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nbsp; 普济道:“贵客临门,何吝茶饭?施主请入寺。”
程欢大步往岛内走去,身后一群外庭高手以及皂卫随行,而海岸边,数艘水师大海船上,军士披甲严阵以待,船上炮口黑洞洞,炮手皆就绪,恐怕这和尚只要皱一下眉,那火炮就能轰平静海寺!
程欢如同回自己家一般,在小和尚带路之下,也不管那神僧如何,一路龙骧虎步,直接就入了寺门。入得大雄宝殿后,也不烧香,更不拜佛,手一挥,皂卫们便四散开来,到处搜,肆意翻找,有和尚想要阻止,却被普济一个眼神止住。
程欢回头,看着神色淡然的普济和尚,笑道:“和尚,你不嫌我无礼么?”
“施主想必是因为公事,急切忍耐不得,佛祖慈悲,想必不会怪罪于施主。”
“哈哈哈哈,如果佛祖包庇罪人,那佛祖就是从犯,谈什么慈悲?若他真慈悲,又怎么会坐视生灵涂炭?”程欢手指殿中大佛:“这不过就是个泥塑木雕罢了,就算是真身,常年被这烟熏火燎,恐怕如今连块腊肉都不如!”
程欢猖狂至极,但他有猖狂的本钱!
普济仍然神色淡定,但他手下和尚脸色却难看的很,静海寺这么多年,只受人敬仰,何曾被人这般羞辱过?
然而程欢居然问道:“和尚,你说是也不是?”
普济道:“佛像自然是泥塑木雕,佛之慈悲,却不在于佛像本身,而在信佛之人。”
程欢冷冷盯着普济:“我若拆了你这佛殿,你气不气?”
普济脸色淡然:“贫僧心中有佛,施主能拆殿中佛,但拆不得贫僧心中佛。”
程欢脸色一缓,说道:“很好,和尚论起佛来果然有些门道,可眼下,众生苦难,和尚你不去外边救苦救难,却躲在这岛上空谈慈悲,是何道理?”
普济再稽首:“贫僧的弟子,早就在江南四处帮扶信众,施主一查便知,贫僧何曾空谈慈悲?”
“是吗?”程欢脸色如常:“看来是本督冤枉和尚你了?”
普济道:“清者自清。”
程欢忽然一拍手,有四个皂卫抬着一口棺材进来,“咚”的放在了大雄宝殿里,让普济手下的僧侣为之一颤。程欢道:“和尚,你猜猜,这是什么?”
棺材随意扔佛堂,普济却面色不改,说道:“一位误入迷途的施主罢了。”
程欢身边,阎浮上前,一掌推出,“砰”的将整个棺材盖震飞,棺材盖狠狠撞上了殿侧的烛台香案,哐当哐当砸倒一片。一股尸臭味当即从棺材里涌出,在场的除了普济,程欢,阎浮,其余人不由的捂上了鼻子。
“和尚,这个人,是你的弟子吧?”程欢脸色不变,一手指着棺材内那发臭的尸体,只见那尸体已经开始膨胀,尸臭弥漫,但面部却还依稀可见,是个光头,头上还有戒疤,正是程欢当日在夹门谷打死的那个人。
程欢继续道:“江北,江右,江东,本督还从未听说有那个寺院能培养出这种弟子,这人可算化境高手了。和尚,本督除了你,可想不出别人了。”
看着颜色冰冷的程欢,普济将锡杖递与身边弟子,双手合十:“这位误入歧途的僧人,并非贫僧弟子。”
程欢冷笑:“何以为证?”
普济道:“天下僧人头顶九个戒疤,唯我静海寺,是十六个戒疤。”
程欢一惊,只见普济和尚揭下头顶毗卢帽,上边果然是明晃晃的十六个戒疤,而佛堂内其他僧人,也一个个摘下僧帽,头上皆是十六个戒疤,并无一人多一个少一个。
普济道:“施主可还有疑?”
程欢道:“七月十七晚,可有船只上岛?”
普济道:“普陀岛南岸,七月二十日有平底船残骸飘来,残骸就在岛南堆积,施主可派人前去查看便知。”
程欢瞳孔一缩,这和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竟然没半点破绽……让他一时陷入了迷茫。
脚步声响起,四处搜查的皂卫回来,禀报道:“督主,寺院内并无藏人之地,也未发现可疑之物。”
程欢大为不满,冷哼一声,大步出佛殿,径直赶往岛之南。正如普济所言,那里堆了很多平底船的残骸,这帮和尚还没处理,残骸上甚至有黑衣人所留的衣缕碎布,甚至有血水染透的帆布,被日头晒的发黄。
阎浮道:“平底船难经海浪,浪高必翻,那夜这帮人坐平底船出海,风险极高,想必已经葬身海底了。”
程欢道:“但愿如此……但,本督不信!”
程欢当然不信,这帮贼子这般厉害,怎么会如此简单就葬身海底?他定然要查个水落石出,那可是三个虚境高手,若不歼灭,必然后患无穷……
普济也随他而来,接话道:“施主若是不信,这普陀岛四周,尚有四五个小岛,那边岛上或许还有其他残骸,再派人去查探便可。”
程欢冷冷一瞥普济,喝道:“你在教本督做事?”
普济淡淡一笑:“贫僧不敢。”
“阎浮,带人去查遍四周的几个岛,看看这和尚说的是否属实!”
阎浮应声而去。
普济双手合十:“施主,寺内已备好素斋,不妨先去用餐。”
程欢道:“本督可不吃斋素,本督要吃肉,有吗?”
普济道:“施主手下人极多,海岸边海货不少,可以为食。”
程欢冷哼一声,径自走开,普济也不跟随,微微一笑,看向无垠的大海,大海波涛起伏,惊涛拍岸。
午后,云淡风轻,沙滩之上,程欢与普济相对而立。
“施主戾气太重,日后恐有伤身之祸。”普济面对程欢,颔首道。
“哈哈哈哈……”程欢大笑,“看不出来你还会算命?废话少说,来吧,让本督看看你到底有没有罕世高手的实力!”
整个海滩瞬间似乎沉寂了下来。
“砰!”两条手臂撞在了一起,如水入热油一般,两人四周沙尘四散……
两人脸色不变,心中皆暗自震惊。但手上却不停,程欢手臂一绕,掌中气劲腾绕,直扑普济胸口,普济也手臂一绕,往他胸口打来,随后两人左手齐动,几乎同一时间挡住对方右手,然后一合即分,再次出手,四条手臂如四条游龙,你推来我打去,快如闪电,气劲翻腾,衣袍鼓起,却谁也奈何不了谁。但两人的双腿却越陷越深,几十招后,两人脚下那片原本平整的沙滩变成了一口方圆十来丈的大锅……
沙尘漫天,傅恒都快看不清两人人影,他只是靠前两步,就被一颗细沙弹中耳垂,当即破皮滴血,他驻足缩首,再不敢向前。
耳边仍然响起两人手臂击打之声,也不知过了多少招,忽来一声炸响,两人自锅底冲天而起,于空中拳脚相向,你一记横鞭腿来,我一记倒刺踢,你一招腾元手,我一招摩陀掌,不分上下,不分高低。而后两人于空中“啪!”的对了一掌,各自往后一退,皆稳稳落于十余丈锅沿外。
两人停手,程欢脸不红气不喘,稳如泰山,普济脸色祥和,如佛临世。
程欢道:“好和尚,有些门道。”
普济道:“施主武功盖世。”
程欢冷冷一笑,一伸左手,掌中似有雾气漫出,他说道:“不知阁下可曾听闻诸天圣元手?”
普济淡淡道:“诸天圣元手是当年宝鼎山赫连家的武学,当然听过。”
程欢道:“和尚,你可知其厉害之处?”
普济颔首道:“诸天圣元手固然是顶尖绝学,但,比起沈家森罗手,还是差了一筹。”
程欢阴鸷的盯着普济:“莫非你会森罗手?”
普济摇头:“普天之下会森罗手者,恐唯天山玄女一人,贫僧自然不会。”
“那你有何功能抗我圣元手?”
普济道:“施主武功盖世,贫僧最多相抗罢了,只是相抗,少林的龙爪功足矣。”
“哦?你还会少林的功夫?”
普济抬头:“佛门武功难脱少林,贫僧当年西游,有幸见一高僧,切磋之下,习得龙爪功。”
“很好,那就让本督主见识见识……”
两只手爪顷刻间又碰在一起!程欢手背青筋凸起,五指如钩,一颤之下,指影如剑,直指普济胸前紫宫,普济横手一拦,指尖如鳞爪,稳稳锁住程欢的指影,两人双手翻飞,爪钩指剑,朝着对方对攻,每一招都凶险至极,但每一招都被对方稳稳化解。
两人四条手臂上下翻飞,指尖残影如云,一旁的人看的心惊肉跳,但凡中上一指,必戳个对穿,挠上一爪,定肠穿肚烂……
“圣元通天!”
“探渊擒龙!”
那两指与手爪狠狠地撞在了一起,一触即分,又再触再分,程欢手指如梭,普济手爪如云,双方气势再次陡然上升,依旧打的难分难解!
“噗噗噗噗!”
随着一阵空气爆裂的响声炸起,两人身子同时“噔噔噔”后退,普济袈裟被撕开好几道口子,左臂上鲜血淋漓。程欢白衣上破了好几个洞,肩膀处渗出血来。
“施主难道要分生死?”普济淡淡道,随后他右手朝左肩不知何处一点,臂上血便立时止住。
程欢轻轻一摁肩膀,血也不再流,他淡淡道:“不错不错,龙爪功居然练到了这般地步,分生死就免了。”
随后程欢跟没事人一般,一挥手,手下人立马开道,往船那边走去,看样子是准备走。
普济低头稽首,做了一礼,就当是送客了。
忽海岸边一艘小船驶来,走了几个时辰的阎浮带着几个皂卫一跃下来,拱手道:“督主,南边十里处,那座岛有重大发现!”
程欢眉头一挑,立马道:“带本督去看!”
朝廷的大海船很快拔锚而起,转向南边而去,当普陀岛离船越来越远时,船上的程欢,长叹了一口气道:“好一个东莱神僧!”
可他不知道,待到船只远去,普济一转身,面色瞬转煞白,他捂住胸口,“呜哇”的一口血就吐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