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躯倚在他身上,羞笑道:“麓大师派人通知我们说你来了,我们恨不得插翅飞来与你相会,哪能等到晚上。”
吴仙客也满怀幽怨地接口道:“上次你到黄山随范南龙走后,你师伯分别派人把我们护送来杭州与你相聚,岂知你不等半年期满,便出了事远赴镇江,我们来晚了一步,到达时你已经走了,到底在忙些什么?”
于娉婷道:“要不是麓大师不许我们离开,我们早就到镇江去找你了。你呀,大概是有了新人忘旧人,有意丢下我们不管,另去找”
赵羽飞伸手掩住于娉婷的嘴,叹口气道:“娉婷,你说这些话不公平的,这次到镇江,出生入死,忙得焦头烂额,哪有心情去儿女情长。”
于娉婷道:”上次帅叔祖智药大师说你去办一件事,事办得怎样了?还顺利吧?”
他当然不能把与范南龙黄山践约的事说出来,更不好将尤丽君的事告知两女。”
他握住两女的手,慎重地问道:“仙客、娉婷,你两人都是水仙宫老仙的义女吧?”
吴仙客道:“是呀,水仙二号的凌春风,也是老仙的义女,要不是身份特殊,休想主持水仙舫。”
赵羽飞道:“范南龙是水仙舫的总巡,也是老仙的独生子,你们知道老仙还有女儿吗?”
于娉婷道:“听说过,但从没见过面,听说她共有两个女儿,世间知道她们的人少之又少。”
赵羽飞道:“两个女儿?老仙替谁生的?”
吴仙客道:“不知道,老仙从来没提,到底有没有女儿,谁也不知其详,谁敢问呢?”
赵羽飞又问道:“你们水仙宫的人中,有没有一个叫文公柏或华斌的人?文公柏年约三十出头,华斌是二十余岁的英俊年轻人,但却被尊称为大哥。”
于娉婷摇头道:“没听说过,水仙宫全是女人,恐怕唯一的男人就是范南龙了,他是老仙的独子。”
赵羽飞不死心,又问:“宫中是否有金发红发的番人?“吴仙客笑道:“赵郎,你想到何处去了?”
赵羽飞道:“听你的口气,一定没有。仙客,你不是说水仙宫设在金陵城内吗?”
吴仙客道:“那是老仙说的,我们从没去过。”
赵羽飞道:“水仙三舫行走江湖期间,曾否在杭州逗留过?”
于娉婷道:“我知道二妹凌春风的水仙二号,曾经多次在杭州逗留,这一带是她的活动区。”
赵羽飞道:“除了水仙舫之外,你们是否建有可渡海放洋的海船?水仙三舫如无大风涛,或许可在海中行走,但风浪一大,便有倾覆之危了。”
于娉婷道:“这个我就不知道了,大概没有。以水仙一号来说,那是我设计监造的,老仙从没向我说要航海。水仙舫本身没有甚多机关,船身沉重,江河的风浪无妨,但不适宜航海。”
吴仙客道:“赵郎,你是知道的,我们虽是老仙的义女,但所知十分有限,老仙并不完全信任我们,我们知道许多江湖秘籍,却不知宫内的一切底细。”
问不出丝毫线索,赵羽飞甚感失望,转变话锋问:“你们可知绍兴府会稽山聚英楼楼主汪不凡的事?聚英楼三十余年前已经毁于一场神秘的大火。”
于娉婷沉吟有顷,突然说:“有次范南龙来找我,曾在无意中说出有事远游,约两月后方能返回执行总巡的职务。我问他为何远游,他信口说去与楼主商议要事。那时我并未在意,也不敢追问,他口中所说的楼主,是不是汪楼主就不知道了。”
赵羽飞心中一喜,欣然道:“那就不错了,他们做得再秘密,总会有疏漏的一天,一言片刻便会露出马脚。”
于娉婷惑然问:“羽飞,你说什么?”
赵羽飞道:“老仙与汪楼主曾经相好过一段时日,目下仍是姘头,暗中正进行重大的阴谋,我侦查的方向并没有错。”
吴仙客不同意,摇头道:“赵郎,你怎么胡思乱想?老仙以往的事我不清楚,但二十余年前,老仙华灵均正与你师伯”
赵羽飞冷哼一声接口道:“二十年前的老仙确是华灵均,目前的老仙却是九尾玉狐徐如玉徐二姑娘。”
于娉婷大惊,骇然道:“羽飞,你你不是说笑话吧?”
赵羽飞正色道:“我说的字字皆实,华水仙华灵均一代巾帼英雄,岂会不择手段在天下各地,掳劫有根基的美丽小女孩调教为祸江湖?华水仙主持水仙宫,从不惨杀登舟较技的武林人,而你们”
吴仙客道:“我们也是奉命行事,事非得已。”
赵羽飞道:“那就对了。”
于娉婷道:”羽飞,你有何凭证可证明老仙不是华水仙?”
赵羽飞道:“我已经听到她的声音,杀了她的三妹冷魂仙子徐如冰徐三姨,冷魂仙子临死前说出不少秘密。”
吴仙客张口结舌,意似不信。
于娉婷柳眉深锁,若有所思。
赵羽飞又道:“因此,如今你两人切记不可露出本来面目,你们一泄漏行藏,我的心血算是白费了不要紧,你们却有大祸临头,凶险万分。”
吴仙客骇然道:“真有那么严重?你是说”
赵羽飞道:“老仙与汪楼主,正在这附近兴风作浪,秘密进行重大的阴谋,近日将有大变故发生。”
他离座而起,郑重叮咛道:”如果我所料不差,水仙二号可能已经在附近出没,你们替我留心些,只有你两人可以分辨水仙二号。你们如果打算出去侦察,必须事先告诉我,我会派人暗中保护你们的安全。夜已深,你们好好安歇。”
于娉婷攀住他的脖子,热情如火地索吻,妮声道:“不,羽飞,多陪我们片刻,早着呢。”
火热的动作,令赵羽飞几乎不能自持,那暖玉温香的饱满胴体,令他心中一荡,双手开始蠢动。
吴仙客却较为冷静,也许是看得芳心砰然,醋意油然而兴,笑道:“大姐,干脆我回避另找宿处,让你和赵郎效于飞之乐,以补偿半年来相思。“于娉婷羞得粉面通红,松开拥抱,笑骂:“三妹,你如果眼红,我回避好不好?不害羞。”
赵羽飞乘机抱住吴仙客亲了一吻,笑道:“不忙,不忙,等洞房花夜,你们再决定好了。今晚我还有许多事待办,明天见。”
三更天,后窗一声轻响,蒲毒农猫似的溜了进来,不久,另两个黑影也悄然入室。
这两人是换了俗装,裹了包头的中年僧侣。
两僧合掌行礼,执礼甚恭。
赵羽飞挑亮油灯,替蒲毒农引见。
两僧是南高峰下月轮山六和寺的僧人,法名智光和智正,是麓大师的知交,未出家之前,也是江湖上颇有名气的武林人。
六和寺不在西湖,而在钱塘江畔,以宏丽的九层(后改建为十三层)六和镇江塔名传遐尔。
麓大师不出动灵隐的僧人侦查,自有其理由,上次赵羽飞在灵隐寺寄居,敌方的人自然知道灵隐与少林之间,多多少少有些渊源,自然会派人在灵隐附近潜伏,留意寺中僧人的举动。
六和寺远在二、三十里外,倚山面水,甚是偏僻,毫不引人注意,出入极为方便。
智光大师首先发话道:“净慈寺传来赵大侠的口信,特派贫僧与智正法兄前来听候差遣。”
赵羽飞道:“杭州四大世家中,唯一毫无嫌疑的王家,发现了可疑的征候,在下有几件事,需劳驾两位大师加紧调查,以便决定侦查的方向。”
智光含笑欠身道:“赵大侠但请吩咐。”
赵羽飞道:“其一,王三公子的侍女小春、小秋,皆是火候不差的内家高手,务必设法查出她们的来龙去脉。”
智光大师讶然道:“赵大侠,这是不可能的,王家文间功名显赫一时,不屑与纠纠武夫交结,除了王三公子偶或去学舍校场跑马射箭之外,所有的子弟和奴仆皆不敢动刀动枪。”
赵羽飞笑道:“小春、小秋的一双手,食、中二指与众不同,指甲修剪得恰好掩住指尖,指尖平而纹理比其他手指略为粗糙,这是练过点穴术指功的铁证。再就是入暮时分清波门外遇刺,刺客跳水逃走,首先叫出追刺客搜船的人是小秋,按当时的情景,连一般练了拳脚功夫的健壮男人,也不敢冒失地赤手空拳去搜船。”
智光默然,片刻颔首道:“这件事可交由清月庵主办,庵主有几位师姑可任意出入各大户的内室。”
赵羽飞又道:“同时,王三公子的举动也有可疑,他绝不是仅会拉两膀弓,会些防身武艺的纨绔子弟,当刺客发射飞刀时,刺客在他的右后方,看不见刺客,那一刀如果伤不了他,便会射中在下的左腹,在下心中一急,无意中可能已露出了马脚,不该不假思索地出手将他推开。”
蒲毒农笑道:“这不能怪你,练武人练至化境,出手自卫,有时并非出于心意,而是千锤百炼养成的本能反应,所以说行家一出手,便知有没有。”
赵羽飞苦笑道:“因此,假设他已经对在下生疑,所以侦查时必须十分小心,在下推开他时,他体内突然发出一种诡异的抗力。直至他看到了电射而至的刀影,方卸去抗力而放松身躯。看到了刀影,他的眼神居然本现丝毫惊诧,事后装出来的惊容,难逃在下的法眼。”
他语气一顿,又道:“这是一条线索,值得深入调查。因此,第二件深入调查王家的内眷,尤其是王三公子的父亲王宏文,他的妻妾在最近的半年中,是否有些什么可疑的变故。”
智光大师道:“这件事或许有困难,但从三姑六婆中打听,不难找出一些蛛丝马迹。”
赵羽飞道:“第三件事是章家的护院许彪,很可能是江淮巨寇混江龙徐定邦,这恶贼隐姓埋名潜身章家,必有重大阴谋,必须查出他的来龙去脉。”
智光大师接口道:“许护院是十年前投入章家的,为人忠诚可靠,从不主动生事,仗势欺人。”
赵羽飞道:“九尾玉狐为了打入水仙宫,改头换面接近华水仙,恐怕所花的工夫不止十年。总之,混江龙徐定邦改名换姓潜伏在章家,绝不是什么好事。”
智光大师道:“这也可证明章家私通巨寇,招纳亡命,全力掌握民壮团练,可能有不轨之图。自从麓大师暗中主持侦查以来,所有不利的证据皆指向章家,这一来”
赵羽飞接口道:“在未能完全掌握确证之前,章家仍不算是主要嫌犯,为免有所疏忽,因此四大世家皆需分别深入调查,尤其须在女眷上下工夫。”
智光大师道:“有关女眷方面的调查,麓大师曾经指示过,要注意水性和武功高强的年轻女人,可望找出水仙宫的一些女弟子来。因此,吴家的吴瑶姑娘,曾经列为侦查的重点,监视了一段漫长时日。”
赵羽飞问:“结果如何?”
智光大师道:“吴姑娘号称杭州双凤之首,天生丽质,难免骄傲自大,诗词歌赋无一不精,对世俗看法与众不同,与豪门子弟交相往还,藐视世俗,为卫道之士所不谅,但她我行我素,对流言蜚语从不计较。”
智光大师接口道:“一般说来,她还算知道检点,与豪门子弟出游,总带了几名仆妇,使女偕行,入暮之前,必定返回梅园。半年前她曾经遭了一次覆舟之祸,被邻船的人救起几乎溺毙。她在杭州出生,贫僧可说是眼看她长大的”
赵羽飞突然打断智光的话,问道:“大师且慢。大师刚才说她半年前遭到覆舟之祸,险遭不测,其中经过可否评说?”
智光大师苦笑道:“其实也没有什么可说的,湖中游船甚多,谁也没留意船是怎样翻复的,反正听到有人大叫覆舟,邻近的船便火速赶到救人,如此而且。”
赵羽飞追问道:“她乘座的舟是何人所有?救她的船又是谁家所有?是些什么人?”
智光大师沉吟道:“这个待贫僧想想看”
智光大师接口道:“这件事贫僧倒还记得。她所乘的画舫是凤凰山右故吴越西府废址,四大世家中的成家望江园少主人,杭州四公子之一的成君章所有。成家是吴越世家,源远流长,当初西府建立,他祖上曾任吴越重臣。后来吴越亡而宋兴,西府毁于战,成为废墟,南宋行宫续建于西府之左,宋亡,行官亦被火焚。元代番僧杨连真在行宫故址重建报国五大寺,本朝初一场大火五寺俱毁。望江园经历三次大火,毁而又建,历尽无数沧桑,迄今仍然屹立于凤凰山右,可说是本地最古老的家族之一,近百年来经商而致富,名列四大世家之一。”
智光大师又道:“贫僧记起来了,救吴姑娘的船,是涌金门庐家的画舫,此户出租游船为业,当时租船的游客是操官话的外地人,有两位游客下水将吴姑娘救起来的。”
赵羽飞问道:“那成公子成君章可在船上?”
智光太师道:“在,也是被另一位游客救起的,一月后,突患呕血症,病死在望江园。”
赵羽飞的目光,掠过蒲毒农的脸面。
蒲毒农会意地微微颔首,淡淡一笑。
赵羽飞桃开两根灯芯,房中一暗,向两僧道:“时辰不早,两位大师请回。以后不再在店中会面,如何交换消息,以后在下会派人传讯知会。”
智光、智正离座稽首,智光道:“贫僧告辞了。”
赵羽飞叮咛道:“千万小心,恐怕在下的住处已经被监视了。”
智光笑道:“赵大侠请放心,伙房有人照应,贫僧从厨房脱身,谅能摆脱追踪。”
送走了两僧,蒲毒农低声道:“要不要把那两位仁兄捉来问问口供?”
赵羽飞摇手道:“不必,那会打草惊蛇。”
蒲毒农道:“说不定会问出重要的消息呢?”
赵羽飞充满自信道:“不,放长线,钓大鱼,今晚小心些,先好好睡一觉养足精神,然后在下亲自跟踪,先摸清他们的主子是谁,便可作下一步追查了。”