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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潘壮他们几个在,你现在这样子,走不脱。”
云越知道她说的是实话,他的剑和短刀都已经被收缴了,现在赤手空拳,腿上又有伤,怎么可能从那几个强壮的男人的眼皮子底下逃出去?
他就是身手再好,有千般本事,现在也是使不出来了。在人屋檐下,不得不低头,云家傲娇的小公子第一次品啧到受制于人的滋味,以前他跟着萧暥,从来都没有过那么憋屈的时刻。
他想了想,皱着细眉,一双桃花眼微微垂敛下来,低怅道:“阿青姐姐,你可否再帮我一次,放我出去罢。”
他的模样生得清俊,如果不是整天挂着一副看不起人的刻薄样,本是很招人喜欢的。
他咬了咬薄唇,勉强道,“求你了。”
云小公子这一辈子从来没有低眉顺目地求过人。
阿青本来就是个直爽脾气,这会儿见他这幅楚楚盈盈的模样,叹了口气,“我看你这孩子挺机灵,怎么讲不通啊,你的腿怎么办?就算将来变成瘸子你也要走?”
云越沉默,然后道,“我一定要回去。有人还在等我。”
阿青不假思索问,“看你这么牵挂?是你妻子么?”
云越:“……啊?!”
阿青以为她猜中了,道,“你也就晚几天回去,她又不会改嫁了。”
云越被‘妻子’两个字砸蒙了,脑子还没有回过神来。
什么?还……改嫁?
本来寒冰般的脸色莫名地一阵红一阵白。
阿青关切道,“怎么了?看你脸都羞红了,你们不会还是新婚罢?”
云越:……
他赶紧摇摇头。
阿青来了兴趣,奇道:“我看你那么年轻,以为你们才刚成的亲,那成亲几年了?”
云越想撞墙。
向来口齿伶俐的云小公子被噎得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如果算起来,他跟着萧暥也有三年了罢……
“唔,三年。”他一边说,一边在脑子里求主公宽宏大量,他也是迫于无奈。
“嗨,都娶了三年,早就是老夫老妻了,她不会跑。”阿青说着就要站起身,“你就在这里安心休养。”
“哦,不,姐姐,”他情急下拉住阿青的袖子,乞求道,“我必须回去,我担心他……”
阿青见他神色不像是装出来的,想了想,恍然问,“你妻子很貌美吗?”
什么?!
阿青解释道:“我是说如果你妻子很美貌,会招登徒子惦记?所以你才急着回去?”
云越当然不能如实说他是要回去将军府,萧暥还在等他回去复命。
既然阿青以为自己是因为妻子急于回家,他倒不如顺着她的话编排下去,何况这阿青是个女子,最能打动一个女子的不就是爱恋吗?
于是他干脆点头道:“很美,非常美。”然后他蹙眉,面有忧色道,“我怕我不在,会有人对他有非分之想,所以,姐姐,求你帮我回去罢。”
阿青凝着柳眉注视着他,“我怎么觉得你没说实话?我们走江湖的,见过的人多了,你这一撒谎脸就红成这样,不太会编排吧?”
云越:……
阿青一副过来人的神情,“我看你是怕媳妇罢,你提及她的时候,都不敢大声,好像是偷来的媳妇,你媳妇很凶?可是河东狮?”
云越自暴自弃地捂住脸。这都是些什么问题啊!为什么女人的想法这么奇怪啊!!
阿青见状颇为同情,“看来是真的了。所以你不回去,她还会打骂你?”
云越手指插进头发里。
阿青叹了口气,“这样的媳妇不要也罢,将来,姐给你说门好的。”
“不,不,我只要他。”云越赶紧道,怎么还要给他说亲了?
“他确实性格强悍,作风凌厉,但不是不讲道理,唔,我要急着回去,是因为他身体孱弱,我要照料他。”
阿青颇为感佩,道,“你倒是不离不弃了。”
云越见她表情松动,本着话都说到这份上了,干脆演戏就演足的想法,幽幽道,“不管将来发生什么事,我都不会离开他,我喜欢他,第一次见到我就喜欢,他身体不好,我就一辈子照料他,如今困在这里,也不知道他现在怎么样了,我实在是心忧如焚度日如年,所以姐姐,求你帮我离开这里罢。”
阿青凝视着他的眼睛,道,“这回倒是实话了,”然后她叹了口气,“好吧,等你的腿能动了,我就替你想想办法,让你们早日团聚。”
云越终于松了口气,赶紧道,“谢谢姐姐。”
等阿青转身出去后,云越靠在床头,一手按着太阳穴,一时间有点回不过神。
刚才他为了脱身都说了些什么啊,
他心里默默对萧暥说了句抱歉,看来接下来为了哄阿青帮他,还得委屈主公他冒充一阵自己的妻子了。等他回去以后一定尽心尽力好好侍奉主公补偿。
*** *** ***
阴沉的天空中飘着冷雨,寒风呼啸,数十名京兆尹府的士卒将朱璧居团团围住。
容绪经历过当年的兰台之变,自觉什么场面没有见过,他让卢平不用慌,然后泰然自若走到门外,正要与为首的将官理论。
这时,忽然一阵马蹄急响,两边的士卒脸色一震,纷纷立即让路。
容绪引首望去,只见一队披甲执锐的骑兵呼啸而来,马蹄踏过街道,水花飞溅。为首的那人一身劲装,玄铁的甲胄泛着寒光,一双眼睛清夭逼人,寒利如同冰刀霜剑,锋芒毕露,邪妄非凡。
一瞬间,看得容绪竟微微倒退了一步。
他从来没见过萧暥这副样子。这就是他在战场上的样子吗?飞扬跋扈,杀气腾腾。
仿佛前一阵子的妩媚恣意风流隽妙就像一场镜花水月的幻影。都是那眼波流转间,烟光水色里的黄粱一梦。
毕竟是沙场百战的将军,不是他堆金积玉宠溺起来的小狐狸。
容绪的眼睛忽然有点酸痛。
萧暥跨在马上,声音冰冷清越,“容绪先生,我刚收到郭通越狱,京兆府全城捉拿的报告,想到容绪先生和郭通颇有渊源,怕下头的人行事粗鲁,冲撞了先生,所以亲自带兵过来了。”
这当然是萧暥提前就调查过的,那个郭通精通珍宝古玩的鉴别,和容绪颇有交情,郭通入狱后,容绪还多次给他送去酒菜衣物,打通关节,找他鉴别珍奇宝物。
容绪明白了,道,“将军是怕我私藏郭通。”
萧暥道,“先生和郭通私交颇厚,此贼逃脱,很有可能会来找先生以求暂避,此贼危险,我这是为先生的安全考虑。”
容绪心里不由佩服,还是只小狐狸,这话说得可真漂亮,挑不出毛病。所以这些人还都是来保护他的?
萧暥道:“如果郭通来找先生,我们就正好守株待兔。当然在此之前,搜查一番肯定是要的。”
容绪道:“我知道,若不搜查,就难以洗脱我藏匿郭通的嫌疑。”
萧暥道:“否则京兆尹府这里都不好交代,说我枉顾徇私了。”
容绪赶紧谦恭道,“我当然不敢让将军为难。”
萧暥嘴角微微一挑,略一偏头,道,“搜。”
一对荷戟执戈的武士鱼贯而入,冲进了府中。
萧暥翻身下马,把马鞭扔给一名亲卫,道,“我认识先生那么久,还没拜访过先生的府邸,我可否进去小坐?”
拜访?他居然还说这是拜访?
容绪心道,这小狐狸真是够意思,第一次来拜访就把他的家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