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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日河的太阳起起落落,骆驼营的风声抑扬顿挫,又是美好的一天,日子一日复一日地依旧是这么地过。
今天是骆驼营二班的大喜日子,团部电影队专程来给我们放电影,还是东瀛来的新片子《啊!野麦岭》!
接到团部宣传股的通知后,大伙早早地就忙活开了,打扫操坪,清理内务,整理仪表,因为晚上开车不安全,所以电影队的同志还要在骆驼营里搭铺住一晚,朱高飞同志开恩,没有作死地操练大家,就像家里办酒时的家务长一样,忙前忙后,指手画脚。
“是东瀛的新片子啊!一定很好看!班长,能不能让电影队的同志多放两遍。”许木兴奋地嚷嚷道,顺手把桌子擦了第三遍。
“从这儿跳下去!昭仓不是跳下去了!唐塔也跳下去了!所以请你也跳下去吧!你倒是跳啊!”这是慕容武在边上模仿着风靡一时的电影《追捕》中的台词,还别说,学得还想那么一回事,他嘴巴上的功夫一向了得。
“片子里会不会有摇滚配乐啊?”岳志秋在假设性提问,他在到处想办法吸收这方面的知识。
每个人的眼睛都晶晶亮、亮晶晶,脖子都盼长了,盼望着,盼望着,春天来了,电影队的脚步近了,当电影队的干部战士风尘仆仆地从车上下来的时候,受到了大家的热烈欢迎,虽然只有几个人,但那欢呼声的势头都赶上一支啦啦队了。感谢亲人解放军,哦错了,是感谢亲人电影队,为我们偏远的骆驼营送来了宝贵的精神食粮。朱高飞同志在欢迎式上是如是说的,握着人家宣传干事的手摇啊摇久久不愿松开。
当时国门初开,在原本荒芜的文化荒漠上,大家如饥食渴地接受着国外的精神文化产品,甚至有一种盲目的信念,凡是国外的就是好的,他们不知道的,从正规渠道里进来的都是经过有关部门精挑细选的,有很多是带有渊远流长的政治背景和阶级斗争的教化意义的左翼经典作品。
所以说,二班的战友们还是有点太年轻太乐观了,《啊,野麦岭》和《望乡》可是东瀛最著名的两部现实主义题材的电影,而且都是悲伤要逆流成河的大悲剧,以普天下被压迫的人民都有一本血泪帐而闻名于世界。我可不希望咱二班的欢乐夜晚最后变成对阶级敌人的控诉会,当女工阿峰在哥哥的背上翻越野麦岭眺望着家乡而死去的时候,一个个感动得潸然泪下。所以等到欢迎的第三次浪潮歇下来的时候,我悄悄把宣传干事拉到一边,问他还带了什么电影拷贝过来没有?
电影队的人一般都牛得很,特别是在下基层的时候,但他没有也不必要在我面前端架子,特别是我点出了《啊,野麦岭》这片子有点悲伤,可能会有点辜负战士们的期待的时候。那个干事很认真的答复我,这次二班荣立集体三等功,团里安排他们下来慰问大家,团首长特意叮嘱要多带几本好带子。现在部队里新片子的拷贝很紧张,有的还要靠从别的单位去跑,所以他们想办法就带了四部,《啊!野麦岭》是刚发过来的外国新片子,团里都还没看的,还有《开枪为他送行》、《陈奂生上城》和《南征北战》,要是时间来得及,他们不怕辛苦,给战士们都放了,一定为亲爱的战友们送上一台精彩的视听盛宴。
嗯,一部谍战片,一部喜剧片,还有一部“看在党国的份上拉兄弟一把吧”看不腻的经典战争片,电影队的安排满合理的,现在部队里大家抢拷贝抢得凶,能拿到这些已经不容易了,确实是用了心,我是有点多虑了。为了不那么直白地表示我的歉意,我给他塞了一包中华烟。他看到手上烟的牌子眼睛一亮,顿时对我肃然起敬,我才不会告诉他这不知道是哪个据说认识我的糊涂蛋给我们二班送来的慰问品,大家拿着分了分,我现在也就剩这一包了。
好久没看电影了,虽然都是看过的,但是真的很好看!那一夜,骆驼营真热闹啊,大家直呼过瘾,好久没有这么开心了!
朱日河的传言沸沸扬扬,现在连团电影队都派来了,究竟是团里已经放弃治疗了,还是我离开朱日河的时间进入倒计时了?等待是一种煎熬,特别是在骆驼营这样一个荒僻孤寂的地方待久了,感觉时间是那么地漫长,就连我心爱的兔子漫画都一时没心情去画了,一夜无话。
第二天,太阳依旧升起。
“林千军同志,你把行李准备一下,明天上午曾政委亲自过来接你。”朱高飞从放电台的小屋子里出来,郑重地把我拉到一边对我悄声说道。
终于就是要离开了吗?但是前程将会怎样,信息闭塞这么久了,能不能马上适应,小组的同志们还好吗,我还能回到小组里去吗?蝴蝶有没有又闹什么幺蛾子,让小组焦头烂额地跟在屁股后头收拾残局?
还有,最重要的是:蝴蝶找到了吗?
离开工作的第一线这么久,呆在被变相放逐的骆驼营里,说我的情绪毫无波动是不可能的,我一直在想,我到底做错了什么?是业务水平问题,方式方法问题还是思想高度问题?但是近江事件是一本烂账,牵涉到方方面面,甚至很深层次的问题,我只是一只暴走的棋子,却意外走出了勉强能接受的结局。
部队保住了我的党籍、军籍,一撸到底,然后又马不停蹄地把我丢到了骆驼营,如果我心里想要的更多,作为一位曾经拥有那么大权力的年轻人来说,这么大的落差,不明不白的处置,一定是愤怒的,而人一旦愤怒,就往往以愚蠢开始,做出一些无法挽回的事情出来,再以后悔告终。
好在我没有,虽然我知识阅历浅薄、业务水平一般,工作态度也就那样,在组里和那些部门精英们比较起来毫不打眼,但是我有我的骄傲和自豪的地方,那就是我对党和国家,对人民和军队的忠诚不可撼动,也经得起时间和任何事件的考验。
这是我们家的家训,也是我们家的家风。
爷爷小时候跟随家人拄着棍子出去逃荒,坐在饿死了的亲人中哭得奄奄一息的时候,是路过的红军行军队伍给了他第二次生命和值得为之牺牲为之奋斗终生的事业。打那以后,不要忘本就成为了爷爷身体力行和教育家人的座右铭,这句话也深深地烙印在了我的心里。
我担心的是,我离开以后,要想再说服各要害部门塞人进小组几乎是不可能,更别说我曾经在小组里发挥的关键性作用,艾达能保住自己就不错了,吕丘建在组里就属一个干安保活计忠诚可靠的高级打手,缺了我,在这个关系到未来国运昌盛的绝密小组里,军方的声音就近乎沉寂了,怎么办?但我转念一想,也许,在某个特定时刻里,情况一定发生了我们所不知道的变化,部队利用这个时机,把我撤出来,一定是有更深刻的蕴意吧。这么一想的话,我的心里也就平静地接受了自己的处分了,在骆驼营里也是安贫乐道,乖巧得像一只萌萌的兔子。
大漠黄沙,热浪蒸腾直上仿若长河,一轮落日好圆。我独自一个人带着小白狼来到了远处的一座几百年前的烽火台遗迹,当年的刀光剑影、鼓角争鸣如今只留下了一个小小的夯土土丘。我回望着骆驼营,兀立的几座黄屋纹丝不动,操场的旗杆上红旗高高飘扬。
生活需要仪式感,我来这里就是要在心中向骆驼营举行一个简单的告别仪式,感谢它在我人生中留下的不可磨灭的一笔,那荒芜和风沙就像一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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