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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载宁被断了鼻梁骨和三根肋骨,本来缝好的伤口又重新撕裂开来,差点就丢了性命。不过比之身上的伤,他心里的伤显然更深更重,少年时犯下的错误,其实一直没有忘却,在他心里留下了一个难以磨灭的阴影,这处隐痛没人提及也就罢了,若是被他翻了出来,那种痛足以让人心肝俱裂。
看出来了,刁钻刻薄的李载宁其实是个良心未泯的人,良心就是他的弱点,李煦据此认为自己已经找到了对付李载宁的法宝,就拿他心中的这件隐痛说事。
再见李载宁时,他躺在床上,哼哼着,默默地流着泪,像一头受了伤的小兽。李煦把一旁局促不安的朱克定赶出去,坐在床榻边,施展他的三寸不烂之舌,嘀嘀咕咕说了一个下午又一个黄昏,到掌灯时节,李煦感到口齿有些干,正要起身找点水润润喉咙。
李载宁说话了:“我能不能求你一件事。”
“说吧,都是自家兄弟嘛。”李煦赶紧套近乎,尽管自己说的口干唇裂,李载宁却始终一声不吭,这会儿他开了口,一开口就恳求自己,这是好兆头啊。
“我……我想请你派人去长安一趟,把她母子接来韶州。”
“接来韶州?为何你不接她们母子回幽州呢?难道你不打算回幽州了?”李煦强自按捺心中的狂喜。
“不,不会幽州了,母亲和兄长都不容她。”
“哦,是这样。”李煦似有所悟,他继而安慰李载宁:“这件事包在我身上,你就安心养伤吧。人非圣贤孰能无过呢,错了,认识了,改过,仍然不失为顶天立地的男子汉嘛。就像愚兄我,此番误信谗言,害了这许多条人命,我内疚的恨不得去死,可是事已至此,我就是死了也于事无补,反而更应该好好活着,好好活着才能将功补过嘛。”
李载宁点点头,顺着他的话说:“你也不必自责了,你做的其实没有错。”
没有错,这正是李煦想听到的,李载宁松了口,朱克定是个有勇无谋的粗人,这场因误会而引起的危机就这么过去了。
李载宁要留在韶州,一是要补偿对旧日情感的亏欠,二来他深知刘总的脾气,此番任务失败他就这么回去,只怕也没好果子吃。那就暂不回去了吧,就说了出了意外,全体死在岭南了。李载宁能想明白的事,朱克定却一时转不过来这个弯子,他执意要回幽州去复命,他是一个地道纯粹的军人,服从命令之外,不懂得其他的弯弯绕。
搁在以前,李载宁一句话就能劝动他,可是现在,视李载宁为小人的朱克定对自己的这位谋士兄弟的话是一句也听不进去了。他狂躁地叫嚷着要走,看也不愿再看无耻小人李载宁一眼了。
无奈,李煦只得拉上董重质继续安抚和规劝工作。朱克定瞧上李煦,但对名震河北的董重质还是打心眼里敬重的。有董重质在身边坐着,李煦的胆子也就大了起来,他直言不讳地说道:“恕在下出言不逊,那刘总那厮杀父弑兄,淫占兄嫂,**父妾,算个什么东西?值得朱兄这等英雄为他卖命吗?他为何要派你们千里迢迢来岭南请邋遢道人回去,你真以为他是为了炼制仙丹献给天子,笑话,根本没这事,邋遢道人要是能炼仙丹,还等得到你们来请他,我们早送他去长安献给天子了。他只是个脾气古怪、薄有声名的道士罢了。刘总作恶多端,害人无数,如今一睁眼就能看到被他害死的鬼魂缠着他,搅的他茶饭不思,精神恍惚,无奈才想起请个道士做做法事去去邪祟。此等丑事,他怎敢示人?故而他不敢请河北的道士,只要千里迢迢跑到岭南来请,打的是过河拆桥的主意,一旦等邋遢道人把法事做了,就杀他灭口,幽州、韶州相隔千里之遥,杀个人,没人会追究吧?朱兄再想想,要是在河北、两京请个有名望的道长,他把人杀了又会是个什么后果,那还不是鸡飞狗跳,他怎好收场呢。”
朱克定听的将信将疑,他是粗人却不是蠢人,于是出言诈道:“你胡说,刘尚书的父兄是死于暴疾,世人皆知的事,怎会如你说的那么不堪。”
李煦捏捏鼻子说:“信与不信,朱兄自己看着办,小弟...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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