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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江中游。
四更时分,一阵寒鸦扑啦啦地从远处的树林飞起。巡视河道的镇兵打着哈欠提灯从河岸走过,不多时,借着月光,隐约看见河上有个披着蓑衣钓鱼的渔夫。
镇兵提着灯照去,喝道“谁啊,大晚上不睡觉跑这儿野钓来了!”
清江里的那蓑衣人坐着竹排,起身点头道“官爷,俺家媳妇坐月子,稳婆说得喝鲤鱼汤,就来碰碰运气。”
镇兵不耐烦道“县里说上游有贵人出巡,清江不准刁民打渔垂钓,快走!”
蓑衣人点头哈腰道“是是、小人收了鱼篓就走。”
蓑衣人说罢,就忙活着收拾起来。
镇兵在一边等得内急,找了处灌木放了泡水之后,提着裤子出来,却发现那蓑衣人消失了。
江畔只剩下一张竹排孤零零地飘在芦苇荡边。
“人呢?”镇兵朝那竹排走去,只见那蓑衣人的鱼篓也没有收走,嗤笑了一声,“逃得好啊,归老子打牙祭了……让爷看看这篓是什么鱼。”
镇兵伸手在鱼篓里摸索了一阵,忽然摸到一根四四方方的沉重异物,好奇地抓出来对着灯一看,顿时傻了眼。
那是一根金条。
就在他发愣的当口,背后杀机已至,一根鱼叉从芦苇荡里伸出来,噗呲一声刺穿了他的喉咙。
蓑衣人行凶完毕,将金条丢回到鱼篓里,对着旁边的芦苇荡道“水流没有变急,怕是上游堤坝那没能如期挖开,只能靠我们了,要将宝藏如数沿江运走,快!”
他话音一落,芦苇荡里悉悉索索钻出许多乌篷快船,每一艘都吃水极深。
命令传达下去之后,这二三十艘乌篷船便向下游奋力划去,只是没有预料中那般顺水,直到天快亮时,才隐约看到一座闪烁着灯火的码头,码头上站着许多便装的骑士。
“我先去对接,你们见机行事。”
蓑衣人独自划着竹排去了码头,不过他也极为谨慎,划到了码头边,道“来者可是公西将军的人马?”
接应的人比他想象得年轻许多,也大约是因为年纪小,模样甚至称得上秀美,高鼻深目,看上去有几分北燕之人的风貌。
来人自然是睚眦,因不知对方有多少人,索性让羽林卫脱了甲胄李代桃僵。他见了蓑衣人上码头,二话不说直接将印鉴丢了过去。
“你是青州节度使尹峻的主簿?”
印鉴无误,都是这次计策统一约好的制式,加上接头的的确像北燕人,蓑衣人放下心来,招呼着乌篷船现身,一箱箱财宝被带上码头装车。
蓑衣人擦了擦冷汗,他心知此一去北燕,终生不得再回来,有心为自己将来在北燕的仕途讨个好,便道“小将军面生,不知在哪里高就?”
睚眦道“天子近卫。”
“哦?”蓑衣人大喜,“实不相瞒,我为将军留下一箱财宝,往后同在北燕为朱皇效力,还望将军多加照拂。”
“好说。”睚眦笑容古怪地让开一条道,“我们来时听说清江坝那边事态有变,你们带着货走在前面,万一有追兵,我率人断后。”
旁边的羽林卫听了,心里一顿骂这小子太阴险了。
他们压根不知道对方最终要到哪儿去接头,让他们走在前面,运气好还能顺藤摸瓜摸到一条大鱼。
但蓑衣人还以为是自己的贿赂起效,面露喜色地连连道谢,让自己的人走在前面。
队伍趁着夜色一路疾行至二十里外,离开了赤狐山的范围,到了青州边缘。
这里江面变宽,乃三江汇合之处,北面的支流可直达北燕领土。
放目望去,深蓝色的夜空下,江面上竟如幽魅般停着十余艘战船,那些战船卷帆停靠在江边,上面人影重重,隔着老远便能感到一股子杀气。
“喂,小夏校尉,我们是不是玩太大了……”
羽林军仅来了七百余人,还大多是勋贵出身,论战力万万比不上皇帝的中州大营精锐,见了这十余艘北燕战船,一时都有些气短。
“你们怕啊。”睚眦嗤笑了一声,道,“不过我也没指望你们跟这些人硬碰硬,现在刮的是西风,眼下这些战船停在芦苇荡里,只消一把火……”
……
两日后,宫中。
齐王那批遗产多为金条银砖,连同古董珍藏,粗计约有共计五百多万两。
而睚眦不止截住了这批财宝,还烧了北燕前来接应的十来艘战船,又靠着七百多的兵力抓了一千个燕军的俘虏。
消息传到时,连封瑕也觉得离谱,连呼虎父无犬子,叫封琰这两日好好把这桩案子收收尾,他歇了。
于是回宫这两日,封琰就不得不暂别了崔惩这个身份,不过好处是能名正言顺地去清岙堂。
不,现在应该是叫青天堂了。
说来也很邪门,自从上次暴雨冲坏了清岙堂的门匾之后,新修的门匾没两天又被路过的燕子为筑巢拱了下来摔成了“青天堂”。
工匠说着是天命昭示,他不敢再忤逆老天爷,说是如果上面再叫他重做,他就告老还乡。
所有人都觉得应该遵循天意,只有封琰横竖看不顺眼。
好像大理寺在宫里开了个分寺似的。
不过也没有人在意这点小事,对于住在这里的嬷嬷而言,最大的变化还是在于皇帝踏进这小冷宫的门槛了。
“陛下可是来见夏贵人的?”
“嗯,她伤……病养得如何了?”
“正在换药,不如陛下稍待?奴婢等人前去通报贵人准备接驾?”
“不必惊扰,朕自己去。”
那...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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