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笑着摇头。
……
副将奉命“装死”的第三日,沼泽之后的密林之中,林邑军头领今日愈发觉得手足乏力、头晕目眩、胃疼腹胀。面对属下捕来的肥硕竹鼠也觉食不知味难以下咽。
他越来越觉得自己像只软脚蟹,盐分的严重缺乏正慢慢侵蚀着他的身体,再过两日,估计连弯刀都要挥不动了。
事不宜迟,三日前,他派出细作,故伎重演,往戍边军营地旁的水源投入了无色无味的疫病毒源。只等大燕军士病倒,准备拼尽最后一点气力,拿下这场胶着了月余的战争。
今日探子回报,大燕营地已经病倒了大片,秦王慕容成岭所居中军帐这两日不见他有进出,倒是随军太医出入频繁。
“好!”林邑军头领一声大喝,听到这个消息之后,他大受振奋,使出最后的气力,拔出弯刀,下令,“趁他病,要他命。点兵,出战!”
慕容成岭等的就是这一刻。
这一刻,龟缩不出的林邑蛮子终于走出了沼泽。
披甲,提剑,上马。大燕军中“疫病发作”的军士们,早已枕戈待发。
阵营之外传来林邑军的喊杀声,虽是缺盐多日已成强弩之末,但困兽犹斗,攻势依旧不乏凌厉。
“冲垮那道重甲兵!”林邑头领高举弯刀,下令冲击。
蛮子兵就如一波又一波拍击堤岸的潮水一般,重重撞上重甲的盾牌。嘶吼着推倒重甲。
有人虎口震裂,有人撞折了臂骨,有人胸骨错位刺破肺脏口吐血沫,但依旧有蛮子兵悍不畏死地顶上前去接连撞击盾墙。
血肉之躯怎会不知疼痛?但林邑蛮子此刻却似不知疼痛一般,一次次以肉身撞击重甲盾墙。
支撑他们的是发起总攻之前,头领说过的一番话,他说:
“大燕军中疫病肆虐,今朝只要打开戍边军重甲营防缺口,胜利便唾手可得。到时候,长驱直入一路杀进城去,盐、粮、马匹、耕地、钱财、女人……都是我们的!”
这番话就如给林邑兵士灌下了一剂猛药。此番个个拼尽最后一口气也要打开营防。
自古人为财死鸟为食亡,林邑国贫、人丑,他们觊觎大燕的财富和美人已经不是三年五载的事了。
第一层重甲盾墙终于应声垮塌。第二层亦正摇摇欲坠。
此刻,在林邑的强攻之下,大燕南疆戍边军阵前盾墙轰然全开,眼见胜利就在眼前。
可是,蛮子兵的嘶吼声却在此刻戛然而止。
只见盾墙之后,本该躺倒一片的大燕平南军正骑在高头大马之上,队列齐整。
将士银甲生辉,飒爽威武;战马鼻息浑重,蓄势待发。
抱雪胭脂也已等候多时,在南国的青天白日之下,随着主人的一声号令,撒开四蹄疾奔,往杀到阵前的林邑军冲去,留下火红虚影,如逐风烈火。
身后的大燕平南军将士们也开始一齐冲杀,战鼓雷雷吼声震天,战马蹄声沉沉,犹如闷雷滚滚,激起沙场上泥土四溅烟尘飞扬。
林邑军本就缺盐无力,方才撞塌两道重甲盾墙的时候又耗费了好些气力,全靠胸中一口气、脑中一份念想吊着劲头。如今,见到毫发无伤的平南军轻骑,瞬间泄劲气馁,萌生退意,乱了阵脚。在秦王平南军的冲击之下不堪一击。
马蹄激起的黑泥渐渐染上了殷红……
“不许退!杀秦王!”林邑头领厉声大喊。声音却被战鼓声、马蹄声和厮杀之声湮没。
败局已定,毫无回旋的余地。头领一把扯过近前的林邑兵卒当作肉盾挡在身后,狼狈不堪地跑回了沼泽地。
秦王领兵追击而出。
薛真卿得到“秦王追敌去往沼泽”的通报后,抬头看了看日头,遽然合上了折扇,大喊一声:“不好!”。
来不及向副将说清去向,薛真卿翻身上马就往沼泽地追赶慕容成岭而去。
南疆今日皓日当空,湿气厚重,闷热无风,昆虫低飞,连空气中都透着黏腻粘稠。
这样的天气沼泽地最容易生出雾瘴。
日头一烤沼泽内瘴气升腾,加之无风,生出的瘴气凝聚成雾挥散不开,若不做防备,吸入瘴气轻则昏迷,重则丧命!
“秦王万万不能死!”薛真卿策马疾奔,在谁看来都是救主心切的忠心臣子。
越靠近沼泽,慕容成岭越觉雾气厚重,眼前的迷雾浓得化不开,离开一臂之外连同袍的五官都看不清。
入到此间诡异地,纵使是抱雪胭脂这样百年难遇的良驹也不敢疾奔。停在雾气里,止步不前,不安地打着鼻嘶,前蹄刨地。
慕容成岭下马,领着队里善追踪擒拿的几人深入雾中。
等薛真卿气喘吁吁赶到的时候,留在迷雾外围的军士告诉“他”,秦王殿下已经深入沼泽一炷香有余。
薛真卿拿出随身带来的药丸让军士们服下,又让大家以巾帕覆住口鼻。等不及风起,这便领人深入沼泽寻找秦王慕容成岭。
“殿下!殿下!”众人深一脚浅一脚地在迷雾中探寻。
不久便发现,这里除了他们的呼唤声,沼泽里别无他声,一旦他们停下呼喊屏息凝神,四周便是一片透着诡异的寂静。
一炷香前潜入沼泽追捕林邑军头领的数人似被这迷雾吞没了一般,毫无声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