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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是土匪头子,后来归了保安队,给刘快腿儿当了媳妇儿。”子昂问:“刘快腿儿是干啥的?”龙彪说:“我们那儿保安大队长啊!噢,现在是总大队长!叫刘万奎。他媳妇儿花蝴蝶儿也是队长,是他手下的。”金瑶笑道:“看人家两口子,都是当大官儿的。”龙彪也笑道:“将来咱两口子都当老板,你当大老板!”金瑶说:“俺才不稀罕呢!还是你当吧!”目光又在子昂的脸上划过。
龙彪又在她脸上摸一下道:“那我也听你吆喝。”嘿嘿笑过又问子昂道:“那捣腾大烟的叫啥你知道吗?”子昂听人说过,答道:“好像是耗子吧?”龙彪呵呵地笑道:“是老鼠。你说的也算对。但话说回来,真正的老鼠并不是俺们这样的人,是西洋鬼和东洋鬼。你也亲眼见到了,咱国家现在让小日本儿熊得跟三孙子似的。从前可不这样,从前咱中国也挺强大的。这么说吧,咱国家自己产的东西,足够咱中国人用的。但这些洋鬼们不行啊,他们得花银子买咱们的东西。他们也希望咱买他们的东西。可清政府不让洋鬼们来咱国家经商。这样一来,洋鬼的银子可就哗哗地都流咱中国来了。洋鬼们一看,这也太亏了!特别象荷兰啦,英国啦,葡萄牙啦,心里这个憋气啊!他们就开始琢磨湾湾道儿了。琢磨啥湾湾道?就是这大烟。你不是不买俺们东西吗?你不是不让俺们到你那儿做买卖吗?那我让你尝尝大烟。只要你尝了,你就觉得舒服,只要你上瘾了,你就离不开它。再瞧咱中国人,傻乎乎的,还真就入了这个套儿。结果咋样?中国的银子又哗哗地流到西洋鬼那头去了。清政府一看国库要空了,钱都哪去啦?原来都他妈的买大烟了。这还了得,赶紧下令,禁烟!可这一禁烟不要紧,英国人急眼了,就开着军舰来和咱们打。要真和它打,咱也不怕,可问题就出在朝庭里。这些大臣们,有想打的,还有不想打的。那不想打的你知道为啥吗?他们都指这大烟发洋财呢!这仗你还打得赢吗?结果是越打越糟糕,后来是八国联军一块儿来打咱,连他妈的小日本儿也跟着一块儿打。这一打不要紧,中国可就伤了元气了,不但让人挣咱的银子,咱还得从兜里掏银子赔人家。要不人家为啥要联合打咱呀?都他妈的盯上中国这块大肥肉了!”
子昂又听得入迷。虽然他是个读书人,但这些事情还真就很少听过,不禁对龙彪有了几分佩服,说:“大哥,您的学问真不少。”龙彪笑道:“这算啥学问!”接着叹口气道:“我最大遗憾就是书念得少。我爹活着那时还行,读了一年私塾,就学了《千字文》、《百家姓》、《三字经》、《名贤集》。我爹死后,家就难维持了,吃了上顿没下顿儿,没办法儿。可我喜欢和有学问的人交朋友,不论你干啥的,多大岁数。我知道的一些,都是从朋友那听来的。”
子昂笑道:“这也挺好啊!《师说》里说过,吾师道也,夫庸其年之先后生于吾乎,是故无贵无贱,无长无少,道之所存,师之所存也。”龙彪笑道:“这个太文了,我听不懂。”金瑶也笑对龙彪说:“人才是大学问呢!”子昂说:“也不是啥大学问,都是书本儿里的。刚才说的意思就是,我想学到学问,就别在乎对方的年纪大小,也别在乎他的地位高低,只要他有学问,他说的有道理,那他就是我的先生。刚才大哥讲的我就不知道,今天从大哥这学到了,那大哥就是我的先生。”龙彪有些不自在道:“哎呀我的兄弟呀,我可受不了你这么抬举,我还没个正经先生呢,哪能给你当先生!”子昂说:“大哥懂的我不懂,你拿就可以当我的先生。”接着又笑道:“大宝儿还是我先生呢!”金瑶笑着问:“呦,俺大宝儿咋也成你先生了?”子昂对大宝笑道:“大宝儿教我一巴掌是五啊!”大家一起笑起来,连大宝儿也跟着傻笑。
子昂强喝三杯酒后,嗓子里开始作呕,第四杯刚搭嘴唇便要吐,怕吐到桌上,急忙转身,又怕吐到炕上,忙捂嘴下地,鞋没穿好就冲出屋去,一出房门就将刚下肚的东西都喷出去,随后便止不住了,蹲在地上不停地呕吐,却越吐越感到头沉,只觉得天旋地转,眼睛也睁不开了,最后已吐不出东西来还是干呕,好像要把五脏六腑也都吐出来才安稳。齐龙彪本想和他边喝边唠到天黑,然后再爬一列火车去牡丹江,不想子昂这么不胜酒力,又见他昏昏沉沉,便扶他到对面屋的炕上躺下。子昂一头扎在炕上,好像瞬间掉进万丈深渊,但他已经不能自我,本能地挣下身子,随后便什么都不知道了。
金瑶酒后也头晕,但她一直显得兴奋。见齐龙彪又鼾声如雷,她索性将大宝哄到院子里,转身进了子昂睡觉的屋,先为沉睡的子昂盖好棉被,然后一边警惕地留意着对面屋龙彪的鼾声,一边对着子昂仔细端详,听着他的柔和的鼾声,远比齐龙彪那雷鸣般的鼾声动听,终于忍不住去摸他那张英俊的脸。
夜幕降临时,子昂被齐龙彪叫醒。他还有些头晕,但已经清醒,毕竟实实地睡了一下午到天黑,只是记不清他那会儿怎么痛苦地折腾了。
金瑶已经包好了饺子,说是“上车饺子下车面”。一见金瑶,子昂想起他又在梦李见到了她,就在他睡觉的炕上,他与她相拥激吻,就像亲吻文静一样。这时他不敢再看她,她也好像只顾着为他和龙彪盛饺子。吃饺子时,只是龙彪唠着子昂喝醉的样子,金瑶却一句话也没再说。直到他和龙彪吃完饺子、拎上各自东西出屋时她才说:“有空儿再来。”屋外黑暗,看不清她的脸,但他能感觉到她的语气很沉重。他的心顿时像被扯断似的疼,刚要开口,就听龙彪说:“有空儿去宁安吧。要不差这趟货,咱们白天买票一块儿走。这趟货是牡丹江哥们要的。到了牡丹江,我手头儿就利索了,回头就来接你娘俩儿。晚上千万把门儿插好了,再坚持一晚上,明晌午我就赶回来。”说着出了院门。子昂一直没敢再开口,也一时不知说什么好,是怕说不好被龙彪猜出自己的心思。
黑暗中,子昂迷迷糊糊的跟着龙彪走,左转右绕,终于又听见火车鸣笛声,不多时又看见远处一片不同颜色的铁路号志灯,仿佛那里是个很神秘的世界。又蹑手蹑脚地走了一段路,隐隐看见几列火车厢停在铁道线上。火车头在前面很远处,但嗒嗒的喘息声却在寂静的夜里显得惊心动魄。
龙彪就近攀上一节车厢,然后骑在车沿上接应子昂。这是一节空车,姑且整列都是空的。车厢仍是用木板制成的,但眼下既可躺在底板上睡觉,也可站着撒尿了,比他们从奉天到哈尔滨的行动方便得多。龙彪低声道:“把雨披铺上,还能睡仨时辰,你就放心睡。”子昂的头还有些晕痛,借着车外隐隐的光亮铺了雨披,然后侧身躺在上面,很快又睡着了。等再醒来时,天色又已大亮。长时间的隆隆颠簸,他竟全然不觉,头的晕痛感也都消失了,只觉得浑身有些冷,但身下的**却又在膨胀。转头见齐龙彪还在睡,便起来抻下懒腰,对着车下壁又撒了一大泼尿。
因是早晨,铁路两边的旷野内还见不到人。这时列车突然降速,隆隆声中猛的咣当一震。他裤子还没系好,随着惯力扑通倒在车厢内。齐龙彪就在这一震中醒来,见子昂爬起来系裤子,问道:“尿憋醒的?”子昂说:“不是,冻醒的。”龙彪也抻下懒腰去撒尿,说:“这一道儿没下雨就挺不错儿的了。”接着说:“前面就是牡丹江站,咱还得提前跳车。”又嘱咐道:“这回跳车可别忘了身子往前跳。”子昂还有些胆怯,但一想到黄花甸子就在前面,左右还能活着见到爹妈和妹妹,便又点下头,只是对牡丹江站和黄花甸子还是搞不太清清楚,又问道:“牡丹江站和黄花甸子是一个地上吗?”齐龙彪说:“牡丹江站就在黄花甸子南面,老毛子建的。”然后准备跳车道:“该跳了,还你先跳。”说着扶子昂攀上车沿。
车速又慢一些,子昂胆怯地下到梯子的最底镫。有了上次跳车摔倒的教训,这次便注意顺着列车运行的方向跳,终于心一横松开手,脚落地上,虽又趔趄,但总算没再摔倒。
齐龙彪随车到了子昂前面才轻松跳下,等子昂过来称赞道:“这回带那架儿,下回再跳就能跟我似的了。”子昂开心地一笑,问:“这是啥地上?”齐龙彪说:“这往北那头就是黄花甸子。你得顺着这条道儿先去火车站。火车站往南是乜河。乜河也是是旗人起的名儿,用咱汉话说,就是水鸭子。东头还有掖河、爱河,得过了桦树林子。”子昂说:“我看这北头都没人家儿,那头儿有人家儿吗?”齐龙彪说:“比黄花甸子热闹儿。要说最热闹,还得是华街,在车站跟前儿。一会儿你去黄花甸子搭个毛驴儿车就行,我得去见个哥们儿,就不带你去了。以后有事儿就到宁安找我。去宁安就到华街坐车,那儿有汽车行,乜河还有汽船,都是往宁安去的。到了宁安,你就提我名儿。提齐大胆儿也行,我的外号。”子昂心想他胆子是不小,这一道还真仗他胆大才敢这么走,点头答应,然后按着他的指点,一径找到牡丹江火车站。(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