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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天随便并亲近许多。见子昂带着香荷、芸香进来,子昂妈就招呼着上炕说说话。芸香见大家都吃完了,便上前开始捡桌子,子昂和香荷也要上手,芸香忙拦住说:“你们上炕吧,我自个儿慢慢捡。”说着推香荷上炕,还要帮她脱鞋,见香荷不好意思,坚持自己脱,便又对子昂说:“你也歇着吧,我自己干就行。”子昂不知该怎么说怎么办,只是觉得心疼。
婉娇看出子昂的心思,说:“让她自己干吧,你也累一天了,坐着歇会儿。”子昂心里埋怨婉娇道:“都这时候了,你咋还欺负她!”便没再说话。子昂妈显然也心疼芸香,在炕上说:“芸香儿这孩子是真懂事儿!”格格夫人也说:“这是不假,孩子从打来也着过闲儿。也难怪,她炒菜是好吃!那就得挨累。”说完咯咯笑。然后又接着她们刚才说的话题问若玉:“你们都咋去的牡丹江?”若玉叹口气道:“说来话可长了。”接着讲起她和芳子、顺姬的不幸遭遇。
她先讲自己的遭遇,说道:“俺家是亚布洛尼的,那块儿老毛子可多了。我爹活着时说,我八岁那年,大清国让俄国人来咱中国开铁路,我爹我叔他们就都去修铁路了。后来我爹就在铁路上干活儿。我十三岁那年,铁路上闹义和团,修铁路的活儿给耽搁了,老毛子就让干活儿的往前赶活儿,一个人得干几个人的活儿,把我爹累吐血了。可养两天还得去干,连我哥也去了。又过了两年,铁路上又闹瘟疫,说是老毛子带过来的,中国人和老毛子都死了不老少。我叔上牡丹江凤凰山给老毛子采石灰没染上,我爹和我两个哥哥都得这病死了。”说着抽泣起来。
香荷听到这就心里难过起来,掏出手帕为若玉擦泪道:“别难过。”若玉止住哭,接过手帕自己擦泪,接着说道:“再后来,俄国人派兵护铁路,又来了不少毛子兵。我这命啊,就是从这前儿开始倒霉的。我十七岁那年,长得又俊又白净儿,谁见了都稀罕,来家求亲的有好几家。后来和一家姓孟的订了亲,就等着过了年成亲。可哪曾想,就在年十五那天晚上,俺们一块儿去听戏,听了一半儿我就困了。别人还都在看戏,我就自个儿回家了,半道儿上遇上个毛子兵。我想跑,可他勒着我脖子,一气拖到一个屋里,就把我给糟蹋了。等完事儿时,看戏的都散了,可我还没回家,我娘就可哪找,还去老孟家找。等我回到家时,他们都在我家,看我哭着回去,衣裳也都扯坏了,就猜到我出啥事儿了。老孟婆子还找来几个娘们,扒了我的裤子,一看我身子破了,当场就退了亲。我是实在没脸活了。可我又不想死在家里,我娘还得住那房子。那天我一直哭到天亮,趁我娘睡着了,就去火车道,寻思让火车轧死我。等了半天也没车来,就去道旁的树林子上吊了。刚挂上去,有个人就把我救下来了。这个人我认识,住俺家不远,叫韩殿臣,比我大六岁。他家原来有不少人,可那次闹瘟疫死了四口,就剩他和两个姐姐了,两个姐姐一出嫁,家里就他一个人,一直也没娶上媳妇。他家穷,就三间破房儿和几亩地,种点黄烟和毛嗑儿,还没等收呢,就让人偷得没多些了。我和他说,我让毛子兵给糟蹋了,你就让我死了得了,救我干啥呀?他说他不嫌我,要娶我。他不救我也就死了,他这一救我,我又惦记我娘一个人咋活?就答应他了。他把我送回家,把事儿都和我娘说了。我娘看我这样,也答应了。过了半个月,他把他家的破房子卖了,卖了二百羌帖儿,老毛子钱,也叫卢布,完了就夹套旧铺盖来俺家住了,就算是成亲了。从打成亲后,我就没出过院儿,我哪还有脸见人哪!开始韩殿臣对我挺好,可入冬前儿我生了个丫头,是个毛子孩儿。我哪知道我怀的是那个毛子兵的孩子。可孩子已经生下来了,我又不能杀了她。韩殿臣不愿要,想把孩子掐死,我死活没让,咋说也是我身上掉下的肉,寻思就说是抱养的。打那以后,韩殿臣总是不高兴。孩子一天天长大了,一看就是毛子孩儿。跟前住的都知道我被毛子兵糟蹋过,你说是抱养的也没人信。韩殿臣也没脸在那儿住了,就说他在五卡斯有个姑姑,把这个房子也卖了去找他姑姑去,谁要问这孩子就说是捡的。就这么的,俺俩带着我娘和亚娃儿去了五卡斯。亚娃儿就我大闺女。这个名儿还是我起的呢,亚就是俺家那儿,娃儿是老毛子好给女孩子起的名儿。韩殿臣他姑家开个炒货铺子,卖炒熟的榛子、毛嗑儿、山核头。我那会儿就看出来了,他那个姑,不愿容俺们。他姑父倒是挺愿留俺们,说有间空房儿没人住,收拾收拾挤着住,还能帮他们做生意。他姑父叫吕家栋,那年四十多岁,第一次见到我就贼眉鼠眼地看我。我也寻思了,咋的他也是个长辈儿,姑婆婆还在,他还能对我咋的?没多久,吕家栋又给韩殿臣另找份活儿,去高岭子给老毛子伐木头,去一次就好几天。韩殿臣一不在家,吕家栋就偷着对给我点这个,给我点那和,还总跟我动手动脚儿的。开始我寻思忍一忍,等韩殿臣攒够了钱,俺们就出去自个儿买房子,破一点都行,完了也开个炒货铺。可那天,姑婆婆领着孩子去逛庙会,吕家栋看他家人都出去了,就让我把一簸箕毛嗑儿倒到他屋炕上炕一炕。我也没多想,端着簸箕就进他屋了。我前脚儿进屋他后脚就把门插上了,说想跟我办那事儿。我不干,他就把我按在炕上了。”她又哭了一阵说:“那天,我娘在前屋听见我又哭又喊,就过来砸门,他也不起身,一直到在我身上完事儿了才去开门,当场给了我娘一沓子钱,我娘就这么认了。打那以后,他一得机会就欺负我,我娘知道也装着不知道。后来这事儿还是让韩殿臣知道了。那天他把俺俩堵在炕上了。韩殿臣没打也没闹,就管吕家栋要钱,说不给钱就把这事儿告诉他姑去。吕家栋真害怕了,连从自家拿,代从外面借,一共凑了一千卢布。打那以后,韩殿再也不去伐木头了,用这些钱出去买了房子。房子挺宽敞,就是挺破的。修房子再花些,吃饭的钱就没有了。没想到我娘还有点儿老底儿,就也做起炒货生意,勉强能糊口。我一点儿都不感激我娘。她手里的钱,都是我的卖身钱!我娘和吕家栋私下咋定的我不知道,反正她是把我给卖了。这时我已经不在乎是什么钱了,能有生意做就饿不着。也就从那以后,俺们家日子一天天好起来,随后我又生了二闺女和儿子。说真的,我家二丫头,也不知是不是韩殿臣的。韩殿臣想要儿子,一看是丫头,啥都不管不问,整天和人喝酒赌钱。后来他输了不少钱!实际是让人给算计了。和他赌钱的一个人早就看好我了,就想法儿把我弄到手。那个人说他姓范,也四十多岁,家好象不是五卡斯的,到现在我也不知他是哪的。后来他圈罗人给韩殿臣下套。到最后,韩殿臣给他打的欠据有一沓子,估计两套三间房也还不上。可人家啥东西都不要,就要钱。他知道俺们拿不出那些钱,还吓唬韩殿臣,不给钱就让他坐牢去。韩殿臣就害怕去坐牢,就问人家咋办。姓范的就和韩殿臣明说了,说让我去顶债。那年我都二十九了,三个孩子的娘了,俺亚娃都九岁了,长的白白嫩嫩的,可招人稀罕了。韩殿臣个混犊子,开始要搁亚娃儿去顶债。那个姓范的是挺稀罕亚娃,可我不忍心,她还是个孩子,姓范的也有点不敢要毛子孩儿,怕老毛子找他麻烦,就要我要定了,说要同意,他就晚间去接我,以前的帐一笔勾了。韩殿臣就这么同意了,还给姓范的写了卖身契。我是恨死韩殿臣了!可光恨管啥用?我求他,干脆都逃走算了,房子啥的都不要了,到了别处重新置。韩殿臣还就舍不得那房子,一直到那个姓范的来接我,他也没答应我,一看姓范的来接我了,硬把我推出门的,我想进也进不去,就听见我娘和仨孩子在里头哭。后来我又让那姓范的扛上马车。那天晚间,姓范的把我关在一个屋里,到现在也不知那是哪儿。这一关就关了一年多,从来没让我出过屋。他把我糟蹋够了,还找来别的男人来糟蹋我,有时两三个人呢。再后来,我就被弄到牡丹江,在妓院里又关了一年多,有时我一天都穿不上衣服。这就过去三年了。我是天天想孩子,可身上没有钱,就是逃出去又顶啥用?我想多挣钱,自个儿把自个儿赎了,回家看孩子。我就担心亚娃也让他给卖了。俺亚娃儿是属马的,过了这个年就二十八了,也不知她找婆家了没,嫁给啥样人,就怕和我似的苦命!我让他卖了那年,我儿子才五岁。他也属狗的,比子昂小几个月,也不知他娶媳妇儿了没有。”她讲述期间一直在哭泣,哭得在屋的女人都跟着哭。
格格夫人更加同情若玉了,过去与她拥抱道:“我苦命的妹子啊!”说着也连成声地哭起来道:“观音菩萨呀,你咋不早点儿救我这苦命的妹子啊?”她这一哭,若玉终于入见到亲人一般,嚎啕大哭,好像要把半辈子的苦水都倒出来。香荷更受不了了,也扑到若玉背上一起哭,满屋一片哭声。子昂无法接受这种场面,出屋蹲到灶房里哭。
好一阵,哭声变成一片抽哒声。子昂擦了脸,回到屋内,对若玉说:“姨,一切都过去了,以后会好的。您就别回那个五卡斯了,我在这头给你安个家,帮你把孩子都找回来。”若玉激动地下地跪下,对着两个小脚女人和香荷道:“谢谢菩萨慈悲!”
格格夫人和子昂的妈同时伸出小脚下地。就在若玉跪地磕头时,只有香荷对着她,好像是为香荷一人磕头。香荷本来是侧盘腿坐在炕上的,见母亲和婆婆迅速下地,也本能地站了起来,见母亲和婆婆已经去扶她了,便站着没动,低头看着若玉将头磕在地上,上下对应得就象事先精心安排好似的
这一幕让子昂心中一震,竟觉得香荷是那么的高大而光彩。又恰恰在若玉被扶起时,香荷又原姿势坐下来,就好象她刚才那一站就是为了接受若玉那一拜。他不禁暗叹道:“真是太巧了!”
大家情绪稳定些后,因为婉娇救过子昂,子昂妈也想知道婉娇是怎么进的妓院。但婉娇不想说,只是不停地哭。子昂很心疼,就自己大概讲了讲,也只是说近藤四郎设圈套霸占了兴隆客栈,还不让婉娇离开客栈,并不提婉娇如何受辱和自己救她时她正赤裸着身。格格夫人想知道芳子和顺姬是如何被逼到妓院的,但顺姬和芳子都说不好中国话。若玉虽然不会说日本话和朝鲜话,但妓院里有两个朝鲜姑娘一个会些中国话,一个会些日本话,这样,她便可以同时了解芳子和顺姬的不幸遭遇。(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