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拴在第一道宫门的外面,由太监帮忙看着,然后在一位巡逻侍卫的带领下前往南三所,两人俱是步履匆匆,等到了南三所的院外,侍卫便不能进去,而是由南三所的太监代为通报。
太监言语细声细气,脚步也迈不太开的样子,先去禀告了总管太监贵喜公公,贵喜公公听了,都不必回报太子,便说:“让他进来吧。”
说完,小太监连忙去传唤外面的黑衣少年,而贵喜走到南三所三所的侧厅,对着打算彻夜同薄公子对弈到天亮的太子殿下说:“禀殿下,蓝少将深夜求见,人正在外面呢,贵喜想着蓝少将深夜求见定是有要事,便作主让他进来了。”
届时太子殿下顾宝莛正东倒西歪的靠在榻上,手撑在榻上的小几上,右手的食指与无名指捻着一颗黑子,不知道下在哪里呢,听见贵喜的话,立马振作起来,赖皮一般将棋盘打乱,说:“来人了,不下了。”其实他是快输了。
对面坐着的薄公子对此笑了笑,说:“好吧,那下次再来。”
“恩恩,下次一定。”一定个鬼!顾宝莛再也不会和薄厌凉下棋了!这货根本不会让着他!
“贵喜做的好,快快请蓝少将进来。”说罢,顾宝莛刚把双脚踩进鞋子里,外面便有轻微的衣服摩擦声迅速靠近。
薄厌凉看了一眼顾宝莛那又是整理衣服,又是整理头发的样子,开口说:“你不如让他在外面等上一等,给你一两个时辰重新梳妆打扮一下再见他?”
顾宝莛撇了薄兄一眼,说:“你管我?”
薄厌凉扭开头,没说话了。
正巧蓝九牧刚好进屋,一进来便是头也不抬的跪地给太子和薄公子行礼,说:“末将见过太子、给太子、薄公子请安。”
“起来吧,不必多礼,蓝九牧你来有何事?”顾宝莛心里怀疑是跟朱家有关,毕竟这几天朱家那位地主家的傻儿子和蓝九牧走得蛮近,不过薄厌凉和他说自己不必管的,便潜意识以为事情不会闹大,谁知道现在蓝九牧都过来了,顾宝莛难免不多想几分,想着薄厌凉原来也会瞒着自己一些事情……
“末将此来是有大事要告知殿下,薄公子可否暂避一时半刻?”
薄厌凉并不回答,顾宝莛看了一眼薄厌凉,笑着和蓝九牧道:“不必的,薄兄与本宫情同手足,什么事情他都不必避开,蓝九牧你直说便是。”
蓝九牧顿了顿,站起来说:“是有关朱家的事情,朱有虎半个时辰前来找末将,告诉末将明日他便要告御状,状告的,便是太子殿下您。”
顾宝莛愕然,但很快又收拾起自己的表情,笑道:“我不意外。”原来薄厌凉没有和他说的细节是这个。
“殿下不怕吗?”蓝九牧声音低低的,黑色的眼睛视线落在那坐姿乖巧端庄的太子身上,目光寻觅着了他每回来都能看见的金色,“朱家有姜副将在身后撑腰,想来也是有些底气,殿下不如趁现在便直接将其拿下,只需要拿下姜副将便好,那朱有虎自然而然的就不成气候了。”
顾宝莛对朱家要搞事情除了之前薄厌凉跟他说姜副将也参与其中以外,便一无所知,如今听了蓝九牧的话,便顺其自然的忍不住询问说:“你认为有必要打草惊蛇吗?薄兄的意思是静观其变。”
蓝九牧看了一眼自从他进来后便一句话都没有说过的薄公子,目光淡淡的,道:“薄公子要的静观其变,是建立在一些牺牲之上,是有变数的,变数会导致一系列的问题,从太子殿下与六王爷研制出来的牛痘疫苗,到那水泥路的铺路事宜,再到丁坝修建,都可能会被迫搁置,殿下不怕吗?”
顾宝莛怕啊!
“你若是这样说,我自然会怕的,但应该不至于,薄兄说了……一切都在他掌握中。”顾宝莛相信薄厌凉,但是经不住蓝九牧在旁边这样危言耸听啊。
蓝九牧严肃道:“没有什么事情会算无遗策,哪怕是大名鼎鼎的薄丞相不也算漏了妻子之死?”
淦!蓝九牧好刚的样子!
顾宝莛勉强笑了笑,说:“这不能同日而语……”
“怎么不能?当然可以。”薄厌凉终于是开口了,一边鼓掌一边说,“蓝少将忠心可鉴,但有些事情薄颜算不了,我为何算不了呢?蓝少将道这里来只是对殿下危言耸听的话,那大可不必,朱家之事,从另一个方面看,应当是好事才对。”
顾宝莛感觉现在好像没自己什么事儿了,便端起桌上的蜜饯一个个的往嘴里塞,老老实实当一个吃瓜太子。
“好事?怎会是好事?薄公子说笑了。”
“为何不是好事?从根本来讲,让隐患自己冒出头来,再连根拔起岂不是好事?”
蓝九牧摇头:“薄公子所图太大,一出手便是要将朱家连同所有跟随姜副将造反之人拿下,可想过拿下之后那些跟着姜副将的兵丁如何自处?!”
薄厌凉冷声道:“自然是罚去建造琉璃厂,正巧小七的场子缺人手。也可以只斩了姜副将和朱家众,其余无罪。”
“薄公子说得轻松,你等他们冒头的这段时间,我等早就可以让水泥工人乘船去往全国各地开始修路,治水之事刻不容缓,太子殿下若有半点损失,丁坝修建又如何提上日程?”蓝九牧说完,重新看向顾宝莛,眼神充满当年的那份狼性,“殿下应该及时止损,末将愿意作证,抓了那姜副将杀头便是,殿下的其余时间应该放在教五王爷治水之术上,也能避免牛痘疫苗被朱家弄臭。”
顾宝莛被看得愣了一下,当即觉得蓝九牧说的很有道理,点了点头。
薄厌凉却在这个时候问蓝九牧:“薄某有一事不明,不知蓝少将可否解答?”
蓝九牧:“薄公子请讲。”
薄厌凉说:“你是为何相信牛痘能够预防天花呢?”
蓝九牧顿了顿,说:“自然是因为太子殿下说牛痘是,那么一定是。”
“只你这样人的人会这样想,其他人可不会,这天下人像蓝少将这样的人不在少数,可也总有那么一两撮不信的,对于这种人的最好办法蓝少将认为应该是什么?”
蓝九牧:“抓起来强行种痘。”
“哈哈,那怎么抓得过来呢?”薄厌凉虽是在笑,但却皮笑肉不笑,蓝色的瞳孔里满满都是冰凉的理智,“最好的办法就是任由他们自生自灭,等天花真的到来的那一天,没有种痘的死了,就是对牛痘疫苗威力最好的证明。”
蓝九牧皱眉绝不认同这一点:“薄公子此举过于冷血。”
“不,这会让所有人都更加相信牛痘,以后每一个孩子出生,大人们都不必官府催促,便会着急忙慌等孩子一到年纪便主动种痘,用少数人的死亡换来千千万万人的健康,此举不叫冷血,叫大善。”
“此事同今日蓝少将前来汇报的朱家一门之事亦同,朱家一门除东武将军外,下属多有心术不正,那姜玉辉包藏祸心直至今日才初露马脚,但姜玉辉的身后是谁,蓝少将有没有想过?长痛不如短痛,与其埋伏这样一个祸害,时时刻刻的盯防着来建设曙国,不如一举拿下,从此曙国铁桶一般,效率岂不是更高?”
“蓝少将是认为那幕后之人不值一提?还是说蓝少将没有想到这一点呢?”
顾宝莛立即又眼睛满满都是星星地看着好友薄厌凉,满脸写着‘哇,不愧是我兄弟’这几个大字,点了点头,表示薄厌凉说的也有道理。
可谁知道听了这些话,蓝九牧却依旧能从中找到盲点,单刀直入道:“薄公子大才,然而既然薄公子机关算尽,应该也知道幕后之人是谁,知道他下一步如何做,知道杀了姜玉辉便没有人敢再出头,起码五年之内曙国无忧,这五年便可按照太子殿下的想法,让全国铺上好路,治水,建立一切应有的过冬之物,那时候,幕后之人即便想做什么,也要考量考量,他够不够格,搬不搬得动这曙国的江山!”
“依我所见,薄公子明明可以用最简单的方法化解一场刀光剑雨却偏偏要选择最难也最复杂的,并非是为了一劳永逸,而是有其他原因吧?”
顾宝莛听得一愣一愣的,完全跟不上这两货的节奏啊,薄厌凉要搞朱家和姜玉辉背后之人是为了私欲吗?什么私欲?他怎么不知道?他们明明形影不离啊!
被说穿了的薄公子面不改色,良久,深深看着顾小七,说:“小七,此事你不要管,听话。”
顾宝莛没由来的想起之前薄厌凉对他说的那句‘总不会让你受欺负’的大实话……
“殿下,末将只是希望殿下的一切心血都不会白费。”蓝九牧也看着顾小七,要一个定夺。
一个是青梅竹马的帅比,一个是久别重逢的帅比,顾小七表示太难了,光看脸无法定夺。
不对不对,应该是:一个是及时止损大力发展不走权谋路线,一个是巩固皇权再走建设路线,太子殿下觉得都有道理。
“要不,中和一下?你们商量个万全之策出来?”太子殿下弱弱的说。
“不行。”蓝少将与薄公子一同沉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