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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已深沉,万籁俱寂,林小风却辗转反侧于床榻之上,难以寻得片刻安宁。思绪如潮水般翻涌,千丝万缕的挂念如同藤蔓缠绕心头,令他无法入眠。回溯近日种种琐事,历历在目,京畿事务虽已安排妥当,林桃花等家眷也安然回到了阳曲县,而太子的亲朋好友亦承诺多方关照。然而,那神秘莫测、如雾中之花般的汉江王,始终是他心头挥之不去的疑云。他曾遣派密探深入调查,但时日已久,至今仍无任何消息传来,联络也随之中断。林小风绞尽脑汁,竭力揣摩其人,无奈如同坠入迷雾,头昏脑胀,痛楚难耐。
罢了!或许应该尝试与陆玄芯继续书信往来,也许能从她那里获得意外的线索。只是此刻,他的文思似乎干涸到了极点,犹如枯井一般,再无半分灵感可撷龋无可奈何之下,林小风决定借助词曲抒发内心的苦闷与挣扎。
就在这时,灵感仿佛破晓前的一道曙光,骤然照亮了他的心房。林小风急忙起身,取来纸笔,在幽暗的烛光下静默地挥毫泼墨,笔尖流淌出这样一行字句:“余烘干了沉寂,悔之太冲动。”笔落瞬间,他满意地抚平纸面,眼中闪烁着自信的光芒,坚信这封饱含深情与自省的信笺,定能触动陆玄芯的芳心。
接着,他又继续写道:“余已摒弃了沉静,追悔当初鲁莽。”待整篇书信完成,林小风得意洋洋地轻弹信纸,心中暗想:此番以真心化作的文字,焉能没有回应?纵使山高水长,亦要将心意送达彼岸。如此用心之作,又怎能空手而归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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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黎明时分,晨光初照,林小风已梳洗完毕,与一众婢仆共进早膳,其中自然少不了伶俐的林桃花等人。前一日,林府的仆役们在林小风的大方赠予下,得到了丰厚的遣散费,感激涕零地离别而去。尽管林小风并不擅长家务琐事,但幸得林桃花精明能干,持家有道,因此林府对待下人宽厚仁慈,工钱虽非京城顶尖,却也绝不苛刻,工作时间合理,并且主仆之间并无骄横之气,加之膳食丰富可口,故而仆人们都舍不得离开。最终,在林桃花苦口婆心的劝慰之下,众人方才恋恋不舍地离去。
早膳还未尽享,卢思南携带着数人步入庭院,一眼看见林小风便递上新铸的剑。林小风接剑抽出,仔细审视,不禁长叹一声。这把新剑相较于原先那把,品质明显下降许多,若仅以外形而言,甚至觉得还不如将断刃简单焊接更为合适。新剑失去了昔日锐利之气,其纹理与之前大相径庭。卢思南见状,立刻解释:“大人,铁匠称他的技艺有限,此剑无法恢复到原来的状态,况且由于工期紧张,剑尚未铸造完善,未曾开锋,材质显得脆弱,不适合实战使用。”言外之意,海云皇家的锻造技艺远胜阳曲县的手艺。
林小风听罢,只能无奈地点头接受现实,将剑重新收回剑鞘,淡然说道:“既然如此,暂且就当作是一种礼仪用具吧,待日后有机会再行重铸。”随后,林小风的目光转向周志伟,脸上洋溢着亲切的笑容:“周大师,许久不见,听说你生活过得不错?”周志伟听闻此话,内心忐忑不安,强挤出笑容回应:“还过得去,过得去,林大人过奖了。不知大人找我来有何吩咐?”周志伟这一路上一直惴惴不安,夜间被卢思南唤醒后匆匆赶往京城,至今仍对具体详情一无所知。
林小风缓步走到周志伟身边,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笑着调侃道:“何须这般客套,咱们都是阳曲县的人,叫我一声老爷即可。你是不是不愿意把我当自己人看待呢?”周志伟一听,惶恐之下连忙改口:“老爷好!小人不敢怠慢1林小风满意地点点头,告诉他:“不必担忧,今天叫你来并没有什么大事。我要带你一同前往长江任职,你既有编排戏剧的才华,又擅长经营酒楼,我到了长江后恐怕会感到寂寞难耐,正需要你这样多才多艺的人助阵。到了那里,你可尽情施展你的才艺,为我增添些新鲜玩意儿。”
周志伟听到这话,喜悦之情溢于言表,捋着胡须笑道:“原来老爷才是我的知音!能得老爷赏识,周某死而无憾矣1周围的人听闻此番恭维,皆投以鄙夷的眼神。周志伟贼眉鼠眼地从怀里掏出一条布条,恭敬地呈给林小风:“老爷请看,这是我新研制出来的物件。”林小风接过布条仔细端详,只见它看似平凡无奇,于是问:“这是什么东西?”
周志伟大胆地低声透露:“草民唤它为腿环,女子佩戴在大腿之上,能够大大增强魅惑力。老爷或许不知道,醉月楼如今……”他言语间暗藏玄机,让在场的男子们都面露暧昧之色,悟无法师更是垂涎三尺,而尹佳妗和林桃花则羞红了脸,背身避开话题。
林小风一时语塞,心中暗想:这小子竟然研究出了这种东西,真是让人意想不到!作为现代人的我也差点被蒙蔽过去!但他还是佩服地望着周志伟,肃然赞道:“周大师你才华出众,本官真心钦佩,靖江有这样的能人在,实乃靖江之幸1周志伟谦逊地答道:“老爷过誉了,这只是雕虫小技,草民还有许多创意未能实现,希望日后能得到老爷的指教。”
周志伟随后感叹:“草民所创之物恐怕难以被外界接纳。”林小风却不以为意,以京城的热烈反响为例反驳道:“外界怎会有不容之处?百官们都没资格对此说三道四。”他安慰周志伟:“无需忧虑,既然追求刺激,就要全力以赴!一切有我在,你可以放手去做1周志伟感激万分,恭敬地施礼:“那么草民一切听从老爷差遣1说完,周志伟退后一步,静静地等待林小风进一步的指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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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小风的目光从众人身上流转而过,最后停留在一位中年男子身上,他笑容满面地对那人说:“老季啊,这次你也得随我一同走一趟1这位被唤作老季的男子,年近五十,肤色黝黑,看上去如同一个朴实无华的老农,平素沉默寡言,不善交际。听到林小风的话,老季脸上浮现出一抹无奈之色,低声回应道:“老爷,咱们阳曲县还有许多房屋等待我去建造,如果我不在,恐怕下人们难以胜任这等重任。”
林小风却以一种洒脱的口吻劝解道:“不必过于忧虑这些小事!欲成大事者,岂能拘泥于细微末节?老季,人要有鸿鹄之志,纵然你筑起万间房舍,那些寻常楼宇又能为世人所铭记几何?我们所要构筑的,应是令人叹为观止的奇观,用心去做,无需顾虑其他琐碎之事1
面对林小风的一番慷慨陈词,老季虽然没有开口说话,但从他那默默无语的表情中,已能看出他的默许之意。回想起自己亲手建造的阳曲县衙大楼和剧院,虽然因其独特的设计引来外界不少嘲笑与非议,毕竟阳曲县地处偏远,鲜有外人涉足,但这些负面评价始终像一把锐利的刀子刺痛着他的心。对于即将启程前往长江的未知之旅,他不禁揣测又将有什么新颖之举在等待他们,内心深处则暗自祈愿那里人烟稀少,能免受世人的指指点点。
环顾四周,见众人都不再提出异议,林小风胸中豪情激荡,他豁然起身,手臂一挥,大声宣布:“启程1随着这一声喝令,一行人马踏上了新的征程,朝着长江的方向进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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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江之上,鄱阳湖畔的画舫之中,项协宏手捧一碗热气腾腾的汤药,步履轻缓地踏入病室。室内光线昏黄,榻上卧着面色苍白、唇焦舌燥的骆华浚见状,项协宏以一种深沉而关切的语气唤道:“二郎,起来喝药了1骆华俊听闻,虽咳嗽连连,却强忍不适,挤出一丝苦笑回应:“咳咳,辛苦你了,老项。”
项协宏愁容满面,心知骆华俊之疾非同小可,他紧皱眉头质问:“你为何不选择陆路快马加鞭,仅仅两日行程,却偏偏选择了舟船,以致落水受寒?”骆华俊尴尬一笑,嘴角扯动牵动了疼痛,答曰:“实属未知,只因闻说谢洪信畏惧行船,我便故意与他相异,咳咳……”
项协宏看着骆华俊如同看一个孩子般,待他艰难饮尽那碗汤药后,接过空瓷碗,压低声音,神色略显神秘地问道:“骆兄,此刻只有我们两人,敢问你所购得的武状元名头,究竟花了多少代价?”此言一出,骆华俊瞠目结舌,颤抖的手指指向项协宏,脸色骤变:“你……你……我以为你是我的挚友,怎会怀疑我?”项协宏立即感到一阵愧疚,连忙解释:“岂敢如此疑你!休要多想,我只是对自己未赴京试抱憾而已,你且安心休息。”说着就要转身离去。
然而,骆华俊突然止住了他,急切地坦白道:“项兄,我知道你们或许对我有所轻视。”他面容严肃,透露出内心的秘密:“在舟中醉卧时,我偶然创出一套刀法,名为‘狂狼刀法’,仅有三式,若遇到谢洪信,三招之内足以令其身首分离1骆华俊眼中闪烁着坚定的光芒,仰望天花,陷入对未来的幻想,不禁发出痴迷而又自信的笑声。
恰在此刻,项协宏刚至门扉,韩桂良正欲步入。韩桂良见项协宏手持汤碗,询问病情如何,项协宏回道:“他精神尚可,自称新创了能致谢洪信于死地的三式刀法。”两人听罢,不由大笑不止,笑声穿堂而出,在寂静的夜晚显得格外响亮。
骆华俊闻窗外嚣张的笑声,顿时气血上涌,面红耳赤,愤然拍打床铺,厉声斥责:“啐1项协宏和韩桂良听到屋内的怒吼,慌忙捂嘴退出房间。他们来到宽敞的大堂,这艘经过改造的画舫,中央设有一张硕大的长案,周围排列数十把椅子,众人平日集会议事、共同进餐,皆以此案为中心。其中最为尊贵的位置犹自空悬,显然是为林小风预留的。项协宏环顾四周确认人已到齐,遂稳步走向自己的座位,甫一坐下,便开口道:“今日群贤毕至,实属难得。料想往后再次同舟共济的机会亦不多矣,趁此时机,诸位有何进展不妨分享。今番一同努力,而后归乡,岂非美事一桩?”
吕跃峰闻言,自信满满地笑了笑,接话道:“何谈进展?窃粮之举收获有限。若给我些时日,定能将长江上下各大小教派收入囊中。刚才才刚刚覆灭了一个灾神教分支。在我看来,大家如今所做的不过是虚度光阴而无实际回报,应听从我建议,暂留月余,届时所需粮草,我皆能夺取而来,既完成心愿,也能功成身退。”
吕跃峰的话音落下,空气中弥漫起微妙的静默。项协宏凝视着他,徐徐反驳:“老爷曾再三告诫我们不可轻举妄动,你今日此举,岂不是自投险境?”韩桂良亦咧嘴嘲讽:“吕某近日春风得意,似有轻视我等之意,麾下五千兵马,焉能不横行一时?即便老爷亲临,恐也难容此傲慢姿态1
众人目光聚焦在吕跃峰身上,吕跃峰吞咽口水,神情惶恐地辩解:“诸位勿要妄加揣测!我之所为,不过考虑到回归之后难以向老爷交差。再说现在拥有五千精兵在手,行事自然方便许多,而且已与不少官府人士有了接触。”
项协宏继续追问:“原本依照老爷的意思,我们应当早日归返,但众人顾虑颜面,希图最后一搏,你这样做,最终恐怕难以收常何况这些日子来并未索要银两,五千人五千口,你的资财粮草从何而来?”吕跃峰沉默片刻后,坦言:“确实如此,大家都怕丢脸而暂时留下。现今掌握五千精锐,行动上自然便捷许多,一些官府人士更是频繁接触。”
项协宏眉宇微蹙:“官府之人是否已经识破你的身份?如此冒险行事,难道不怕被利用?”吕跃峰则摊开双手,淡然应对:“诚然有所惧怕,但目前并无任何把柄落入他人手中。出行时常常戴上面具遮挡真面目,无人能辨识真实身份。我爱国教宗旨乃爱国爱家、敬业奉献,何时做过违法乱纪之事?教众行走民间,深受百姓拥护,何患之有?所剿灭的小教派,实为祸害一方的邪恶之徒,烧杀抢掠无恶不作。因此,老项无需担忧,一切仍在掌控之中,今晚甚至得到了长江知府的宴请款待。”
韩桂良则厉声驳斥:“赴宴有何益处?即使你戴着面具,焉能保全不被识破并擒拿?届时我们兄弟恐也会随之陷入囹圄1吕跃峰反驳:“何出此言?官府岂能随意拘捕?老爷的威严,你们难道不知?”双方就此展开了激烈的争论,各自坚持己见,气氛愈发紧张。
项协宏终究无法忍受纷争,烦躁地打断众人的争论:“够了!无需再为此事争执不休。吕跃峰,今夜长江知府的宴会你务必推掉,寻个合适的借口谢绝。至于那五千兵马,速速设法遣散,无论采取何种手段,首要之务便是尽快摆脱当前困境。”
吕跃峰面露挣扎与不甘,他反驳道:“果真要忍气吞声、灰头土脸地返回吗?诸位应当明白老爷的心意,他所忌惮的并非我等在此作乱,而在于未能达成目标便铩羽而归。一旦我们空手而返,颜面何在?何况那五千兵马人数众多,若骤然解散,恐怕难以约束,这其中必然需要一定的时间过渡。如果强行解散,必定会引发新的纷争,届时爱国教恐将陷入失控,甚至可能演化为暴民祸乱,局面只会更加棘手。想要妥善处理这五千兵马之事,至少需要一个月左右的时间,以清理其中那些不安分的分子。”
面对吕跃峰的辩解,项协宏沉吟片刻,指尖轻轻敲击桌面,最终妥协般应允:“好吧,我给你一个月的时间,但必须尽快行动起来解决这个问题。”吕跃峰听后稍显宽慰,遂点头应承下来。
转而又提及秦玉波负责的地道挖掘工程进展缓慢的问题,吕跃峰起立汇报:“目前挖掘地道的工作尚未过半,近日吴家和郭家粮仓守卫力量明显增强,使我方行动受到严重制约,故工程进度比预期延缓了许多。不知为何最近那几家大户对粮仓的防守如此严密?”(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