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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军队中的日子几乎可以用苦不堪言来形容,虽然李克在西河学宫经历过很多体力训练,但每日行军还是太累了,而且让他感觉十分崩溃的是,虽然乐羊说了要给自己一辆兵车,但还是让自己编入徒兵步卒之中,让自己每日翻山越岭,只不过编入的是他自己的卫队。李克曾经去大帐问过他,他只是轻轻地放下手中的竹简:
“我是说过给你一辆兵车,但是你也要想到,仗还没打呢,兵车都没空位置,等有了空位再说吧。”
李克当时真的很想拿着竹简往乐羊的脸上敲,费了好大的劲才忍下去。
但平心而论,乐羊已经给了他很多优待了,大概是因为自己的射术确实打动了乐羊,在千人长的卫队中,饮食起居的条件都比那些最普通的徒卒要好得多,瑕阳大夫的私兵是自带补给奔赴前线的,但也仅仅足够他们走到前线而已,食物其实还是比较紧缺,就算如此,李克每天除了吃那些煮的黍汤之外,还是能吃上一块风干的肉,虽然每次咬的时候李克都会害怕自己的牙被崩碎。
自己还在当皇帝的时候,在圣旨里说过不少打仗的事情,但是却从来没有踏出过皇宫,所有对战争的理解都是从别人的口中得到的。曾经他觉得打仗似乎是一件非常简单的事情,那个钟会,平时看起来眼高于顶,还有邓艾,连话都说不顺畅,这两个人看起来也不是什么经天纬地的大才,竟然可以将蜀国尽灭,连那个诸葛亮的儿子和徒弟都被他们打败了。
他甚至一度觉得,如果让自己亲临前线指挥,一定可以打出一个更漂亮的胜仗。
但现在李克才知道那时候的自己有多么可笑,如今自己没有皇帝身份,仅仅是以一个庶人的身份进入军队,朝不保夕,连上了战场自己能否活下来也不一样。而军队中的每个人其实都是无辜的。虽然平时里遇到的车兵大部分都是趾高气扬的“甲士”,他们都是下层贵族,看不起这些庶人,尤其是和自己同为卫队成员的张曼,每次见到自己眼睛都要翻上天了。但徒兵大部分却都是庶人出身,他所在的那个伍里,有刚生了孩子的,有刚娶了妻的,也有如自己一样是被抓进军队的游民。他们都很可怜,而且不像自己有绝艺傍身。
“你不适合来当兵。”他和乐羊的交流倒是越来越多,军队开拔后的第八天,有一次被乐羊召唤进帐篷交代事情的时候,乐羊看着他的眼睛突然道,“当兵要杀伐果断,要毫无迷茫地服从命令。”
李克茫然地看着他,乐羊却只是继续道:“你的眼睛里有怀疑。”
“我不该怀疑吗?”
“你要是多想想你的仇人,没准会更有劲儿一点。”乐羊故意讥讽道,只不过还是一点表情都看不出。
李克的确没有忘记陈旻,乐羊一提到这件事,李克就忍不住攥紧了拳头。
“这才对。”乐羊满意地低头去看竹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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