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伍宗义、司马寿昌一一引见。这位追云手蓝璧抬头看了看这两位镖头,遂手捻着唇上稀疏的胡子,向二镖客道:“我久仰大名,二位镖头这次走这票镖,名利兼收,更能大义来助我淮阳派保全门户之羞,令人可敬。”大家谁也没想到这位追云大侠会说出这种予人难堪的话来,伍宗义和司马寿昌觉得脸上轰的形如火烧,好生惭愧。镖头伍宗义慑于燕赵双侠的威名,自己只有低头忍受,司马寿昌终是少年气盛,虽是连遭挫败,依然是灭不了那一派的英风锐气,从鼻孔中哼出一声道:“老侠客,说哪里话来,我弟兄这次折在江南道上。几乎全毁在敌人手内;若不亏二侠两番救助,我们哪还来得到浙南?我们弟兄实是不度德不量力,自顾不暇,竟忝颜来助人找场,这真是笑话了!”追云手蓝璧哈哈一笑道:“司马镖头,不要误会!我只知道你们弟兄应了一票巨额的暗镖,我二弟因为缀着一个武林旧友,奔了独松关;我却从昌化,渡分水港,走桐江,穿金华山过来的,哪知道你们竟合到一处遇上事,这一来倒显着我老头子口太刻薄了。我是在东平坝已见着你们,你们来的正好。清风堡绿竹塘虽已下来二十余位,只是这十二连环坞实是劲敌,武维扬实非易与者,老巢十分隐密,现在需要多人。你们弟兄仗义帮忙,我就是性情乖僻,也不肯给你弟兄难堪呢!司马镖头不要介意吧!”小侠祝龙骧一听,师祖倒不是成心戏弄,事出无心,恐怕话说多了,反倒易生误会,忙用话拦着道:“师祖,此来可见到王师伯了么?”
司马寿昌本来还要描两句,忽的被小侠祝龙骧用话这一拦,立刻把话岔开,插不下嘴。追云手蓝璧遂点头道:“掌门人已率甘忠甘孝赶奔伏狮岭铁佛寺,略得线索。这班帮匪深悉这次我淮阳派,举全力来对付他们,所以也以全力来对付我们。帮中颇有能人,更因这几年凡是各地闯出万儿来的绿林巨盗,全尽力网罗,全入了凤尾帮,所以近来的声势大振。这次凤尾帮主天南逸叟武维扬,已经分布开一班个中能手,四路堵截,想要深入凤尾帮的老巢,实非易事。更把从这雁荡山入分水关,十二连环坞的明暗路线上,步步设埋伏,处处有暗桩,心想把我们入凤尾帮的折在线上,先显示他凤尾帮的威严,故此我们万不可轻举妄动。
“侠尼慈云庵主此次已声言,与她爱徒生死相共,现在已侦得凤梅的下落,跟迹追踪下去,要尽全力与匪徒们一决雌雄,定要凭掌中镇海伏波剑、十二粒沙门七宝珠,把爱徒从暗地夺回。不能夺回爱徒,那就和天南逸叟得一死相拚,不弄到天凤堂瓦解冰消誓不罢手!这位慈云庵主是随淮阳派掌门人一道来的,业已人所尽知,只是还有异人,暗中给我派中人护持。
“这两三位全是江湖道中有数的武功技击,全是非常的人物、风尘奇士,殊非平常人能测度的。我也曾一再跟寻这班异人的来踪去迹,只是行踪靡定,一切事情,非常隐密。当时我因为事情紧急,不便再事耽延,遂赶奔伏狮岭铁佛寺。我本意是想着要亲自收拾这铁佛寺一干帮匪,只是这时我竟得到一点要紧的线索,势须我亲自动手,以便把凤尾帮的巢穴判明。我想伏狮岭的党羽众多,绝不是一两人所能解决,故此正想要到东平坝报信,这时竟与你们相遇,这倒是巧事!你们赶紧奔伏狮岭铁佛寺,掌门人人单势孤,莫再中了匪党狡计。”
太极柳逢春和镖客邓谦等人,全是听到了这位蓝大侠的指示,立刻答应着,大家赶紧起身直奔那铁佛寺。哪知这时赶到了,那里已然动了手,这正是四川双煞丧门神邱宁、鬼脸子李玄通巧设青竹桩,想把淮上大侠鹰爪王困在盆地里。这也是匪党过于自负,藐视淮阳派过甚,妄想用四面埋伏连珠匣弩来困鹰爪王。这位准阳派掌门人更是誓以全力来对付这班匪党,当时两下里是各举全力来周旋。焉想到青竹桩上,丧门神邱宁暗施狡计时,鹰爪王眼看着就要着了四川双煞的诡计,不料暗中竟具有非常身手的人以飞石点醒了鹰爪王,鬼脸子李玄通和丧门神邱宁就算当场折在了鹰爪王手中,随即发动一干匪党,要合力来制淮阳派掌门人。
这时神拳计筱川、太极柳逢春等一干武师全赶到了,一场混战,才把所有的匪党全数肃清。一同到铁佛寺中察明了匪徒雁荡山递报中枢、飞鸽传信的设备,全给匪徒烧掉了,这才同奔石佛洞。那韦寿民金让两人奉命迎接着一同到猎人夏逢霖家中,和金刀叟邱老英雄会在一处,鹰爪王和江南镖客等客气了一番,鹰爪王向金刀叟老英雄说道:“我十分悬念着夏侯英,因为他缀下女屠户陆七娘去,那淫孀实非易与之流,他若是今夜不能赶到雁荡,只怕就有危险了!更有侠尼慈云庵主,自从红土坡分手之后,再没有见着她师徒五人的踪迹,她师徒五人定要把那女弟子凤梅救出虎口。这老尼虽是寄身佛门,依然火性很暴,旁人若是触恼她,任何人也不易劝她罢手,侠尼此行颇多危险!我们还是赶紧的追迹着她们师徒的下落,我们和她结成一路,彼此策应,庶免失闪。”
金刀叟邱铭道:“我看王师弟尽可不用担心。我想西岳侠尼慈云庵主已接受西岳碧竹庵掌教衣钵,接掌西岳派的门户。侠尼颇得本门心法,掌中的镇海伏波剑和十二粒沙门七宝珠威震江湖,岂是平庸武师所能望其项背?凤尾帮纵然杰才荟萃,可是与侠尼能较长短的,还没有几人。我们好在也没想再耽延等侯,这已经跟他较量上,只要我们一踩准分水关,入了十二连环坞,那就容易见到起落了。”江南镖客伍宗义起身道:“我弟兄见闻浅陋,有老前辈们在座,我们弟兄哪好多言,只是此来实为在老前辈面前稍效棉帛,藉表敬仰之忱。稍有所知,也愿奉告。”鹰爪王忙道:“伍镖头说哪里话来?这次我淮阳派遭逢这种厄运,凤尾帮一心想把我清风堡绿竹塘的淮阳一派排出江湖,不令我弟兄再在江湖道上立足。我王道隆忝蒙本门师友不弃,掌管淮阳派门户,只有和淮阳派门户共存亡。此次传侠义柬,蒙本门师友及江湖道义之交拔刀相助,这实在是看得起王某,不论十二连环坞践约赴会胜败输赢,无足介意。不论哪位老师赐教,我王道隆全敬谨接受,伍老师有甚么主意,还望推诚赐教。”
江南镖客伍宗义道:“堡主不要客气,我们在起镖时,遇到江湖一位同道,他对于凤尾帮的事,知之很深。是他讲起,这凤尾帮绝非十年前的声威势力。自从现在这位龙头帮主天南逸叟武维扬重建凤尾帮,再立内三堂,移迁总舵到浙南,声势大振。这天南逸叟武维扬,不仅武功出众,艺业惊人,更有压服人心的本领,不论是多么嚣张乖僻的绿林巨盗,只要和他盘桓上一天,这人就能死心塌地的为凤尾帮卖命,绝不会轻易叛离。所以自从这位龙头帮主中兴凤尾帮之后,各处成名的绿林,以及积案如山无处立足的江洋大盗,投奔到他舵下的不计其数。这凤尾帮有这么多的绿林能手,哪会不独霸江南。
“这天南逸叟武维扬既能领袖群雄,更是心思细密,本着树大招风,即以前的一败涂地的情形,重建凤尾帮迁移总舵之后,竟丝毫不肯放松,日夜隐密布置土地总舵。据说只那内三堂的天凤堂、青鸾堂、金雕堂,这三个所在,用了两年的工夫,才修建齐了。对于这凤尾帮的主坛,除非是身负内三堂职司的,旁人全部无法入内。每年各地分舵,必要朝一次龙头总舵,大开内三堂。可是所朝总舵的不下数百人,临到龙头帮主升坛受贺时,这各分舵舵主朝参总舵之后,没有一个说的清那主坛是在甚么地方,内三堂建在何处?
“因为各分舵只要一到浙南,不论是东西南北,全有本帮的暗卡子、暗桩,专司接迎来人。来人一被接迎,自己就不许随意游逛,被送进分水关;到了开坛这天,耗到夜间一更时,由主坛派来的巡江快艇接送。所有的分舵帮匪全上了快艇,经过的水道,是一片漆黑,尽在那韦塘港岔里穿行,忽左忽右,船行如飞,回环绕越,任凭怎样精明的匪党也迷了方向,难辨东西南北。须交了三更,才到达总舵,群匪肃聆龙头帮主的一番训诫奖励的话,连朝龙头帮主,带参拜内三堂,通共不过半个时辰。跟着绝不许再停留,立刻被监视着仍乘原船往回下送。哪知来回所走的又是一种道路,跟来时迥然不同。船仍是疾快如飞,赶回到分水关,准交五更。
“这么往返一夜,空有这么多的帮匪,谁也说不出主坛究竟距离分水关多远?这十二连环坞空知道是凤尾帮主坛所在,除了本帮身在帮主帐下有职司的,谁也指不出究竟在哪里,所以一班身为凤尾帮下党徒,对于帮主的主坛全说不清。至于外人,又哪能知道这里的一切秘密布置呢?所以我想这十二连环坞纵然路径探明,也不宜贸然往里闯。虽说是我们能按着江湖的规矩送帖拜山,武维扬身为帮主,他定能按着江湖道的规矩任我们八十二连环坞。只是人心隔肚皮,我们不知道他里面的虚实,他究有多大实力,手底下有多少的能人,万一他怀了恶念,把我们困在里面,虽不至被他摆治住了,想脱网罗就不容易了。现在我所说凤尾帮内的情势的,也是仅仅耳闻,没有目睹,所以我想这种传说,难免有故甚其辞,添枝添叶的地方。我们总是亲自踩探明白了,比较下手时略有把握。”
伍宗义把话说完,鹰爪王抱拳拱手道:“多谢伍镖头的指示,这十二连环坞的情形,也曾听别的朋友指示过,与伍镖头所说没有多大出入,不过大同小异。我也深知这天南逸叟武维扬手下颇多江湖道上的奇才异能之辈,不过事到如今,不能不以全力与他周旋,成败二字,早置之度外。不过我也打算暂时以这石佛洞作为落脚之所,我们把东平坝的同门师友,以及各位宾朋,全集到这里。我想趁这时,先把匪党的总舵踩明,再行动手,这十二连环坞不踩准了,实在不宜往里闯。天明派人赶回东平坝送信,请他们大家齐到这里集合共议下手之策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