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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家里,还有什么是你娘家看得上的,你都搬过去吧。最好连你自己也搬回娘家去。我的差事丢了,以后连自己和两个孩子都养不活,养不起你,顾不了你娘家人了。”
“啊,怎么会?”阿祥媳妇大惊。
“你回家去问你娘吧。”阿祥站起身,拉起儿女:“爹口袋里还有几个钱,不赶紧花掉,怕也不是我们的了。走,跟爹到镇上吃顿好饭去。”
两个孩子不懂事,欢呼雀跃:“爹,叫大姐一起去吧。这几天都是大姐悄悄拿东西给我们吃。舅母做饭好难吃的。”
“阿祥,阿祥。”阿祥媳妇追出来。
阿祥理也不理她,牵着儿女出门去了。
饱餐一顿,最后几个钱给两个孩子买了糖果。小孩子无忧无虑,欢蹦乱跳。
阿祥不愿扫孩子们的兴,一路强颜欢笑,进了村子,眼见家门在望,心里烦闷,快撑不住了。左右到了家门口,不怕会有什么事,阿祥打发孩子先回家去,自己脚跟一转,想找个安静的地方呆一会儿。
清闲的晒谷场边上,一群年轻人在闲聊,恭喜叫做江华的。江华家里,是湖西村江姓人家中最有钱的。成亲两年,妻子无出,头年上纳了一妾。近日,一双妻妾同时有了身孕。
其中一人神秘兮兮地说:“你们不知道,他手段了得,今年一气要得三个孩子。”
“难道哪一位嫂子肚子里有两个?”
那人低声说了什么。
江华笑骂:“不可胡说。我哪里是那种人?哪有那样的事?”口气闲适,似否认,似得意。
那人不信道:“他家阿姆眼睛最毒。你当真同阿祥媳妇清清白白,她为何见你就骂?被骂得那样狗血喷头,还要往他家门前凑,还要扯着嗓子说话,好叫那女人知道你来了。就是没事,也有事了。”
有人看见阿祥,扯了扯说话的人。一群人都闭住嘴,不知所措地看着阿祥。
江华讪讪道:“阿祥哥,他乱讲的,你不要听他乱讲啊。”
阿祥想到的是早先回家时看到妻子梳妆打扮的情形。他不在家,她打扮了,自是给别的男人看的。可笑他要不是被丈母娘搅得丢了差事,突然回家,都不知道自己头上绿油油,还自以为体面呢。也许今天已经受了足够的打击,阿祥甚至没兴趣追问下去,搞清楚自己的绿帽子戴实没有,冷淡地说:“既是乱讲,就不要讲了。”走开了去。
阿祥不知不觉走出了村子,在路边的大石上坐下,怔怔出神。
这日正是阿怀回家的日子。远远看见弟弟坐在路边,还以为阿祥特地在此等他,加紧脚步赶过来:“阿祥,家里出了什么事?”
阿祥一愣,看见哥哥,突然好似回到小时候,被孩童们欺负,回家找哥哥帮忙报仇,鼻子一酸,险些掉下泪来:“哥,我的差事丢了。”
“啊?怎么回事?”瞧见几个村人往这边来,阿怀一拉弟弟钻进了路边的树丛:“找个清静地方说话。”
听完弟弟的说明,阿怀不知该怎么安慰,想了想说:“差事丢了,可以再找。若是缺钱,说出来,大家商量。”
阿祥点点头,问起另一件:“哥,我媳妇在家,是不是不规矩?她肚子里的孩子,到底是不是我的?”把方才听到的闲话说了一遍。
“我也少在家,听你嫂子说过一点。你媳妇举止有些轻浮是真的,却还不至于那样。有大姆在,她也不敢。别想太多了。”
阿祥羞惭:“大姆当日说她不好,不肯我娶她。都怪我一意孤行,让大姆受累。”
“也不能全都怪你。”当时,阿祥虽然被迷了心窍,若不是他们的生母何氏跑来,支持他对抗大姆,阿祥不会那么固执,大姆也不会灰心让步。
兄弟两个沿着小溪往村里走。
一群妇女在溪边洗衣,一边闲话家常。
内中有个无子的妇人,有机会领养远亲家的五岁的男孩,犹豫中,征求他人意见。
“要我讲,不要养。不是自己生的,养不亲的。你看陈林氏,阿怀七岁,阿祥四岁开始养,自己儿子都被他们拖累死了,结果,那两个还不是不管她,只认生他们的何氏?就算没养他们,陈林氏也是他们大姆,需要孝敬的。你这个亲戚孩子,和你隔这么远,更靠不住啦。”
“是啊,虽然说养儿防老,不是亲生的,养儿子不如养女儿。他家阿彩就很孝顺,真是把陈林氏当作亲娘。”
“阿彩还好了。陈林氏也是善有善报。也没有养过他家阿妹,可他家阿妹很孝顺她呢,有钱又有本事。陈林氏去泉州跟阿妹住,是享福去了。”
“也不知能享几天福。阿祥媳妇和她娘闹着要陈林氏回来做事呢。”
“阿祥娶这个媳妇可真是造孽。自己娘都不肯服侍她,娘家嫂子都当她是仇人。她嫂子说啊——”有关阿祥媳妇的八卦若干。
阿怀不想听,阿祥却站住了。他的老婆,还有多少事是他不知道的?
“啊呀,真真是。阿祥也是读过书的,怎么就会看中这么个女人?死活娶回来。”
“那女人成亲前名气可大,说是大美人。我看也就够给他家阿妹提鞋。”
“阿祥会把这女人当宝,也是有缘故的。你们不知道,阿祥的娘还没他媳妇生得好,做的事更不得了。嫁过来以后,除了生了两个儿子,真真是油瓶倒了都不扶的。阿忠还没死,就同别人眉来眼去好上了。他家老爹心眼明白,怕拖久了闹出笑话,阿忠下葬后,就打发她出门。那位也真了得,热孝都没出,丢下两个孩子,要了几个钱,就走了。
“真走得干净了也好。改嫁以后日子不好过,想起老了还要靠儿子,隔几个月又跑回来,小恩小惠地笼络阿怀和阿祥。到头来,陈林氏累死累活,还不是替她养儿子。”
“哥,这是真的?”阿祥脸色大变。怎会这样?阿娘明明对他说是大姆怕没有儿子,老来无靠,逼阿娘改嫁,好把哥哥和自己夺过去养。
阿怀叹口气,掉开眼:“无风不起浪。”
毕竟是生身之母,阿怀说不出口她的坏话,有些事却不得不澄清:“阿爹去世时,你四岁。我七岁,刚刚大病一场。大哥那年十二岁了,身子一向壮实。若不是为了我们两个,大姆这些年,哪里用得这么辛苦。你我去附学,范秀才看在大伯的份上,不收我们束修,可那几年他家的衣裳都是大姆和两个姐姐做的。逢年过节,大姆还要往他家送礼。你觉得大姆没让你读下去,耽误了你上进求功名。你看看当日与你一同读书的,有没有比你学得好的?如今怎么样?只有一个考中秀才,穷得什么似的,全靠老婆养活。”
他们家有很多故事,曾是村人喜欢的谈资。大姆,两个姐姐,阿怀,厌烦了被人指指点点,想要保护阿祥的童真,很多事都不让他知道。可如今,阿怀觉得他们做错了,早些让阿祥知道那些实情,阿祥应该不会变成这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