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严过看罢信心生狐疑,紧盯着元冲问:“怎么骆峰前脚刚到,进奏院就催他回京了?”
元冲并未理睬严过,对着褚漠寒道:“大帅,骆峰驻京多年,上通陛下,下与各部官员多有来往,长公子婚庆若要筹办的体面隆重非他不可。”
“这……”褚漠寒听了不置可否,陷入了沉思。
严过见褚漠寒犹疑不定,劝道:“大帅,婚庆之事甚大,还请早做决断。”
褚漠寒听了有些愠怒:“娘的,不就举办个婚礼,俺不去又能怎样!”
“大帅不妥。”严过一脸肃然,“婚期乃陛下钦定,且已告知了您;万一他怪罪下来,可如何是好?”
尚炎并不以为然,对着严过道:“三军起事在即,岂能因一场婚礼而延误!”
史鸣道:“没错,万一陛下听信了杨嗣郎谗言借机削夺了大帅兵权,那岂不前功尽弃!”
“娘的,有什么好争的,俺不是还没走嘛!”褚漠寒顿了下,问史鸣,“三军准备得怎样了?”
史鸣道:“目下三军正按计划加紧操练。兵械、甲胄已新备两万余套,余下的在连夜赶制,预计两月之内便可完工。”
“嗯,不错;”褚漠寒点了下头,又问,“那十月初能否按时起兵?”
“不可。”史鸣摇了下头,“自雄武城失火,粮饷一直吃紧,目下最多也只能支撑一个月了。”
褚漠寒听了不免有些丧气,问严过为何不加紧向朝廷催要?
严过哆嗦了下身子,道:“大帅有所不知,朝廷发放粮饷,是以兵部登记造册的人数为准,其总数不过十一万六千人,而这与三镇实际兵马相差了七八万之多。”
见褚漠寒面露惊讶,史鸣解释道:“近三年来从各地新招募者,编为八个健儿营,人数不下三万;去岁又收降了阿思诺余部近两万人;这还不算各地盐屯守卫、后勤、狱卒等,如今三镇兵马早已超过了二十万。”
严过道:“而这多出来的七八万人马,只能靠我们自筹粮饷。由于每日耗费甚巨,长期以来丁吃卯粮、入不敷出……”
褚漠寒沉思了一阵,转而问元冲,为何不从江南多采购些稻米?
“大帅,还是缺钱哪。”元冲耷拉着脸,“这些年河东帮经营盐铁、茶叶、丝绸,所获之利皆用以填补三军亏空。可是由于缺少本钱、时常拖欠货款,江南那些富商巨贾们也不愿和河东帮扩大交易。”
褚漠寒听后一下子瘫坐在了帅椅上,喃喃自语道:“完了,这下可全完了……”
严过高声道:“大帅勿忧,为今之计也只有向朝廷讨要了。”
“你刚才不是说了,朝廷有限额吗?”褚漠寒一脸困惑。
严过不慌不忙道:“以往渔阳奏报到了中书省,杨嗣郎见了常会以种种理由压下,拖延不办;这一回不妨绕过杨嗣郎,将奏报直接交于林相,让他面陈圣上,以林相之谋略自有办法应对。”
“好了,那就照此去办是了,又何必烦扰本帅!”褚漠寒一脸释然。
严过道:“只因此事关系重大,需派一得力之人不可!”
褚漠寒听了手捻虬髯,扫视了一下众人,道:“何人可担此任?”
众将领、谋士一时面面相觑,默不作声。
“娘的,你们往日的威风去哪儿了,一遇到事儿都跟个缩头乌龟似的!”褚漠寒颇为失望。
严过高声道:“在下以为,此事非骆峰不可!”
“骆峰,他……”褚漠寒听了心头一震。
严过神色淡然:“这些年他和林相一直是单线联系,深受林相信任;再者,他久驻京城,了解朝中各派权势、谙熟各部事务。顺便呢,也能筹办好长公子的婚事。”
“不可!骆峰知道的也太多了,此一去只怕是纵虎归山哪。”褚漠寒阴沉着脸,道。
严过阴笑了两声,道:“大帅勿忧。为防万一,其妻女家小皆留作人质软禁于渔阳,待事成之后再除之不晚。”
“好,此计甚妙!”褚漠寒听罢哈哈大笑,随即命人带骆峰来见。
严过见状赶忙劝止住了;说骆峰受了责罚在禁闭院反省,突接此令恐一时难以接受,还需他亲自前往劝说才行。
褚漠寒听后轻轻点了下头。
禁闭院。
骆峰神色落寞独坐于室内,望着从天窗洒下来的一缕秋阳发呆。忽听得房门声响,从屋外走来了一人。他抬头一看,却是严过。
严过对着他拱了下手,笑道:“抱歉,委曲骆兄了。”
见骆峰不解,严过解释道:“骆兄受罚纯属一场误会,褚帅为此很是过意不去,特派严某前来看望。”
不待骆峰开口,一边的侍从随即捧上了礼盒,道:“这百两黄金,还请大人收下。”
骆峰见了大惊,赶忙推辞道:“大帅如此厚恩,骆某实难收受。”
两人推让了一阵,骆峰仍拒之不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