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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五章
赴贺宴将计就计
劫死囚步步惊心
次日一早,天色阴沉沉的,冷风劲吹,雨不紧不慢的下着。
褚庆冒雨赶到了大理寺,向他讲述了父亲昨夜在惠王府遇刺的经过。
季温听了大惊,沉思了一会,道:“阿思诺已死,敏泰在囚,又会是何人行刺?”
“要是褚某没猜错的话,定是太子一党所为。”
“这……公子为何如此肯定?”
褚庆一脸肃然,“那人口口声称要给阿思诺报仇;还有,前两日敏泰曾去静溪山庄会见过太子,或许就是为了此事……”
“照公子所言,太子是幕后黑手了?”
“没错;父帅临时下榻于惠王府,按说此事保密少有人知;况且事发当晚,那个王诘也曾到场,行止十分反常。”
季温“嗯”了声,仍心存狐疑:“虽说公子推测有理,可仍缺少关键证据哪。”
“证据,”褚庆阴笑了下,“将他们全抓到手了还愁没有证据?”
“这……”
“大人放心,褚某有一计,定将这伙贼人一网打尽。”随后,褚庆与季温细细密谋了一番,遂定下了一条毒计。
为诱出刺客、将敏泰的同伙一网打尽,褚庆以庆贺褚漠寒封王为由遍发请柬,招待京城的一些王公勋贵、朝臣故友等,欲在伏龙山庄举办一场宴会。
午后,眉黛打着雨伞来到了芷园,向李云翰下了请柬,说褚庆欲借宴请之机,与他冰释前嫌、重归于好。
李云翰听了并未多言,当即爽口答应了。
送走了眉黛,李云翰赶忙去了达复宅。
达复正在和岑燊密议赴宴一事。原来太子和达复两人也收到了褚庆的请柬,为此心生顾虑深感不安。
达复认为,此次褚庆大张旗鼓的设宴,其中必然有诈。
岑燊说,确是有些反常,担心刺安一事有所败露;去吧,有可能是一场鸿门宴;不去呢,请柬已收下了。
两人正一筹莫展间,岑枫带着李云翰进了屋子。达复见了赶忙迎上前去,问他可否收到了邀约?
“嗯,收到了。”李云翰点了下头,“看来这第一步已经见效了。”
“那李兄之意,去还是不去呢?”达复问。
李云翰朗声道:“既然他下了战书,当然要去了!”
“那,万一是他设下的圈套……”岑燊面带忧虑。
李云翰并未作答,轻步走到了窗前,凝望着窗外的一片冷风密雨,自语道:“霪雨霏霏,一下起来就没完没了罗……”
“李兄久居江南有所不知,每岁秋冬之交,长安便阴雨连绵数日不绝……确是有些令人厌烦哪。”岑燊解释道。
“不,这场雨可来得真是时候!”李云翰转过了身子,高声道。
岑燊听了一愣,问他何出此言?
“何不借这一场雨,给他来一个将计就计?”李云翰走到桌前坐下了喝了几口热茶,将其心中谋划扼要说了一遍。
达、岑二人听后仔细斟酌了一番,又提了些建议,遂定下了救人之策。
连日来,竹影法师困于阴雨鲜有出门;这日又闲来无事,在神龛前闭目打坐,忽听小蝶来报,说是太子携萧良媛冒雨到了罔极寺。
竹影法师听了心生困惑。她思量了一阵,决意前去拜见太子,以弄清他此行的目的。
她穿过雨雾进了大雄宝殿,只见太子、萧良媛毕恭毕敬跪倒在佛像前叩拜,一面低声念叨着什么。
竹影法师未敢惊扰,站在门边默立不语;待二人拜毕,上前欠身问候。
萧良媛看上去气色很好,容光焕发双眸有神,她说承蒙竹影法师相助,连做了三日法事,她的病情已大为好转;随后她命付果捧上了二十两纹银,以作答谢。
竹影法师推脱了一阵,一时婉拒不得,只好笑着收下了。
太子说,他此番前来,想再次进香许愿,祈求神灵佑护,以保其储位。
趁着休息间隙,竹影法师陪着太子与萧良媛、付果到了偏殿,坐下来饮茶、歇息。
众人闲聊了一阵,忽然岑燊惊慌来见,说是有急事禀报。
太子问他何事?
“这……”岑燊看了眼竹影法师,欲言又止。
太子看出来了,笑道:“说吧,法师又非什么外人。”
岑燊肃然道:“回殿下,达复已令铁衣社做好了准备,趁明日伏龙山庄宴会之机,刺杀褚贼。”
竹影法师听了心头猛的一震,手中的茶杯险些落地。
“好。”太子神情有些激动,轻轻拭了下额尖上的细汗,“你告诉达复,命他务必小心行事;还有,无论成败怎样,不得留下任何蛛丝马迹!”
岑燊诺了声,转身离开了。
太子坐下来静默了片刻,推说自己尚有一些公务待办,带着萧良媛、付果等人告别了竹影法师,又冒雨离开了寺院。
竹影法师回到了寝室,当即给季温写了一封密信,命小蝶速去交给他。
小蝶接信后急匆匆出了寺院,一路疾行赶到了季温宅前,将信交给了门丁。
这一切全被尾随在她身后的岑枫看在了眼里……
季温看过竹影法师送来的密信,面露一丝得意,笑道:“不错,这条大鱼终于要上钩了。”
季温随即命令瓦松,明日从大理寺、刑部抽调所有精干人员,隐蔽于伏龙山庄四周待命;还有,通知南衙禁军统领敬琥,请他多加派些人手,加强警戒,严密盘查出城之人。
“是,小人遵命。”瓦松说毕起身而去。
一想到将要捕获敏泰余党,季温心头甚是得意。他端起了酒杯,悠然的喝着。忽然仝立急匆匆来报,说连日来阴雨不断,大理寺牢狱水满为患,有的囚室水已漫及人犯腰身,再不想办法就……
季温听了有些心烦,他望了眼窗外,道:“怎么搞的,才下了几日,就遭水淹了……”
仝立道:“据老狱卒说,此狱从武周皇帝算起,已沿用了五十余年,早就破旧不堪了;况且此处地势低洼,以往每逢雨季便多有积水。”
“那就多派些人清理是了。”
“回大人,在下已派人清理过了;可这一回不知为何,刚清理过就又积水了,根本没法清理干净。”
季温听后皱紧了眉。
仝立又说,六年前刑部在城东新建了一座牢狱,尚有许多空房;要不先将人犯转往此处,待水患消除后再将其押回。
“两处牢狱一东一西,少说也相距了十多里;还有,万一押解途中有人犯脱逃,本官可担待不起呀。”
“大人若有担心,不妨从巡防营请调三百名官兵,沿途严加看管,谅人犯也无法脱逃。”
季温踱了几步,回过身子道:“此事不急,明日褚公子要举办贺宴,待我参加完宴会后再说。”
“这……天牢里关押的可都是些重刑犯,要是淹死了几个,不好向圣上交待哪。”
“哼,别他娘的罗嗦了,”季温大怒,“再多派些民工,疏通水道、清理积水,只要淹不死人就行。”
仝立听了很是无奈,轻诺了声出了屋子。
武七奉命到了阿曼货栈。
阿娜尔正独坐于寝室,仰望着窗外的雨天发呆,看上去神情十分落寞。
武七见了她,与之低声交谈了一阵,随后又匆匆离开了。
阿娜尔深思了一阵,而后定下了决心。她撑了把雨伞出了屋子,在院子徘徊了一圈,信步走到了后院的库房。
她在库房察看了一番,发现房顶有好几处地方在漏雨,当即沉下了脸,对着正在清点货物的贝孜喝道:“怎么搞的,漏雨了也不想办法?这些可都是名贵药材,泡久了会霉变的。”
“是呀,一连下了好几日了,奴才也担心哪;”贝孜一脸无奈,“可是库房太小又挪不开……”
阿娜尔说,城南三里庄有一座废弃的粮仓,命他明日将药材运过去,晾晒一下。
贝孜听后赶忙答应了。
夜色深深,冷风凄凄;李云翰独自站在屋檐下,望着眼前一片纷飞无际的细雨,那嘀嗒嘀嗒的雨声似乎在敲打他的心头,久久无法平静。
武七撑着雨伞轻轻走到了他的身边,道:“先生,雨再这样下,明日宴会怕是要泡汤了……”
“你担心了?”李云翰淡然一笑,“鱼儿没上钩,褚庆怎会收网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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