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讲规矩,等于是与虎谋皮,自寻倒霉而已。”
方七星无言以对,他很想告诉洪九郎,江湖不是这样闯法的,但一想人家是天狐门主,一般的江湖规矩也用不到他身上。
黄河龙神王必魁终于来了,浩浩荡荡,带着一大批的人来了,一付杀气腾腾的样子。
洪九郎也干脆亮出了身分,扯起了天狐门的大旗,杏黄丝缎上绣着天狐两个大黑字,底下飘着一面较小的三角旗,则只有一个洪字。
这是洪九郎第一次亮出了他的门主旗,但是威风十足,老远就镇慑住了黄河群豪。
本来他们打算,不问青红皂白,一举就杀上船来的,但是为了那面旗,王必魁摆手止住了身后的群豪,在二十丈外停住了。
工必魁是个六十来岁的壮汉,长相威武,面色红润,一点不显老态,须发花白,目光如电,倒是颇有一派领袖群伦的气概。
他朝船头上一拱手道:“黄河水道十八寨总寨主王必魁,有请天狐门洪门主一晤。”
洪九郎身边的六名女郎虽未恢复女装,但是都已把睑上的化装除掉了,春花如面,却也显得英姿勃勃。
洪九郎也拱了拱手道:“王老英雄,幸会!幸会!”
王必魁打量了这年轻人一眼,虽然对方身材轩昂,但实在看不出有什么特殊的地方。
不过洪九郎的赫赫盛名,使他不敢有所怠慢,再度拱手道:“不知门主驾临,有失远迎,请恕罪!”
洪九郎笑笑道:“老龙神,客套话不必说了,在下今天是来告诉阁下一声,以后西北道上镖行的例费,由天狐门代收了,至于对绿林道上的朋友,天狐门自有一番心意,至于黄河水道,却没有任何的商量。”
王必魁一怔道:“洪门主是专为什对黄河水道而来了?”
“是的,因为你们先得罪了我,你的女婿花妙人在皋兰勾结魔教不利于我,是你们启衅在先,可不能怪我不讲交情。”
王必魁道:“那是小婿的事。”
洪九郎沉声道:“王必魁,花妙人的旋风牧场根本就是黄河水道的营业,也是你们伸进陆路的前站,本来大家河水不犯井水,天狐门可以不理,甚至于在旋风牧场有遭受魔教侵害的可能时,本门还派了两位长老前往支援,那知你们竟与魔教勾结,意图加害本门”
王必魁呐呐地道:“那都是误会”
洪九郎冷笑道:“王老儿,你有种做却没种承认,不感到丢人吗?你以为有魔教撑腰,就可以不把天狐门放在眼中了?所以我特地来跟你把帐结结清楚。”
他开口如刀,说的又全是事实,根本不给对方有置辩的机会,王必魁词为之穷,只有挺上了道:“洪小儿,你欺人太甚!”
洪九郎哈哈一笑道:“事实俱在,我不怕讲道理,可是跟你们这种人,我懒得费口舌,我今天就是来挑掉你们黄河水道的,你是怎么说?”
面对他咄咄逼人的态度,王必魁纵然有息事宁人之心,也拉不下这个脸来,他只有冷笑一声道:“很好,但不知洪门主打算怎么个挑法?”
“很简单,首先请你老龙神挪挪位子,你这个总寨主倒行逆施,有亏职守,该引咎下台,让别人来干干。”
“笑话,老夫这个总寨主是凭本事打下来的。”
“那我也凭本事打你下去。”
王必魁大笑道:“原来是天狐门想要我这块地盘。”
洪九郎道:“天狐门没有这个意思,不过你这样说也未尝不可,因为我知道你们与魔教的关系太深,已经成为魔教的附庸了,所以我不打算再劝你们,只有全面扫荡。”
王必魁大笑道:“小子,你好大的口气,黄河水寨有一十八处分寨,总计有三四千好汉,你就想凭几个人?”
洪九郎不等他说完就道:“我知道你们人多,但是我问你一句,这三四千人中,能够勉强够得上一战的有多少?不怕死的又有多少?”
这一问又把王必魁问住了,水道中人多少都会两手,但是真正能算为高手的却不多,至于后一个问题,就更难回答了。
顿了一顿,他才大声道:“我水道属下三千儿郎,人人都是好手,个个都是不怕死的英雄好汉。”
洪九郎鄙夷地笑道:“真能如此的话,你早就成为天下的武林霸主了,何必还株守在黄河水道中,不过这些都是废话,今天我要挑你的水寨却挑定了,小丹、小紫,你们两个人下去,领教一下水道英雄不怕死的雄风。”
小丹与小紫应了一声。双双飘然下船,手挺长剑,走到王必魁前面,小丹用剑一指道:
“王老头儿出来领死!”
王必魁魁声道:“滚一边儿去,洪九郎,你居然叫两个丫头出来侮辱老夫!”
洪九郎笑笑道:“你别瞧不起这两个丫头,她们是我大师姐岳天玲的弟子,已经得到了天狐门的亲传,你若是能胜过她们,再吹牛还不迟。”
王必魁当然知道这两个女孩于不好易与,可是以他的身分,说什么也不能接受这种挑战,气得直翻白眼。
他也不便随便指派人出去应战,技业差的出去送死不说,还折了水道的威风,技业高的,地位也高,要他们出去跟两个女孩子对手,他也开不了口。
他希望自己的手下,能够自动出来杀杀对方的锐气,可是他手下的那些人也抱着一样的心思,天狐门只派了两个女孩子出来,胜之不武,输了丢大人,因此一个个部装聋扮哑,呆立不动。
小紫和小丹等了一会儿,不见有人出来,小丹又冷笑道:“王老头儿,姑娘叫你出来领死,你听见没有?”
王必魁自然听见了,可是没法子接口,只好翻着白眼,作出一副不屑之状。
洪九郎笑道:“小丹,他是看不起你,不屑出手。”
小丹冷笑一声道:“好啊!你敢看不起本姑娘,姑娘非给你一点颜色瞧瞧!”
语毕运剑如风,直卷进去,去势如电。
王必魁再也没想到她的身法有这么快法,剑尖临体,他的剑仍然插在腰下,来不及拔出来,逼得向后急问,总算避过了一剑。
小丹的剑势却一直前搠,然后突然横掠圈回,倒跳着回来时,已有两名汉子扑地倒下,喉头鲜血直冒。
原来杀死这两个人才是她的目的,所以小丹在完成使命后,向洪九郎微一躬身道:“门主,幸不辱命。”
洪九郎也笑着点头道:“杀得好,天狐门的宗旨就是替天行道,惩好除完,这两个人擅长毒药暗器,胡作非为,不知害了多少正道侠士,正道侠士都在找他们,本门久有除奸之心,却不知道他们躲在那里,难得在这儿碰上了,自然不能放过。”
然后又朝狼狈不堪的王必魁道:“老龙神,你今天敢有恃无恐,大概也就是仗着魔教压给你的白水双妖撑腰吧!所以本门先铲除了你身边的靠山,再来找你算帐。”
被杀的这两名汉子的确就是声名狼籍的白水双妖,他们一手毒药暗器无声无影,中人无救。
他们就仗着这一手,横行西北,采花杀掠,邪恶不作,激起了白道人士的公愤,群起而击之。
他们被逼得没办法,才躲了起来,被魔教网罗了去,分派在黄河水道中,作为支助。
他们一直就在王必魁身边,贴身护卫,连黄河水道中人也不认识他们。
洪九郎叫破了他们身分之后,立刻就有人责问道:“王大哥,这两个人真是白水双妖?”
王必魁不知要如何回答了。
洪九郎道:“那还会有假吗?人就死在面前,你们总有人认识的。”
那个责问的汉子是飞鹰水寨的寨主骆大成,立刻转问王必魁道:“王大哥,你又介绍说他们姓许,是赫连教主派来支援我们的好手,可没有说他们是白水双妖。”
王必魁讪然地道:“愚兄只知道他们的名声不佳,但魔教推荐过来,愚兄又不便坚拒,只有放在身边。”
骆大成道:“我们难道非靠魔教不可吗?”
王必魁叹道:“魔教想推广实力,在绿林道中着手,我们若不跟他们合作,别人就会捷足先登,那时我们就惨了,处处就要听别人的了。”
骆大成道:“大哥就因为有了魔教的支持,才想到要进军陆路,称霸绿林了吗?”
“是的,这是魔教答应我的,到时候我们手掌水陆两道,西北道上,全是我们的天下了。”
“那只是大哥一个人风光而已,我们水寨还是水寨人,不能管到陆路上去。”
王必魁一怔道:“贤弟,你怎么跟我这么分呢?”
“本来就是,横跨绿林道,只是大哥一个人的事,不可能把水寨置于陆路之上,于弟兄们全无好处。”
王必魁道:“愚兄是水道的人,自然对水道会多照顾一些。”
“大哥若是这样做了,就不可能令陆道心服,绿林好汉,不是凭势力可以硬压的,只有以义气去折服人家,大哥若是真心想做绿林盟主,只有水道弟兄吃亏的份,处处还得让着别人一点,这样一十,大哥是风光了,我们水道弟兄却只得一点虚名而已。”
他不等工必魁接口,又忙着道:“而且我们跟魔教合作,未见其利,先蒙其害,第一个就是惹上了天狐门这个强敌,似乎太不智了。”
王必魁脸色一沉道:“贤弟可是打算扯腿了?”
骆大成道:“小弟不敢,但是从开始起,小弟就反对与魔教合作,大哥忠言逆耳,一意孤行,才招来今天这种状况,水道弟兄可不想陪着大哥冤枉送命,因此,对天狐门的这一行动,小弟的飞鹰寨撤出行列了。”
他一招手,有五六个人退了下来,跟着又有几个人也退了下来。
骆大成道:“洪门主,水道弟兄与天狐门向无仇隙,旋风牧场的行动与我们没关系,不知道门主可允我们置身事外吗?”
洪九郎笑笑道:“天狐门对绿林道本无成见,而且本门的几位长老跟绿林道颇有交情,在下今天的行为,是因为黄河水道联合了魔教先犯到我头上。”
骆大成道:“兄弟刚才已经声明了,那只是王必魁个人的行动,水道弟兄并没有支持。”
洪九即道:“那很好,我也只找王必魁一个人,与水道英雄无涉。”
王必魁一看身边只剩下七八个人了,不禁大力恐慌,连忙道:“各位贤弟,黄河水道是一个整体”
骆大成冷冷地道:“这话不错,我们尊你为长,是因为你能替大家谋福利,现在你为了个人的利益,漠视弟兄,我们自然也可以不认你。”
王必魁不禁呆了,洪九郎这才朝他道:“水道的弟兄既然不再承认你的地位,我们现在就撇开水道的问题,单独找你一决。”
王必魁看看身边的五六个人,那些人也漠然无表情地看着他,等待他的反应,王必魁不禁踌躇难决。
洪九郎道:“这几个大概是魔教派来支援你的高手吧?”
“不是,他们是王某结交的生死兄弟。”
“他们就是水道中人了?”
骆大成忙道:“也不是,水道中没有这些人,他们是王老大的私人。”
洪九郎微微一笑道:“除了魔教的人外,老龙神没有私人可用,王必魁,你不说我也知道,这是金妮的人,你以为靠着她,就能横行天下,称霸武林了?我实在替你可怜,不但你的目的难以达到,连已有的也将失去了。”
王必魁忽然愤怒地道:“洪九郎,你少说风凉话,老夫还没有这么容易认输,老夫敢夸下兼掌水陆的大话,当然有老夫的凭仗,去两个人,先把这两个丫头收拾下来。”
他身边走出两名汉子,每人都是握着一口大刀,一言不发,抡刀就砍。
小丹和小紫运划招架,不想这两个人腕力大得出奇,呛啷声中,两支剑被格飞脱手,人也被掠过一边,虎口震裂,芳容失色。
洪九郎也没想到这两名汉子看上去不经眼,手底下即如此硬扎,连忙从船上飞身掠下,长剑伸出,挡住了那个人的追击,才使两个女孩子得以脱身。
那两名汉子改以洪九郎为对象,两柄大刀急挥猛砍,不但攻他的人,有时也猛砸他的剑,想把他的兵器磕飞。
但洪九即可不像那个女孩子好对付,他的剑招凌厉而灵活,不但可以避开他们的大刀,而且还能蹈空进招,给他们很大的威胁。
战斗进行到三十回合后,洪九郎显得很轻松,反倒是王必魁紧张了,哼了一声道:“你们的命太值钱了,就算挨上一剑又能如何呢?”
这是在提醒那两个家伙,持着挨一剑,但可以造成另一个人得手的机会。
方法是不错,但问题是谁肯挨这一剑呢?
洪九郎微笑道:“老龙神,叫别人拼命是很简单的,但是你自己干嘛不下来试试看呢?”
王必魁暴躁地道:“你别急,有机会的,今天的局面被你弄成这样子,老夫迟早都要出手的,老夫实在低估了你,没想到你居然能买通了水道中的弟兄”
洪九郎道:“老龙神,你这样说就太侮辱你水道的弟兄了,洪某可没给他们什么好处,只是告诉他们,你这位老大作了一个很错误的选择,这个错误会使水道弟兄沦于百劫不复之地,然后又提供了他们一个自救的方法。”
方七星在暗中呼了一口气,原来洪九郎是作了准备而来的,否则的话,以他所带的人手,要来挑黄河水道,实在是太狂妄了一点。
本来,方七星以为洪九郎还带来了一批秘密的人手,但是把助力放在对方的阵营里,似乎是更高明一点。
只不过王必魁却不能像方七星这样子激赏了,他暴跳如雷地叫道:“他们很快地知道错的是谁了,那时他们会后悔莫及的。”
洪九郎道:“他们没有后悔的理由,天狐门的实力比魔教壮大多了,再笨的人也不会选上魔教去跟天狐门作对的,只有你老龙神才会做这种笨事。”
王必魁冷笑道:“谁聪明谁笨很快就明白了,魔教派给我的两名护法就能叫你束手无策了,而老夫手中像这样的护法有五十名之多。”
洪九郎哦了一声道:“金妮手下有这么雄厚的实力?”
“当然了,大祭司是个很有头脑的人,她的计划是假绿林道来展开天下的霸局,所以把真正的实力全放在这边,老夫手下指挥五十名,她自己指挥五十名,就凭这百名护法,也足够横扫西北了。”
“我只看见两个人。”
“我身边还有八名,其余的人我隐藏不为人注意的地方,用来惩治那些对我不忠的人。”
骆大成立刻叫道:“王大哥,你是说对付我们?”
王必魁道:“目前还用不着,因为你们只是受了洪九郎的威胁,为了自保,你们这么做尚可原谅,等我杀了洪九郎之后,展示了老夫的实力,你们再怀贰心,就不可原谅了,你们应该信任我的,老夫若无充分准备,又怎会贸然就跟天狐门作对?”
骆大成道:“王大哥,我们拥护你只是为了江湖义气,你若是用这一套来威胁大家,我们就是拚将一死,也不会屈服的。”
王必魁冷笑道:“骆老弟,我们是多年弟兄,我做的一切,也是为了大家好,希望你冷静一下,多看、多想、多考虑,然后再作决定。”
骆大成似乎还要说什么,但是交手中的洪九郎忽然对他作了一个手势。
那不能算是手势,只能算是一个剑诀,洪九郎一手舞剑,另一只手捏着剑诀,以配合剑势,这是很自然的事。
这时洪九郎施的是一招守式泰岳永峙,但他的手提剑诀却是一个暗示,一个预约好的暗示。
骆大成了解到暗示,是叫他暂时忍耐,不要开口,所以他悻然地止口不言。
洪九郎的剑势却突然地变了,以想像不到的速度与招式,剑刃掠过那两名汉子的咽喉处。
他们的喉间喷着血,倒了下来。
王必魁神色一变,他身边的那些汉子们神色也是一变,有四个人执着兵刃冲过来要围攻他。
但洪九郎的剑厉害起来了,漫天剑影中,四个人叫着,洒着血向后倒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