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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插曲之后,两人都若无其事。
至少纪询假装自己若无其事,没有感觉到一丝一毫的不对劲。
他们继续包饺子,但纪询包的饺子太灵性了,只包完一个,就被霍染因赶出厨房,好在原本就不差多少,没过一会,饺子下了锅。
三次水沸后,纪询先尝一口,热腾腾的饺子带着汁水入口,他赞叹一声:“看不出来你还挺有做饭的天赋。”
接着他发现了沸水里沉浮的一锅饺子中最胖的那一个——他包的。
他将这仅存的珍贵的一粒饺子捞出来,放在霍染因面前晃一晃:“我包的,敢吃吗?”
霍染因瞧他一眼,倾身,张口咬住,吃下去。
饺子有点烫,在他嘴里从左腮到了右腮,霍染因轻轻呼着气,挑眼看纪询:
“你包的饺子,我调的馅,有什么不敢吃的?”
就是这么平常的一句话,让纪询感觉到了一丁点的不自在。
接着饺子起锅,霍染因将饺子上了桌,又去吧台:“想喝什么酒?”
“我就不用了。”纪询的意志还是很坚定的。
霍染因并不劝,很随意地答应了,就开始鼓捣他的吧台。
他将各个种类的酒自酒柜中拿出,又取出整一套调酒工具。
调酒工具比沙发好点,看得出至少用过一两次,也许在某些身心疲惫的夜晚,也或许是某些相对悠闲的夜晚,霍染因回到了家里没有直接洗澡睡觉,而是在酒吧里随着心情调了一杯酒,最后拿到露台,望着月亮,亦或城市,慢慢喝到微醺。
这个时候,霍染因在想什么?或者什么也没想?
霍染因动作很快,只看见各种酒具在霍染因手中像是穿花蝴蝶一样来回捣腾,仅仅几分钟后,鸡尾酒调好了。
霍染因选择的酒,让纪询有些意外。
那是杯龙舌兰日出,这是他们初见的时候,纪询给他点的酒。
霍染因还给纪询倒了一杯矿泉水。
看着无滋无味的矿泉水,纪询在短暂沉默后来到了吧台,在霍染因的视线中,拆开带来的茶叶,给自己泡了杯奶茶。
霍染因倚在旁边,看了半天,最后似笑非笑:“奶茶比酒好喝?”
纪询严谨道:“人类需要糖分。”
他端起杯子,正要喝一口,另一只杯子伸过来了,霍染因端着鸡尾酒杯,和他轻轻一碰。
啪。
轻轻的玻璃响后,霍染因抿一口酒。
他站在落地窗旁,橙红色的鸡尾酒像是窗外将落未落的太阳,倏尔,太阳落下了,可橙红的光却长久的停留在霍染因的脸上。
是鸡尾酒的颜色。
霍染因皮肤冷白,喝酒容易上脸,但上得不严重,只是微微一点红,像是有人用手沾了胭脂,在他脸颊上轻轻一抹。
“你之前说我适合这杯酒。”霍染因说着,他转着酒杯,酒液在杯中轻轻旋着,旋出一个小小的漩涡,漩涡藏着吸力,吸引着纪询的注意力,“现在呢?”
“……现在,”纪询的目光不得不从酒上,挪到霍染因的脸上,“当然也一样。”
微笑浮现霍染因脸颊。
持着酒杯的微醺美人在赞许中露出满意的笑容,他的背后是冷月,是广阔的深蓝色天空,也是城市,是深蓝里次第亮起的灯火。
他投来一眼,眼波是慵懒的,也是放肆的,他的目光一寸寸扫过纪询的周身,似乎要用目光将纪询压倒。这是一场明白的邀请,更是一次大胆的爱抚。
这很美,很有吸引力。
但不够。
“如果我们只是在酒吧里认识,那随便玩一玩没什么。”纪询对霍染因直白说,“但现在我们都熟了,这些就另当别论了。彼此之间关系搞复杂了难以处理。”
窗边的人顿一下,诧异地望过来,嘴角的笑意更深了些。
如果说刚才的美人是一幅画,现在,画中美人走入现实的世界。
“为什么会觉得上了床就是复杂关系?”霍染因说,不等纪询回答,他轻笑一声,自顾自接下去,“因为你骨子里觉得,上床是带有感情的,这不是一个纯粹的官能行为,而是一个情感行为,纪询,别人只是想找你发泄,你却想和别人谈感情。”
“不,这只是阙值不一致。一无所知时,对人的认知只是由长相构成;熟悉了,性格就取代了长相,成为认知里更重的那部分。刺激人的感官,就从长相变成了性格,后者想要达到上床的性冲动,还是有点难的,总得在某种特定情况下产生强烈的情绪刺激,今天晚上还差口气。”纪询侃侃而谈。
“性格相吸到了后来不还是谈恋爱吗?”霍染因从窗边走过来了。
两人之间,只隔着一个吧台。
“那还是不太一样的。”纪询纠正,“谈恋爱是个长跑,我们是基于性格的瞬间刺激,这是个很微妙的中间值,要细细品味。”
“矫情。”霍染因哼笑一声,脸上的绯色和眼底的多情一起消褪。但他嘴角还保持着微微嘲讽的笑意,没事的时候听纪询瞎侃还算有趣。桌子上,饺子的热气还在蒸腾,隐隐约约的新闻联播的声音顺着风,从敞开的窗户中溜进来。
霍染因伸手按下开关。
灯一闪,亮堂堂的光落了满室,将最后一点暧昧的氛围冲散。
“吃饭吧。”他说,率先吃了几口饺子。
纪询神色自若,也跟着坐下,和霍染因一同共进晚餐。
但这时候,霍染因放在桌上的手机突然响了。
霍染因顿足片刻,前去接起电话。
“喂?”
他说了声,而后,神色变得严肃且冰冷。
他挂了电话,穿起外套。
“辛永初那边出了点事。”
赶在霍染因拿车钥匙之前,纪询上前:“喝了酒别开车,我送你去吧。”
“不用了,一点小事。我去看一眼就回来,打车去打车回来就行。”霍染因说。
“年三十打车?”纪询嘲笑,“还有,你是在鄙视我的智商吗?真要是小事,能在年三十打电话给你,能让你一刻不耽搁就出门?”
他说完了,得出结论:
“辛永初死了?”
“……”
“啊,看来我猜中了。你不直说是怕我触景生情吗?”
“都知道了还非要说出来。”霍染因说。
“因为我没什么景好触,也没什么情好生。”纪询淡淡说,“走吧。”
霍染因的手在门把上停留片刻。
随后,他们一起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