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末章 “自由人”瓦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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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瓦尼背着行囊，急匆匆地穿过布满荆棘的野兽小径，他终于自由了。

    今天中午，一无所获的瓦尼回到拾荒者营地，打算接受分管他的主管的斥骂。但他却只看到了那个主管的头颅被挂在营门之上。一个拿着武器的年轻姑娘宣布瓦尼和他们的同伴自由了，从此不再受到主人的控制与奴役。

    不过营地里大部分奴隶都和瓦尼一样显得很冷静，拾荒者营地里通常没有壮劳力，大部分都是年老或有残疾的货色，在他们一连串不幸的命运中大都学会了服从，事实上瓦尼一开始只以为自己只是换了一个新主人罢了。直到那个叫做瑰拉的战士宣布他们可以自由决定去留时，瓦尼才醒悟过来：逃走的机会到了。

    在收拾好那么一点点可怜的“行李”后，瓦尼一步一回头地走出营地，直到确认对方的确没有追捕或者杀死自己的意图后，瓦尼才手足并用地以最快的速度离开。他真的自由了。

    不过自由后的瓦尼并不敢走大路，尽管躯体上没有奴隶的烙印，但脚上常年受脚镣折磨的伤痕与脊背上受过鞭刑的伤口还是很容易被那些治安官当做证据送入牢房。所幸瓦尼这几年的拾荒工作让他能辨认出丛林中相对安全的羊肠小道，“自由人”瓦尼就这么在丛林中深一脚浅一脚地走着，一直走到下午，走到太阳下山，走到月亮升起。

    一路上瓦尼听到丛林中的厮杀声，有人类的声音，有豺狼人的声音，甚至还有野兽的怒吼，瓦尼只管没头没脑地跑着，他很清楚以上任何一个他都招惹不起。

    终于瓦尼来到了烂泥河边，这里是银松森林最北面的一条溪流，瓦尼以前的朋友告诉过他，越过这里，再沿着一条煤黑色的马路走一个小时就是洛丹伦王国了。瓦尼擦了擦头上的汗，慢慢地靠近河岸。

    在银松森林，河岸总是最危险的，因为那里充斥着鱼人的据点。稍不注意就会被拖入水中被活活淹死，然后被鱼人剖腹挖心。瓦尼谨慎地四周观察，天已经完全黑了，除了月光下泛着寒光的水面，瓦尼什么也看不到。瓦尼一只脚探下水中，溪流很浅，刚刚没过膝盖，瓦尼用木棍一点点向前方的水面探去，一边小心地趟过河去。一切都看起来很顺利，直到瓦尼感觉有什么东西碰到了他的脚脖子。一开始瓦尼吓得一动不动，在溪流中央僵了几分钟，直到确认“那东西”没有进一步威胁才用手摸去。

    是人的头发！

    多年的拾荒经验让瓦尼对这种触感再熟悉不过了。瓦尼很快意识到自己碰到了一具尸体，一具人类的尸体。

    别害怕，这在银松森林很常见。瓦尼这么安慰自己，一边继续渡河一边试图把尸体的事从脑海里驱散。

    但好奇心让瓦尼又折返回来，“自由人”瓦尼走回来，小心翻动尸体。是一个车把式。瓦尼从尸体的装束制服判断，瓦尼找到了尸体的死因，一支缠着水草的短标枪，显然是鱼人的杰作，这种标枪带有很强的麻痹作用。瓦尼在尸体身上翻找了一番，把值钱的东西搜掠一空后立刻爬上岸离开。既然是被鱼人杀死，那么用不了多久鱼人就会来寻找尸体。

    瓦尼在岸上发现了马车的车辙，于是瓦尼走向车辙相反的方向，以避开鱼人。

    车夫被鱼人的标枪集中昏厥掉下马车。瓦尼想象着这场悲剧的过程：失去控制的马车偏向一边，鱼人会惊吓马匹，让马车侧翻。马车上的乘客会挣扎尖叫，但会连人带马被成群的鱼人杀死，鱼人会吃这些可怜人和牲畜的内脏，然后抢走车上所有带尖刺的东西作为它们的新武器。

    瓦尼一瘸一拐地走着，想象着这一幕惨剧。一天之前，瓦尼只会觉得这场惨剧会给他带来财富，瓦尼会搜刮被鱼人洗劫的马车，把里面的残渣和财物上交主管，换取口粮和其他生活用品。但现在“自由”的瓦尼，心里更多的只有唏嘘与一点点微弱的愤怒。

    夜晚将过去，黎明将至，瓦尼走在通往洛丹伦王国的煤黑色大道上，向他心中的希望跑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