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苦笑着说:“看你俩这样儿真高兴。进屋吃饭吧,饺子煮好了。咱妈还说你俩回屋睡觉了,哪知你俩在这儿亲热呢!不嫌冷啊?”香荷忙说:“俺俩刚回来。”津梅问:“干啥去了你俩?”香荷到了屋前说:“进屋跟你说,可好玩儿了!”
老少九口围着炕桌吃饺子。其实这时都不饿,不过吃个“交子”讲究罢了。津梅的两个孩子是奔着吃到包钱的饺子才挺到这时。大人们听说子昂带香荷出去接财神都觉得好奇。子昂妈问子昂这说道是从哪学来的,子昂毫不掩饰地说是在牡丹江学的。格格夫人说:“咱这旮都兴初一拜山神。往年一到初一,山里哪都是供果,这回子昂修的山神庙该派上用场了,你就瞧吧,天一亮山神庙管准得热闹!”津梅说:“咱这儿差不多都是靠山吃饭的,就得求山神保佑。牡丹江那片儿没有大林子,除了家里供佛供仙的,就兴半夜出去接财神,向西走一百步,来回都不能出声儿。我就结婚那年出去走了走,也没见着钱多。”米秋成正和周传孝喝着饺子酒,听津梅这一说插话道:“多少是多?你们家要钱多了,张宝来早就不是他了!”格格夫人忙制止道:“你看你!大除夕的,唠点开心的!”又对津梅说:“闺女,别听你爹的,咱高兴点儿,噢!”津梅却笑了,说:“妈,你别担心我,我没事儿。”
子昂能体会到津梅的心思,她一定还沉浸在与李春山偷欢的幸福中,并等待着李春山再次甚至更多次给她快乐。他看一眼津梅,觉得她很灿烂,比从前更美了,而且她浑身都透着让他感到兴奋的气息。当然,这都属于春山的了。再过两天就是大年初三,春山肯定要来的。他开始为他俩那天如何把握感到担心,他不忍心让他俩之间的凄美变成凄惨。
子昂接着又讲了他和香荷去接财神竟接回一帮孩子的事。格格夫人恍然道:“我刚才听见街上一帮孩子嗷嗷喊,我当他们自个儿玩呢,敢情是给你俩喊的!”说得大家都哈哈笑。
笑过后,子昂边吃边问:“这儿的孩子咋都这么有精神头儿?”格格夫人说:“啥精神头儿,要我说都是穷精神。很多家一年也吃不上顿饺子,就等这时吃顿饺子。有的家儿就连这顿饺子也吃不起。咳,那些吃不起饺子的孩子也怪可怜的,见别人吃馋得慌,自个儿家里又没有,就等着家里有的小伙伴儿们,能从家里偷出几个解解馋。就这么里通外连的,孩子就多了,孩子一多,玩儿的花样儿也多,就谁都不困了。往年的三十儿晚间,这街上成宿儿有孩子跑来跑去的。就各家儿吃饺子这会儿,凡街上窜来窜去的孩子,准是家里没啥年嚼货儿的,就等着小伙伴儿们从家偷着拿点儿出来。”
子昂听得心酸,眼里不禁发热,他为那些除夕夜吃不上饺子而在子夜的街上窜来窜去的孩子们感到伤心和难过。见子昂眼里在闪泪光,格格夫人吃惊道:“呦,把俺老姑爷说心疼了!那帮孩子也是,光喊俺老闺女是娘娘,敢情俺老姑爷儿才是真正的大善人!不过呢,今年你就甭担心了,一个孩子五快钱,可不少啊!”香荷神情自豪地对母亲说:“子昂哥给春草儿十块呢!”格格夫人一怔道:“呦!这可够多的!她家还欠咱不少棒子面儿呢!不过我和你爹也没诚心要,她家要是有呢就还,还不上就当没这事儿,该借还得借,总不能看着她们一老一小儿饿肚子不是。要说老刘婆子也真是命苦,二十多岁就守寡,好不容易把个儿子拉扯大,又娶了媳妇儿,可儿子大前年上山采药让虎给咬死了,儿媳妇儿去年又让人给拐跑了,扔下个小丫儿头,就得她养着。她家是真穷,除了三间破房儿,啥都没有,就靠着上山采点山货换点钱。我和你爹也没啥大能耐,能帮多少就帮多少。”
米秋成对子昂爹妈说:“亲家,有句话说了,你俩别有啥想法儿。”子昂妈忙说:“看亲家爹说的,咱都是自家人儿,有啥就直说,深了浅了都没挑儿。”周传孝也说:“就是,一家人不说两家话儿。再说你们是长兄长嫂,俺们当小的听了也长见识。”米秋成笑道:“其实也没啥,就想说句笑话儿。我是说子昂和你嫂子,真象亲娘儿俩,一看见别人遇了难处,就跟他自个儿要过不去似的,今儿个想帮这个,明个要帮那个。也别说我今晚儿说话不中听,心好也别显摆大劲儿了,别弄得街坊四邻都知咱趁钱,那会遭贼惦记的!真要遭上贼了匪了,糟践点儿钱和粮也就罢了,别遇上个图财害命的主儿!田大宽家不就是吗,那年闹胡子,结果粮食没少糟践,他大闺女也让胡子给抢了。就是他家太趁了,让人惦记上了!”格格夫人插话说:“心好不遭恶事报。田大宽那是啥人家?属铁公鸡的,一毛不拔!这山里山外的你问问,谁欠过他家一碗米?那要欠他家点儿东西还了得?大年三十儿还逼着人家还债呢!是,过年时候都讲究自家的东西不在外头过年,可你也分咋回事儿呀!人家连年都过不去了,你也忍心逼着要?做啥事儿可别忘了举头三尺有神明,拍着良心做事儿,管保借人气儿,这人气儿旺的家,菩萨神仙都保着!”
当格格夫人说到举头三尺有神明的时候,子昂不自觉地看了一眼津梅。津梅似乎也因此话露出反应,尤其忙避开子昂的眼神,为小女儿丹青夹饺子,倒让丹青不解。津梅谎称道:“吃吧,这里好像有钱。”丹青仍没吃到钱,埋怨道:“你骗人。”津梅不耐烦道:“那你自个儿吃!”又斜眼瞄一下子昂,见子昂没再注意她才显得坦然。
米秋成埋怨格格夫人道:“我这要说点嘛事儿,你总要插一杠!我不反对你们做善事儿,可好心也甭弄得惊天动地的,贼还管你好心坏心!那老田家再不是东西,这些年不也没事儿了!为嘛?不就打遭了胡子后,他家养了一帮炮手儿!贼不讲善,就怕恶!”子昂想起自己在地窖里发现的枪,便笑道:“咱家也能养起炮手儿。”米秋成立刻脸一板道:“你快得了吧!那不更显白出去啦!现在不是有胡子那暂了,你就是弄一帮炮手还能斗过日本人?再说了,枪这玩艺儿可不同钱,你钱多了人偷你、抢你的,你肯白搭些钱就能消灾,可你要架上枪在那比划着,那就更容易遭灾了!枪是避邪的,可这是兵家的玩意儿,你个百姓家,有杆猎枪打打猎也就算了,要弄些炮手儿在那晃来晃去的,那兵家可就得琢磨你了!人老田家养炮手,是靠他大儿子,他侄子和大儿子当年就是东北军里的人,现在又去长春给满洲皇帝当差!满洲皇帝不给日本人当差呢吗!咱跟人比得了吗?咱有钱就迷着点儿,想做买卖也别铺的太大了!”子昂妈说:“亲家说的是。”又对子昂说:“咱可别显那能,好生过咱日子,要看谁家过不去,偷摸儿帮一下,记住没?”子昂点头道:“知道了。”周传孝也对子昂说:“你别光知道就行,你得听你岳父的!”子昂笑道:“爹您放心,我保证不得瑟、不显摆!”大家都笑。
见要撤桌,津梅笑着问香荷:“吃完饭还玩儿不?”香荷说:“你问子昂哥。”津梅脸一绷道:“你说清了,他是你的子昂哥,可不是我的!再说了,都结婚有阵子了,咋还哥、哥地叫?”香荷一愣,有些不自在的样子。格格夫人嗔怪津梅道:“就你事儿多!叫哥咋的?我挺愿听的,一听子昂就跟我亲儿子似的!”又对香荷说:“老闺女,甭听你三姐的,就管子昂叫哥,好听!”说完看着子昂妈咯咯笑。
格格夫人这时发现子昂妈神情是忧郁,泪眼盈盈的,立刻意识到自己又触及了她的心痛,忙歉意道:“唉呦妹子!你看我,光顾着自个儿高兴了!是不又想闺女了?”子昂妈竭力控制着情绪,忙抹去要涌出的泪说:“不要紧!叫哥好,我听了心里也高兴。都这前儿了,子君这孩子还没个信儿,咳。往后俺得拿香荷儿当亲闺女!”说着搂过香荷,还是忍不住哭起来。
香荷在婆婆怀里也哽咽了,安慰道:“妈,别难过!”说着和婆婆一起哭起来。格格夫人见状自责道:“都怪我!都怪我!”子昂妈忙止住哭,哄着香荷说:“不哭了闺女,咱不哭,今儿过年,高兴才对!”说着还往香荷嘴里夹个饺子。虽然除夕夜都忌讳哭,但事情很让大家感动,便都没多想。米秋成显然也受了感动,端起酒杯对周传孝说:“来,咱哥俩干一个!饺子酒饺子酒,越喝越有!”
香荷泪盈盈地含下婆母夹的饺子,但一合嘴便“呀”了声,接着从嘴里抿出一枚硬币。大家都笑了,说香荷有福。米秋成却说:“我才咋说的?饺子酒儿,越喝越有,这不就来了嘛。”格格夫人反驳道:“你就那么灵?还得是子昂和香荷儿,人俩是真把财神接来了!”津梅的两个孩子已经困了,见小姨吃到了钱,顿时又来了精神。
尽管家人都让子昂低调从事,但第二天,龙凤有个乐施好善的新娘娘还是传开了。有认识米家的,知道米家老闺女刚成亲,还把亲成在自己家了,说米家果真招了上门女婿。也有没见过香荷的,就对香荷好奇起来,都想看看“新娘娘”。
大年初一天一亮,子昂修建的山神庙里香火很旺,前来上香的人络绎不绝。这同时,米家也门庭若市一般。和米家熟悉的,进屋为米家人拜年,进屋就唠孩子们传的“新娘娘”。还有一些与米家不熟的大小孩子和姑娘、媳妇借着出门拜年工夫都聚在米家对面的街上,等着“新娘娘”出来。
格格夫人听说外面还有人等着看“新娘娘”,心里有些不安,但还是满笑容地为大家端上糖和瓜籽、松籽、榛子、毛嗑说:“昨晚儿我都听了,是叫新娘子,后来又乱叫,叫成新娘娘,这帮孩子,都是逗乐子!”有拜年的笑道:“听说昨晚孩子可多了,黑压压的一大片!哎呦,一个给五块呢!那得老鼻子钱了吧!”米秋成也不安了,忙说:“瞎扯!哪有那些!就十了个儿。这帮人儿,也真能邪乎!”格格夫人又说:“俺这儿老姑爷儿呀,就稀罕孩子,也是盼着香荷儿早点生,正好是婚后头个年,就拿出些钱分给这些孩子,就是图个吉利,可别跟着到处传!”
大家恍然。但米家还是不时地有人来拜年。子昂作为米家的晚辈,这时也该出去拜年的。他很惦记住在村妮家的女人们,但他得先为哥哥们的长辈们拜年,老人不在的,也要在牌位前上柱香。
子昂让香荷换衣服跟他一起去拜年。香荷听说门外有不少人等着看她,心里很紧张,便央求道:“等外面人走的呗。”他很体量她,但又怕年拜晚了哥哥们会挑理,好在外面都是姑娘、媳妇和孩子,又都没有恶意,就安慰道:“别怕,他们就是好奇,和他们见下面儿就过去了。咱要等得等啥时候去?咱是小的,哥哥们都等着哪!”香荷只好随从。(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