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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增加国库财税一说,我大唐国运昌盛、府库充盈,此等蝇头小利,在陛下眼里根本不值乎一提。”
“大人此话差矣,时势易也。回纥乃我藩属之国,经过多年交融,两邦和睦相处、商旅互通,回汉已成一体。岂能以一时之利害、卡人家的脖子,而毁了长远利益!”
第五祺听了虽略有赞同,可是顾虑重重:“先生眼光高远、言之有理,不过此事关系国策调整,我一介五品之官,实非力所能及。”
“恳请大人奏明陛下,重新修订国策。”
“这……”第五祺迟疑了下,“陛下宠信奸佞、蔽塞言路,岂能听我一人之劝?”
“大人,云翰拜托了。”李云翰拱手行礼,道,“为了李唐江山社稷,恳请大人面见陛下陈说利害。”
第五祺为李云翰所言深为感动,于是决意冒险一试。
次日,群臣在勤政殿例行朝会。
魏怀冰首先出列,向炫帝奏道:“陛下赐婚褚庆,可据礼部说,进奏官骆峰连日来不见踪影,并未配合筹办婚庆一事。”
炫帝皱了下眉,问礼部侍郎张荟是怎么回事?
张荟怯声道:“回陛下,骆峰因老母病危回渔阳探望,这婚庆一事呢,是有所滞缓。”
杨嗣郎出列,奏道:“陛下,褚漠寒如此怠慢,想必是不打算参加婚庆吧。”
炫帝听了呵呵一笑,“杨卿又在说笑了。到时候朕也亲临婚宴,他岂敢不来!”
“真是荒唐!”林弗对着杨嗣郎冷笑一声,“旨意已下,褚将军岂有不来之理!”
“陛下,那是因为他心虚罢了。”杨嗣郎并未理睬林弗,又对着炫帝道。
炫帝问,有何心虚?
杨嗣郎说,褚漠寒嗜权如命,今手握三镇兵马、十余万之众;他之所以不敢进京,还不是担心被陛下削去了兵权。
林弗阴笑了下,对着杨嗣郎道:“真是危言耸听。陛下对褚将军信任有加,褚将军对陛下赤胆忠心,又有何忧哉!”
炫帝朗声笑道:“杨爱卿过虑了;褚将军素来忠心,朕怎会削夺他的兵权呢!”
杨嗣郎听了面红耳赤,嗫嚅着答不上话来。
林弗见状仍不甘罢休,对着炫帝道:“臣说褚漠寒必至,杨大人却说他不来;臣愿与他对赌一回,如何?”
炫帝点了下头,道:“杨卿,你说呢?”
杨嗣郎听了面露难色,一时不知所措。
林弗见了很是得意,笑道:“大人犹豫不定,想必是心怯了。”
“谁怕了?”杨嗣郎憋足了劲,对着炫帝道,“陛下,臣愿以头顶乌纱帽作赌。”
林弗听后当即答应了:“好,有陛下作证,可不得食言!”
“好吧。”炫帝苦笑了下,复将视线移向了季温,问黑风峪一案可有进展?
季温心内一慌,道:“回陛下,臣正在加紧查办。自案发以来已拘押了数十名嫌犯,初步查明黑风峪一案系回纥游匪流窜作案……”
“回纥游匪?”
“是的。据查此股匪盗常在京畿一带活动,他们平时化作商旅、游客四处打探消息,作案之后又潜回了回纥境内。”
炫帝又问,为何没有将其捕获?
季温道:“只因此伙盗匪行事隐秘、来去无踪,故而未能归案。陛下放心,臣已查得此伙游匪特征,待其再次现身时,定将其绳之以法。”
杨嗣郎听了恨恨道:“照季大人所言,杨某此生是见不到真凶了!”
季温听了面无表情、黯然不语。
炫帝耷拉着脸,对着季温道:“那就再给你宽限些时日;到时候若敢食言,朕绝不轻饶!”
季温身子哆嗦了下赶忙答道:“是,臣遵旨。”
静默了一阵,褚言忠上前一步,说他有本上奏。
炫帝看了他一眼,轻皱双眉,道:“褚爱卿不是在家养病么,又有何事奏报?”
褚言忠道:“臣昨日接萧关急报,三日前回纥突然派兵围攻萧关,并截断了商道,臣请派兵前去剿灭。”原来,泽勒可汗迟迟不见唐军归还砂金,于是命叶护带兵围住了萧关。两军剑拔弩张,战事一触即发。褚言忠得知了后,担忧自己劫取砂金一事败露,于是抢先一步来见炫帝欲反告其状。
炫帝听了大惊,问这是为何?
褚言忠说,因回纥商队私下交易盐巴、兵械被萧关守军截获,故此心生怨恨挑起了事端。
炫帝听了怒道:“这个泽勒可汗也真是狂妄,别忘了他的江山还是朕帮他打下的!”
魏怀冰奏道:“近年来回纥野心日见膨胀、不断南扩,伤我边民、袭扰商旅之事时有发生,还望陛下早作决断。”
“这些年来朕一再忍让,他还真是得寸进尺了。”炫帝唉叹了声,问林弗可有什么良策?
林弗说,朝廷对回纥素以宽大为怀,可如今它翅膀硬了,竟不顾两国协约屡屡作乱,他以为非以雷霆手段制裁不可。
炫帝干笑了下,问是何雷霆手段?
林弗道:“一,明确划定邻疆界线,限制其兵马出入;其二,从两国货物交易的种类、数量上严加管控;三,对于胆敢犯境、伤我边民者严惩不贷!”
炫帝“嗯”了声,道:“此三条不错,传令边关照办便是。”
“陛下,这未免有些过了。”韦溯出列奏道。
炫帝听了一愣。
韦溯道:“这些年来我与回纥友好相处,总体而言还算不错。至于一些小的争端、摩擦,朝廷可照会可汗,令其对部下严加管束即可!”
“陛下,韦大人所言有理。”第五祺附和道,“昔大禹治水因势利导,以疏为主、疏堵相宜,方治好了水患;臣以为邦交理政亦当如此。”
“真乃庸人之见!”褚言忠轻蔑一笑,复将目光对准了对准了炫帝,“只要陛下一声令下,老臣即刻率兵剿灭了他们!”
第五祺紧盯着褚言忠,冷笑道:“将军的口气可真不小哪。将军之所以急于用兵,怕是别有用意吧。”
“你,此话何意?”
第五祺不慌不忙道:“上月将军在萧关缴没了回纥一批砂金,可有此事?”
褚言忠愣了下,道:“是又怎样?!”
炫帝问,砂金是怎么回事?
褚言忠说,回纥商队贩买私盐,所带砂金被守军当场截获。
第五祺又问:“将军为何只收缴了砂金,却放走了河东帮的盐货呢?”
褚言忠听了一时语塞。
“褚爱卿,此事当真?”炫帝问。
褚言忠慌忙答道:“回陛下,那伙盐贩子,不是老臣放的,是他们闻风跑了。”
“将军是怕得罪了褚漠寒吧!”第五祺回过身子,又对着炫帝道,“陛下,臣身为盐铁使,据数月来查访得知,河东帮长期私贩盐、铁等朝廷禁运之物,皆因背后有褚漠寒支持。”
“第五卿,朝廷不是有官盐供给吗,为何回纥还屡屡犯禁?”炫帝问。
“陛下,而今回纥大不比从前,人口骤增了数倍、已逾百万,而朝廷仍沿用二十年前之协议供应盐运,不仅数量相去甚远,而且每斗盐价十二文,高出黑市近乎一倍。如此一来,官盐交易量持续下滑,而民间走私贩卖之风日趋严重、屡禁不止……”
“一派胡言。”林弗打断了第五祺的话,“盐铁贸易乃大唐国策,就是为了扼止回纥势力扩张。一旦放开,岂不养虎为患?”
第五祺语气凝重,道:“大人此话差矣。时势易也,如果还想用盐运卡他们的脖子,长此下去,岂不更加深了矛盾?!”
炫帝听了稍作沉思,问第五祺有何想法?
第五祺说,当及时调整国策、放开盐价,按回纥所需供给。
炫帝一时拿不定主意,又问荆王何意?
荆王神色淡然,道:“父皇,第五大人言之有理,此举可谓一石三鸟,既可稳定了回纥人心,又断了私盐贩卖之路,充实了国库。”
“嗯,不错,国策是该适时调整一下了。”炫帝微微一笑。
“陛下圣明。”第五祺赶忙提议,“褚将军所查没的砂金,权当是回纥预付给朝廷的定金;至于退兵一事,煌王曾多次出使回纥,可命他前去交涉。”
“好,那就再加供两倍的官盐;至于这盐价么……”炫帝将视线转向了杨嗣郎,“杨卿,你说呢?”
杨嗣郎道:“陛下宽厚仁爱,令人钦服。不过臣以为,不能一下子让利太多,每斗最多只降三文。”
炫帝笑着答应了;随即传旨煌王,命他即日起出使回纥,交涉盐运、退兵之事。
静默了一会,第五祺又问,河东帮该如何处置?
炫帝尚沉浸在淡淡的喜悦中,一时没回过神来。
林弗说,王子犯法,且与庶民同罪,河东帮更不能逍遥法外;只是此案涉及面太广,还需查清罪证后再定。
第五祺说,这有什么难查的,盐就是罪证。
杨嗣郎对着林弗冷笑道:“查出了河东帮幕后黑底,怕是于大人不利吧……”
“哼,此话未免说得早了。”林弗干笑了下,对着炫帝道,“老臣不才,愿亲查此案,无论牵涉到哪一人,绝不姑息!”
炫帝看了他一会,摇了摇头,笑道:“不过是一件寻常贩私案,林爱卿年岁已高就不必亲为了;朕意呢,仍交由第五祺与京兆府查办。”
杨嗣郎、第五祺等人听了急忙齐呼:“陛下圣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