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便也觉得合情合理情有可原。
“对了,吴哥,我让你查的那个他是怎么入行的。”叶瑀目光在笔记本的每一段都快速的扫视了几眼但没有看见相关的一字一言。
“往后翻几页。”老吴斜眼瞅了瞅叶瑀手里的笔记本,声音低沉道。
“哦,看见了。”叶瑀翻到最后两页才发现自己想要的都在这两页里记载不仅如此还夹着一张照片。
“你慢慢看,我眯一会儿。”老吴合上了眼皮倦意上头。
叶瑀没有应声,只是自顾自的精神都全然投入在了老吴最后两页所记载的内容。
据老邻居说这个王大河自从妹妹出国后,家里就没有人再看管他,再加上他高中辍学不念了,所以他平时就在街上闲溜达,给人打打零工,赚点吃饭钱,钱多钱少倒也无所谓反正他是一人吃饱全家不饿。
属于是那种当一天和尚撞一天钟活一天混一天的主,本就脾气古怪,再加上他为人孤僻所以邻居都避而远之唯恐惹了他多生祸端。
可不知怎的,有一天他家居然出现了一个老头,在当时就有五六十岁的样子,身上的衣服破破烂烂的像是农村来的,街坊四邻看见老头从王大河家进进出出,虽说好奇但也不敢上前搭问,毕竟能跟王大河这种人住一起的人,说不定是臭味相投。
只不过这个老头平时也没什么太作的响动,就是爱鼓捣泥巴,这王大河还跟着一起鼓捣,经常是从外面搬一蛇皮袋的沙土进屋,
本来邻居们都以为这老头是傻子,捎带脚的把王大河也给带神经了,成天就玩土和泥玩物丧志。可谁曾想王大河渐渐手里有了几个闲钱,有人曾经看见他白天搬弄几件泥塑出去,晚上回家时就拎着好酒好肉,这很明显是赚钱了才能这样好吃好喝。
可过了不到一年后来那个在他家住的老头又无缘无故的消失了,或许是去了别的地方,又或许是回家了。
但在此之后王大河渐渐在钢铁二厂的家属区出了名了,有开着豪车衣着光鲜的有钱人来此,向街坊打听一位泥塑大师,求一亲手做的泥塑,详细的说出这位大师姓王名大河,整个家属区就这么一个王大河明摆着就是找他的。
之后的事情就如叶瑀预料的差不多,本就孤僻的王大河开始变得孤傲以泥塑王这么目中无人的外号自居,正所谓名利不分家,这名头打响了真金白银那自然是滚滚而来,没多久王大河就搬离了老房子,住到全市艺术氛围最为浓郁,最衬得起他现如今泥塑王称呼的比亚得教堂广场,并且也是y市寸土寸金的地方,当然了买院子的钱自然有他那些富豪仰慕者贡献。
叶瑀看到这里还格外注意到王大河真正的一举成名是参加了一个十多年前的艺术比赛,当时他的那件作品名叫半生黄土,而之前在笔记本两页之间夹放的照片内容正是这个‘半生黄土’。
叶瑀双眼微眯聚精会神凝视着照片里的那具泥塑,那目光好像要穿透薄薄的相片纸,直射回当年拍摄时的场景。
根据泥塑当时旁站立合影的泥塑创作者王大河,照片中的他还是愣头小子的模样昂头挺胸,那眼神感觉像是用下眼皮看人一样,没有一点大家应有的谦逊和温雅。
按照王大河身高做比例,这是一件跟正常人差不多高的泥塑,上半部分是一个身着六七十年代农村粗布对襟褂子的老汉,许是家庭的重担和多年的劳苦把他的脊背压得再也无法直挺,像是地平线上的山包一样。
岁月是把犁在他的脸上犁出了深深的槽沟在眉眼嘴鼻之间形成了一条条纵横交错的沟壑,在那沟壑间两只充满了恐惧又夹杂着愤然的情绪的眼睛就如同久旱荒芜的山谷里的雨水积攒的湖泊格外醒目,而那些沟壑周围稀疏的胡须和头发犹如荒原上的枯草一般毫无生机的苟延残喘,他尽可能的向上抻着脖子而那脖子许是因为老汉本就干瘦又或是他竭尽全力想把头抬起,一根根青筋犹如手指粗细的蚯蚓在脖颈粗糙的皮肤上蔓延攀爬。
在如此努力后,老汉终于可以仰望老天爷,老茧遍布的双手张开高举似是乞要,干枯爆皮的嘴唇咧着露出参差不齐的牙齿的冲着天嚷喊,要将心中所有不忿和苦楚都一并吼出,一股脑的灌进老天爷的耳朵里。
顺着那件粗布褂子往下看,老汉的腰部以下并无人腿,只有干裂的黄土犹如大地的一张毫无规则形状的嘴正一点点吞噬着老汉,人过花甲之年便就黄土埋半截,这个老汉很显然是被黄土死死的咬住不放,他逃不出也无力挣脱,见者皆心生怜悯感同身受,人总要死,总有一天大家都是一培黄土,这件泥塑作品寓意很深,但却很容易引起共鸣,体现出了蹉跎半辈子,被时光消磨掏空身子骨的一位行将就木的老人,却依然心有不甘,还想拼尽最后一丝气力对天鸣不忿之心。
“好一个半生黄土,人若死了,也就成了永生永世的黄土。”叶瑀深吸一口气,想把自己的思绪从这对死亡的恐惧里脱离出来,他右唇角微微上翘,像是看透了什么似得:“对生命看的如此透彻,释然但却还要对天言不平,这份心境绝不可能是王大河这种吃喝混日子贪图钱财名利的二十多岁年轻人所能感悟到,这一定是一个饱经沧桑,又保持着疾世愤俗的人才会拥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