远征幽燕篇 (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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优势。

    回到幽州城下，宋军已筋疲力尽。那不仅是盛夏在身体上的疲劳，心理的厌倦更让他们疲惫。所有人精力、激情、甚至对杀人放火的渴望都发泄在半年前的太原城下了。这时他们厌战、想家，且他们两手空空，拿下北汉的奖金都没到位，他们找不到继续打仗的理由。这些大宋皇帝赵光义都心知肚明。一个人就算再不知兵，难道连发没发奖金也不知道吗？更何况宋朝当时所有智囊，包括骨灰级的赵普都在军中。就没人提醒过皇帝？赵光义想退，但一终极诱惑让他发疯，让他无论如何都不想走——也许就在下一刻，幽州城就能攻破了！

    就这样，979年7月6日这一天终于到了。这一天是宋辽所有人的命运日。赵光义突然接到军报，幽州城西北出现契丹人大股部队…警报传遍全营，可最后领军迎敌的却是皇帝本人。潘美呢？曹彬呢？为什么要皇帝御驾临阵？因军心懈怠了。赵光义比谁都清楚，这时只有他亲自出阵，才能勉强振作军心，把士兵们从愤怨疲劳的状态里强拉出来。

    高粱河之战就此爆发！这一次契丹人主攻。开战以来不断后退、不断失败的辽军不知为了什么，不计生死地向宋朝人进攻。且让宋军难以置信的是这支辽军主帅居然是他们的手下败将耶律沙。这就是郭进在白马岭击败过的人？这就是此前置身事外连幽州的边都不敢靠近的那个懦夫？宋人难以置信。但生死边缘，他们战斗力也猛然觉醒。这是自后周时起就不断积累着胜利传统的不败雄师。他们没有召唤围城宋军支援，以自己之力，就在高梁河河滩地上与耶律沙辽军血战！直到黄昏时分，契丹人死伤惨重，耶律沙下令撤退。

    夜幕降临，宋军开始追击。但他们忽略了另一支辽军的存在——耶律斜轸！突然间宋军面前出现了由千万支火把凝聚成的一大片火海，从左右两侧向他们疾卷而来。宋军被眼前这一幕惊呆了。凭直觉，他们发现敌人人数不在他们之下！剧战之后突遇埋伏，他们每一个人都感到了恐慌。但其实对面辽军人数最少要比他们想象的少一半！因耶律斜轸命令每个士兵手里举两支火把…他要这个效果！他等的就是黑夜！

    宋军还没从震惊中恢复，他们正前方正在逃跑的耶律沙突然回兵，与耶律斜轸合兵一处杀来。战局瞬间恶化。怎么办？赵光义当机立断，速调围城部队前来助战！于是宋军全营皆起，向西北方迎击辽军！但在他们身后，幽州城门突然间打开！能想像吗？被死死围困了10多天，每天都挣扎在死亡线上的幽州守军，居然敢在耶律学古率领下出城向宋军进攻！

    战争，第一次向赵光义露出了狰狞恐怖的本来面目！但就是这样，经赵匡胤17年不断精选磨练的大宋精兵仍真正显示出了强悍本色！从黄昏突遇埋伏，到第二天太阳升起。整整一夜，宋军队伍不乱，建制不散，一直紧紧守护在皇帝周围。他们仅仅是处于劣势，但还远没有败！

    979年7月7日的太阳照亮战场，大宋皇帝的黄罗伞盖被契丹人清晰看到…

    耶律休哥在此时做了一疯狂决定。他不顾一切冲向了大宋皇帝的所在——黄罗伞盖！他把所有人都惊呆了，包括契丹人。但休哥本人深知，这是契丹人胜利的唯一机会了。再不成功，等待他们的就只有失败和死亡！韩德让、耶律沙、耶律斜轸、耶律学古，能做的他们都做了。但几十万的宋军建制完整，阵形不散，始终都拿不下来。一旦天亮后让他们看出契丹人的虚实，胜负必将逆转。

    不胜利毋宁死！英雄诞生了！耶律休哥像25年前的柴荣一样冲向了敌人心脏，给自己民族带来了希望，同时也给赵光义带来了决战获胜的可能——只要能杀了这时拼死一击的耶律休哥，胜利就是大宋的！

    历史证明英雄当时真的是命悬一线。身中3处重伤，几乎不能骑马的他竟奇迹般劈开万人拱卫的宋军中军大营，冲到了那顶显赫无比的黄罗伞盖下！但抵达的一瞬间，耶律休哥全身冰冷，绝望笼罩着他。因他发现倒在伞下的那个人，竟只是个普通的护伞宋兵，根本就不是什么大宋皇帝…中计了？受骗了吗？但他随即发现宋军阵形剧烈动荡，连锁反应波及四面八方。怎么了？宋军竟崩溃了？

    这时他手下们猛然欢呼：胜利了！大宋皇帝逃跑了——耶律休哥不敢相信自己耳朵。有人能相信吗？大宋皇帝居然逃跑了…

    赵光义做梦都没想过自己会逃跑，可他现在真的就在逃跑的路上。光荣、耻辱、伟业…生命，这些平时在他脑海里盘旋不休的东西，瞬间变成了空白。他只记得耶律休哥的辽军突然间冲到了他近前，箭如飞蝗，杀声如潮，他们要杀了他！那中间，大宋的士兵们还在以血肉之躯延续着他的生命，最后时刻远没到来。但大贱人惊呆了。这就是战争吗？这就是他一直想要的丰功伟绩吗？此前他羡慕天可汗，不服他的哥哥，一心想要比他们做得更好，但他从没在战场上受过危险！

    他逃了，逃的时候身上己中了2箭。没法考证他是在正面迎敌时被射中才逃跑还是在他转身逃跑时才中的箭。因据记载，中箭部位是“臀”或“股”这两者方向大有区别。但这已不重要了。重要的是他逃了，再不敢回望。因那是他的一场噩梦。从此在他心里面，一些东西彻底离他远去…而当天幽州城下，宋军终于全军崩溃…

    赵光义孤身一人，忍着箭伤，骑马狂奔一天，8日到达涿州。但没等进城，同样身负重伤的耶律休哥杀到，逼着他再次逃命。天又黑了，赵光义慌不择路，陷在泥淖之中。他命不该绝。这时一支不明战况，仍向幽州运军粮的宋军发现了他。领军的是北汉名将刘继业。此时已经降宋，恢复了本姓杨，即杨家将第一代老令公杨业。杨业杀退追兵，用一辆运粮的驴车送皇帝回到军中。

    而辽国因没能力对宋军穷追到底，于是纷纷撤军回国。大宋第一次北伐以惨败告终。但谁也料不到，大宋真正的损失，是躺在驴车里的那个人。他心里丢了些东西，还有他腿上那2处箭伤…

    在高梁河之战的同时，定难军节度使李继筠卒，其弟李继捧继任。即将在大宋的西北边疆再崛起一个强权…（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