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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大伯,径直把他两个儿子压回村里,请出族长,要求开祠堂,召集族人,按族规处置。乡下地方,聚族而居,极少大案,这偷盗就是大罪了。
两个小偷也知道厉害,一口咬定初犯。先前是抓到鹅吃了,可是跑到他家地里的鹅。野鹅乃无主之物,吃了也白吃。若是边上农庄的鹅,农庄那边放鹅越过地界,到他家地里捣乱,理亏在先,他们还要求赔礼道歉呢。
郑氏家族的宗长们自是不愿承认家族里有偷鹅惯犯,也不想激化矛盾。那几只进了肚子的鹅被定性为野鹅。两个小偷挨了一顿训斥,十来板子,就被放回家,交给他们爹娘管教。
表面上阿生大伯丢了脸,实际上是农庄这边吃亏了。这第一回合认输,他家日后必然还有动作,防不胜防。阿金做事老辣,自然不能放任他们再给东家造成损失。
也不知阿生大伯一家那一夜怎么过的,是羞愧反省,还是得意庆祝。第二天一早,见到田里的庄稼,却是欲哭无泪。昨天还整整齐齐,茁壮成长的水稻,一夜之间,一片片地倒伏,还有不少被啃过咬过,怕是指望不上收成了。
田间留下不少动物的足印,延伸到通往镇上的大路。
边上的农庄一派平静。阿生大伯父子却认定了是农庄里的人所为,直接打上门去。
阿金早有准备,一等他们破坏篱笆,冲进农庄,叫上连夜召集的人手,持着竹竿木棍,一拥而上,叫着“捉贼,打偷鹅的贼”,噼噼啪啪,先是一顿狠敲,等他父子没了还手之力,大声求饶了,才拿绳子绑了,一同去郑家村评理。
阿金找来的人手,不但有南山村的,还有郑家村临近两个村子的。本来还是家丑,如今天下人都知道了,郑家村的人脸上都很不好看。
至于踩踏咬坏庄稼的禽畜,阿金淡淡说:“那块地早前既能招了几只野鹅去自投罗网,说不定风水独特,精华内敛,这回再招来那些鹅的兄弟朋友也没什么奇怪。既能招野鹅,再招些野牛野羊也不稀罕。既是野的,无主之物,吃了白吃,糟踏了也自是白糟蹋。”
两下闹僵,却苦了阿龙一家。这事郑家村理亏在先,可阿金的手段也太狠了些,特别是找来外村人捉贼,让郑家村丢脸,使郑家村人很不痛快。
乡人也有些欺软怕硬,发觉阿金面上和气,下手却狠,不敢去惹他,就找上阿龙。阿彩的妹子是阿金东家,总该能钳制他才是。
阿生大姆更是跑到阿龙家门口,一屁股坐下,哭天抢地,要死要活。
还好阿龙爹头脑清醒,一面叫阿彩避在屋里,不要出来,一面叫阿龙娘去搀阿生大姆,一面对族人发话:事情闹成这样,只好叫阿龙去请阿彩妹子来,锣对锣,鼓对鼓,对面说清楚。
张歆并不赞成阿金的做法。她听说,水稻的种植要求很精细,要想丰收,每个农时需要做到什么都不能错。这时候,要想插秧补种,怕是已经晚了。庄稼是种田人的命根子。她丢几头鹅,和阿生大伯损失的收成,金钱上可能差不多,对两下的意义却大不同。与其用这样激烈的手段激化矛盾,不如找个更好的办法防止损失。
阿金应该也是明白的,话中其实留了余地。只是乡间风气纯朴,蓄意偷窃,为人不齿,犯一次,一辈子抬不起头。阿生大伯,甚至郑家村宗长,都不会愿意认这个错。
虽然不赞同,张歆也不能拆下属的台。这次的事,比剑麻灌木的刺,更能让小偷小摸的人却步。从这个意义上说,阿金做得很好。
阿龙阿彩一家人还要在那里生活,又不能让郑家村人心里留下疙瘩。
张歆也怀疑,阿金把事情闹大,也是想考验自己这个东家信不信任他,值不值得卖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