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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据村里人后来说,女人举手投足间都透着媚人的妖气;另一方面,除了有力气专爱挑重活脏活累活干之外别无所长的我父亲愈发痴了,话也更少了,几乎断绝了跟所有人的交往,或早出晚归拼命地挣工分或总是瞅着女人和我不停地笑成了他生活的全部内容。再一个,便是我大哥逐步改变了对我父亲如临仇敌似的态度,到我家的次数渐渐多了起来,也可以说频起来,他几乎包揽了我家所有的精巧活儿。

    可以说,我父亲对于这位自小一起光着屁股长大的侄子没有丝毫的戒心,与侄子和好如初毕竟是件高兴的事,更何况让他东一声西一声仿佛来自天界的亲热的“叔、婶”叫得甚为舒畅。不过,原就笨手笨脚的我父亲原就乐得清闲,便任由他去折腾,只是对他非肉即酒的生活采取了极为冷漠的态度。

    在我父亲看来,生活的唯一原则便是多挣工分多攒钱,象我哥这种生活无疑是奢侈的,典型的败家子行为。对我哥总是故意夸张地反驳,他也是有充分理由的,尽管他的话少之又少,语气却颇重:废话,不挣工分不攒钱,孩子上学盖新房的钱从哪里出?万一遇上了病灾,又咋去应付?

    在当时,凭力气还是能够赚钱的,尽管这些钱不多,但毕竟还是挣了,而且也能够看出哪怕只有极微小的差距。挣钱却不管钱,全部交由婆娘打理是我大爷家的一个传统,同样也是我父亲毫无保留地完全继承下来的一个生活原则。尽管我娘曾多次地劝过我父亲,但我父亲还是把钱全部交到了我娘手里,所有进出一概不经过自己的手。经济上不独立,往往政治上就没有地位。这是我父亲的真实写照,他正是凭着这种精神和毅力供我读完了自小学至大学的所有课程。

    生活上的某些变化,多来自于事后的反思和讲述者不自觉的总结,主人翁往往并不能真切而又明确地感受到,但灵感或者人们常说的第六感觉应该能够预测到点儿什么。所以说,我父亲对于上述变化浑然不觉或者说已明确地感受到了的提法是毫无根据也毫无理由的。

    那天午后,我父亲分明有些不祥的却又无法说清的感觉,他的左右眼皮在轮番不停地跳着,当时村里人都坚信“眼跳主事”这一带有迷信意味的说法,我父亲自不能例外,便难免有些小心翼翼。

    其实,我父亲有着跟常人相同的感觉和心理,只不过他更不善于表达或更善于掩饰而已。我猜想,他必定在心里不停地劝自己:小心,小心,小心!因此,他对于侄子两杯小酒下肚边帮他整着家里已断了两日电的电源开关边漫无边际地吹嘘甚为反感,逃避似地只出去溜了一小会儿便又折了回来。

    或许由于文化积淀的原因,他有着跟城里人一样的习惯,吃了饭总喜欢一个人默不作声地到田野里沿着田间小路蹓蹓,没有人知道他在想什么,或许他只是为了呼吸一下新鲜空气,蹓得时间却很长,难道他当真便不具备文人自伤的情怀吗?

    且说待他折回来,门已锁了。他感到奇怪,自己分明没有锁门,便掏出钥匙去开,打不开,锁是没坏,必定是内锁,他似乎意识到了什么,便翻过我家的矮墙而入。刚到天井中央,他便听到了一种他绝对没有想到的也绝对不应该听到的只有他跟我娘之间才该发出的声音。

    他快步冲上去,用脚踹开了原就不够牢固的家门:女人和我大哥正慌乱地提着裤子,见他毫无表情地近来,女人故作镇静地埋怨我大哥不该,我大哥则慌乱地提着裤子,脸红得象紫茄子,一声不吭,只穿了一只鞋便从他的身边夺路而逃。

    奇耻大辱!我父亲并没有表现出应有的愤怒和不冷静,他只呆了一会儿,便躺倒了我家东间生满了地瓜芽的乱糟糟的炕上,不说不动不吃,两眼直愣愣地瞅着屋顶,粗重地喘着气,任凭女人千般万般地忏悔和推脱责任,还是与她分居了。

    当天,我那位大哥便失踪了,再也没有回来,直到我大爷和我大娘因独子的突然失踪而相继过世,我父亲独立承担了抚养我和赡养两位老人的义务。第二天,苦苦哀求了我父亲一宿没能得到明确表态的女人也离奇地失踪了,现实生活中便只剩下了我父亲和我。

    村里人曾大胆地断言,两个人不应该叫做“失踪”,准确的提法是“结伙出走”,有人说是闯了关东,有人说是去了南方。但我更多相信是闯了关东,因为当时的关东有丰厚的土地,只要肯吃苦,就能吃饱饭,村里当年有不少闯关东的例子。

    我大哥的出走主要是惧怕我大爷的威严,毕竟是件有损祖宗颜面的大事儿,他当晚便没敢回家,因为他相信我父亲必定会告诉我大爷和我大娘,实际上,我父亲谁也没告诉,直至两位老人离世也不知道自己的独子竟然做出了如此一件不光彩的事儿。

    女人的出走,自然是因为我大哥,如果虑及我的原因,她必定是下了极大的决心,因为她把我姥爷陪嫁给她的家里五代相传的玉镯留在了我的枕下。

    及至我长成后,曾多次向我父亲表达过外出寻她的意思,尽管都被我父亲严辞拒绝了,但我还是为此花费了巨大的金钱和精力。

    终于有一天,我探听到南方某城有一对夫妇与我所列举的条件完全相符,便匆匆赶过去做了核实:两位老人有三男两女,从关东某城搬来,正经营着一家中等规模的酒楼,男的苍老如钟,女的却看似不过四十多岁的光景,其模样和气质远非我家里的老娘所能比。

    说是不忍心打扰她们的生活,其实我也是抱了私心的,便没有认她。——既然有了如此好的归宿,还是不要打扰她吧。每当有股冲动涌起的时候,我每每这样劝着自己,但我还是不由自主地嘱我当地的朋友多照顾她的生意。

    朋友问,有什么关系吗?

    我不置可否。

    朋友便不怀好意地阴险地笑着,误以为我看中了她的大闺女,因为她的大闺女跟她一样是个美人坯子。

    我严正地警告朋友,不可有非分之想。

    朋友见我一脸庄重,便收敛笑容,连说,岂敢,岂敢。

    莫名其妙地,我借故到朋友那里去的次数便多了,朋友当然欢迎,吃饭自是都到她的酒楼,而且已把她的酒楼作为自己的定点就餐点。朋友的生意很大,一年的餐费不下于几十万,她酒楼的生意自是更加红火了,看得出来必是又经历了一番精装修。

    酒楼的菜实惠而又别具一格,虽以东北菜为主,但也有我们家乡的菜,尤其是那道红烧茄子,与我父亲目前的手艺简直如出一辙,淡而不腻,当真让人百吃不烦。

    去的多了便难免会碰到她,记得我第一次正面遇到她,尽管我故作潇洒且带有些腻歪意味地喊她老板娘时,她正怔怔地盯着我不放,脸上阴晴不定,而我则被一股似曾相识的感觉强烈地冲击着。

    或许当真有心灵感应这种东西,那天,她撤换了朋友事先定好的服务员,改由她亲自上饭上菜。朋友不明就里,甚为奇怪,因为她从不亲自上菜。

    事后,联想到我让其照顾生意,朋友便拿我和她的关系腻歪我,朋友所说的关系当然是指时下正流行的男女关系。

    我恼了,朋友便强辩说,她看你的眼神确怪怪的,连你吃饭喝酒的姿势都端量的那样仔细。

    我岂能不知?她一改常态,边上菜边跟我搭讪,屡屡问及我的老家,我胡乱诌了一个地名,她不肯信,直到我冲朋友发了火才总算蒙混过去:你们这地方的服务员怎么这样?真是的,东问西问的。

    朋友自是百般赔不是,并且冲她发了火,看着她一脸的尴尬相,我心里颇觉过意不去,便又转过来劝朋友,代价便是从不喝酒的我破例醉了,倒是件让朋友感到高兴的事儿。

    我总劝自己不要再去,但还是禁不住要去,我当真不知道该不该与她相认,我实在再也无法承受这种折磨,便去想象她与我父亲的婚姻:在跟我父亲结合之前,她必定千遍万遍地对比过我父亲和我大哥,尽管她知道自己别无选择,但她还是喜欢对比,企图从中找出能够说服自己的理由。

    她果然成功了,最终我父亲的软弱与古怪终于被变成深沉而战胜了我大哥的风流与倜傥。深沉是一种气质,气质是内在的,必须以深厚的文化底蕴为基础,并非一蹴而就的东西。有了如此充分的理由,女人转而沾沾自喜起来。

    然而,生活远不如想象中的那样美满如意,漫无目标的想象常常因为夸张而把期望值定得过高,从而加剧了这种悲剧。

    最典型的表现,便是婚后自认为生米已然煮成了熟饭,不再刻意地掩饰自己,所有的优缺点便会慢慢地一古脑地暴露给对方,加之彼此的新鲜感已过,两眼紧紧地只顾盯着彼此的缺点弱点,此时如果不能用包容来适时地调整自己,最容易引发危机,多数的危机常常便源于此时此刻。

    尤其是象我父亲我娘这种靠想象中的对比来维持的婚姻,原就虚弱,经不得风浪和摔打,稍有诱因立马就能脱轨,更何况存有如此强烈鲜明的对比,当现实将想象无情地敲碎再也无法掩藏对比的本来面目时,发生脱轨便成了意料中的事情。

    这里所说的对比不是简单的对比,它是三角的,是一种选择。应该说,我的出生加剧了这种对比的蜕变,使或许可以避免的脱轨原不该如此过早地发生了。算了,算了,还是不再啰嗦了。

    我虽没有领略过生母对子女的母爱,却从自己对儿女的牵肠挂肚上感受到了父母对子女的牵挂,一个母亲舍弃自己不满周岁的儿子而去必定需要极大的勇气。

    细究我父亲我娘的婚姻,百思不得其解,我记起了一位或许根本算不得哲人的哲人说过的一句话:女人,尤其是漂亮的女人,都有甘受虐待的欲望。根据这一理论,我做了如下假设:假如我父亲能够少沾染一点儿象我大哥那样的恶习,结局必定不会如此。

    再说我父亲对我娘的事儿,反而要比我平静得多,他绝少或者说从未主动地提及过,而且一惯如此。据村里人说,即使在我娘离我们而去的那个时候,我父亲也从未表现出任何异样。我父亲的这种必定被我父亲固执且毫无争辩地认作是一种泰山崩于前而不变色的英雄气概的表现,却成了村里人公认他缺少阳刚之气的一个最有力最直接的证据。

    我们且不去做争论,我父亲也从不会与人去争论什么,只要自觉已认清的东西,便会顽固地一直抱守着。令人无法想象的现实是,凭他是如何度过了两年既当爹又当娘还要照顾多病哥嫂的时间。一直到我三周岁生日的那天,那位在血缘上我应该叫姥爷的早已离任的大队长,或许出于“养不教,父之过”的愧疚,也或许另有什么目的,又托人给我父亲说了一门亲,反正他是在按照小镇上“亲朋好友遇事生病必要探望,否则便要生分了”的规矩在探望了我大爷我大娘之后才做出的决定。

    对方是我姥爷的一个远房侄女,心高气傲却姿色平庸,怨不得自己福少命薄,是一个弃妇。她生性泼辣,好面子,喜欢争强好胜,婚后肚子却总不争气地不见动静,在煎熬中苦苦等了三年,才不得不去医院,无生育能力!这对女人来说,毕竟算不得一项优秀的品质,心里难免觉得有些亏欠才渐渐收敛了些。

    尽管她对自己的威慑力有足够的自信,岂料自己已失去了赖以发威的基础,又经过了四处求医问药的三年,他终于于某晚饭后吞吞吐吐地提出了分手的意思。她募地怔住了,许久才从呆立状态中清醒过来,原已十分疲惫的她两眼紧紧地盯着因恐惧而渐渐畏缩着后退着的他,更加激发了自己的斗志,以迅雷不及掩耳的敏捷两手抓住了他的衣领,声嘶力竭地大喊一声,已把他从家里扔到了院里,而后关上门,扑到炕上拥被而泣。

    第二天天未亮,她便悄悄地走了,走时没带走任何东西。

    在我们那个地方,由男方首先提出来的离婚当时叫做“休妻”,多是因为女人存有这样或那样的缺陷。因此,被休掉的女人另找婆家是非常困难的,即使旧相好也绝不肯娶此等女人为妻,因为这样需要面对巨大的社会压力,没有非常的勇气必无法承受。

    在家庭方面,男方坚持“不孝有三,无后为大”,坚决要休;女方则坚持“嫁出去的女,泼出去的水,覆水难收”,只要是被休掉的女人,倘若回到娘家,便会被娘家人当成用欺骗手段卖出去被买主发现了缺陷硬生生给退回来的货物一样,尴尬而又耻辱。

    所以说,不少被休掉的女人宁死也不肯回娘家,半数以上的走了绝路,余下的她们选择余地也是极小的,即使再自认高贵的女人,似乎也只有两条路可走:或胡乱找一下流胚子嫁了了却余生,或孤独凄冷一生。

    应该说,这些悲剧的酿成便是因为这些沿袭了多年的规矩。这些规矩当然特指那些不成文的一旦形成便具有根深蒂固的顽固的特征的传统和习惯,尽管它的改变通常是逐步的渐进的,但绝不可以忽视人们能够正视自己意识的迅速觉醒,只有变才永远是真的。

    到了我父亲这一代,正是一个“人多力量大,追求子孙成群”的年代,有哪家没有三两个闺女?如果“休妻”毫无原则而且毫无节制,还要酿造多少人间悲剧?岂不乱了分寸?而且与成文的规矩明显相左,正是因为成文规矩的倡导,加速了这些规矩的改变。改变归改变,但规矩终究是规矩,虽已到了强弩之末,但由于惯性仍存有较大的市场。

    尽管如此,那个后来成为我娘的女人并没有选择过去的老路,她宁肯以乞讨为生。待家里人终于把她找到时,她嗓子已坏了,原本轻柔脆的嗓音听起来直让人浑身冷嗖嗖的禁不住要冒鸡皮疙瘩。

    这时,男方因找到了治疗不孕不育的妙药,非要请她回去,她坚决不肯,嫁给了我父亲。我父亲在这样的背景下与这样的女人再婚,难保他的脑袋里便不残存着这些残存的规矩,至少也会跟我娘当年那样认真地对比一番。对比的结果,便是让他更加相信“姻缘天注定”这句话——两个人虽明知不可能再有自己的孩子,却是一拍即合,竟然恩爱异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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