚的硝磺气味,已全知道是官家的火枪营,已把十二连环坞包围,这净业山庄更成了釜底之鱼。当时抱月回廊这一带因为距离着两边还远,火枪虽然往当中打,不过还可以暂避一时,可是这种情势之下,任凭武维扬等怎样嚣张,他也再不敢调拨帮匪,正式应敌。
可是对于这种情势,武维扬已经怒眦欲裂,认为是淮阳派掌门人鹰爪王勾结官军卖了他,武维扬却向鹰爪王厉声说道:“王道隆,你敢卖好朋友,我武维扬算瞎了眼!你们群雄赴会,我武维扬绝没安着把你们留下之心,你们竟敢作这种事,我武维扬岂肯与你甘休!”这天南逸叟武维扬实是一个不易制服的江湖豪客,到这种时候,他依然不肯认头,要在瓦解冰消之前,给淮阳派一个重创。他一纵身,竟向鹰爪王扑来,势疾力猛,这种最后的拼斗。他把双掌上的力量完全用足了,这种掌力真能比他平时原有的力量大了一半,双掌是虎扑式,身躯矮着整个的正面,往鹰爪王的胸前便打。鹰爪王见他来势过疾,并且话出来不容自己分辩,四下里全起杀声,虽则是早知道他净业山庄要生变化,可是也没想到竟会有这种情形,真出乎意料之外,也在惊惧十分。此时见武维扬猛然这么袭击过来,知道他作困兽之斗,自己焉能容他逞这种恶念,双掌一到,自己掌下也不肯再留情,身躯微往右一撤,脚下可是不动,双掌从右往左抡下去,往武维扬的双腕上便切。
鹰爪王这次也以自己一身所学,和这几年闭门锻炼的大鹰爪力来对付他,双掌往外一落,虽然还没切着,但是已觉出往下的力量,竟被他这种力量震了一下子。鹰爪王暗暗吃惊,这武维扬果然不可轻敌。那武维扬双掌猝然往下一沉,猛然又圈回来,变为凤凰展翅,身躯也跟着往右一斜,左掌用阴掌向鹰爪王的左肋砍去。鹰爪王右脚往前一上步,右掌也是往右一穿,用左掌骈二指,往武维扬的左肩头肩井穴便点。
这时,这净业山庄中可乱了,从山庄的门外又窜进一伙帮匪,内中倒有一半受伤的,这里所有的抱月回廊前的凤尾帮的匪党,也自动上手。淮阳派的门下一班同门师友,也看到不动手是不行了,各自亮兵刃迎敌。可是这内中还算好,识得人体的虽然见两下里领袖人动手相拼,可是象活报应上官云彤、西岳侠尼慈云庵主、续命神医万柳堂,以及凤尾帮那边八步凌波胡玉笙、福寿堂的几位香主,可不敢再跟着一块混战。因为这般人全是识见略高,眼看着这十二连环坞已经不能守,官兵不啻从天而降,并且没见怎么举动,竟已攻入十二连环坞内重要之地,任凭你有擎天之力,这种局面也只怕难以挽回。能守则守,不能守则走,这是必然的步骤。那么两下里头全存了各寻退步之心,所以这一班重要人,虽是见帮主领率着和淮阳派动手混战,他们反倒纷纷散开,各自仗着一身本领,在这已被官兵占据的净业山庄四面山头之下,要查看退出的道路,这一来算是少死伤了多少成名的人物。可是有一利,必有一弊。在最后一拼生死的时候,若是所有的这般成名人物全加入动手,那么死伤谁也不能准保定怎么样,可是凤尾帮的势力无论如何也给消灭了大半,这一来他的重要人物大半全脱开这场劫难,为湘浙两省遗下无穷的后患,这是后话不提。
这时西边的火枪越往里击的厉害,天色越黑,越显得这几杆枪的威力。每一声响过去,一片红光,夹着一片黑烟,那铁砂子到处纷飞,这种东西太厉害了,任凭你多好的武功,全得十分躲避它。这时鹰爪王和武维扬已经连换了五六招,情势是越发紧急,官军的火枪渐渐的欺近了净业山庄,尤其是东南一带,已经随着喊杀的声音,涌起好几处火光,雨势也大起来。武维扬在这种愤怒之下,连施辣手,他恨不得把鹰爪王立毙掌下。两下里正走到第六式,武维扬是双阳掌,向鹰爪王的小腹上往上撩着打到。鹰爪王用“沉雷泄地”的式子,往他双掌上一劈,回环献掌,右掌劈下去,左掌更从上面翻出来,以内力贯到掌心,往外一登向武维扬的华盖穴打去。武维扬用“铁羽凌风”的回身现掌式,身躯一个盘旋,双掌随着身势一齐进,从右往后翻转来,这种掌力可以说是全身之力完全交代上,向鹰爪王的右肋打来。这一手武维扬是撒手的招术,是真快真劲。鹰爪王这一掌登空,武维扬的身形已经转到自己右侧,这种势子快若电光石火。鹰爪王知道不和他拼最后生死,已不容易逃开他的掌下。淮阳派掌门人这才运用金刚掌力,力震武维扬,瓦解凤尾帮,但是赴会的群雄,也全身陷绝地,想出十二连环坞已经是九死一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